“再去請郎中!”葉世啓咬着牙,臉上帶着幾分決然,似要探個明白。
林氏作爲旁觀者,已經看得分明,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葉世啓再鬧下去,只會更丟臉。林氏上前來勸,心裡卻想着自己大概把這一個月的話都說完了,“小叔,現在親家太太也在,弟妹即是身子不好,就先歇歇罷。”
胡家的幾位太太等來等去等到了這麼一個結果,臉色諱澀不明。幾個人聽了林氏的話,忙道,“姑爺快陪着姑奶奶罷,我們也該回去了。”
葉世啓如被抽走了骨頭,他疲憊的靠在了椅子上。林氏只好送幾位胡太太出去。
整整鬧騰了小半天,得出了個出人意料的結果,一夜間二夫人胡氏成爲全府裡的笑柄,這還不算,這笑話還傳到了二夫人的孃家去了。
林氏雖不會落井下石,在葉老太太那裡也不好交待,只得把原委告訴給葉老太太。葉老太太氣個倒仰。鬧得人仰馬翻,結果只是二夫人月信來遲了,只覺得在胡家人面前丟大了臉。
還在病榻上的葉老太太把葉世啓叫了去,指着臉把小兒子罵了一痛。連帶着這幾日裡二夫人挾制葉世啓的事,葉老太太一併全說了出來。
葉世啓本就心裡委屈,又被葉老太太罵了,兼着在外人面前丟了臉,心中更氣。回到旗山苑二話不說搬到了小後院去,還叫人把他的東西都搬到小後院去。
二夫人哪裡忍得了這個氣,直接鬧到小後院去,指着葉世啓的鼻子吵。葉世啓忍了這些年的氣終於暴發了,直接一巴掌打在二夫人臉上,把二夫人給打懵了。
二夫人在那日之後發現果然是月信來遲了些,她又羞又氣又恨。又被二老爺打了,直哭着要上吊尋死。除了葉建晟和四小姐五小姐攔着,長房和葉老太太這邊一點動靜沒有。
葉世啓也不再理二夫人,二夫人鬧得沒了人搭一句話,結結實實的沒了臉面。幾股火加在一起,二夫人病倒了。
沒有一個人去探望二夫人,連胡家人都沒再登過門。兩件事加在一起,讓二夫人在沐恩侯府的地位一直衝到了最底下。
當雪蘭聽到劉嬤嬤把旗山苑發生的事一一講來聽時,冷冷笑起。
才受了這麼點委屈,二夫人就想到了死。那麼當初她一筆筆的對付自己的帳又怎麼算?最讓雪蘭恨的就是二夫人縱得葉建晟拿媚藥對付她和葉建彰。若是沒有冷麪閻王,雪蘭和葉建彰還怎麼活?!
雪蘭擡起頭來,吩咐劉嬤嬤,“從我的帳上提一匹布賞給南月,就說我讓她過年做身新衣裳穿。”
劉嬤嬤猜出這一切都是南月做的。令劉嬤嬤吃驚的是,南月竟然精通醫術,能把二夫人的脈相都給改變了。而劉嬤嬤卻並不知曉南月是怎麼把人脈相改變的。
劉嬤嬤低頭答應着退下去了。
展眼離除夕漸近,沐恩侯府忙碌了起來。
雪蘭帶着幾個丫頭剪福字,劉嬤嬤領着幾個丫頭給葉建彰做新衣。
雪蘭正剪着一個福字,喜鵲跑了進來,“小姐,您剛剛沒瞧見,南月姐姐的力氣好大,自己搬走了院子裡的空花盆子。要知道,上次兩個婆子都沒挪走呢。”
雪蘭一笑,心道這算什麼,只怕南月還憋着不費力呢。她向人影搖動的院子裡瞄了一眼,“那你幫着南月記着罷,除夕我給她一個大些的紅封。”
喜鵲張大了嘴巴,小聲嘀咕起來,“看來我也要多吃飯,才能和南月姐姐一樣得大紅封啊……”
喜鵲嘀咕時,正巧房中安靜,喜鵲的話幾個丫頭都聽到了。楚錦和洛璃幾個都捂着嘴笑。
洛璃先上前來點着喜鵲的頭,趕着她,“有這個功夫,你快去幹活罷。別沒學了南月的本事,倒丟了活幹,別怪小姐今年給你的紅封最小。”
喜鵲一聽這話,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引得幾個人又笑起來。
又要過年了。
雪蘭想到了獨自留在歲縣的李媽媽,她招手叫過來洛璃,“你去找劉耿,看看能不能讓他幫我給李媽媽帶些吃的去。”
洛璃點頭,“可是小姐爲什麼不直接給李媽媽銀子,叫她老人家自己買,豈不更好?”
雪蘭笑着搖頭,“你不懂李媽媽,我若是給她銀子,她是不會去買東西,倒會幫我攢着,倒不如我直接買好了東西送過去。”
洛璃這才明白小姐的周全。越是跟着小姐日子久,越發現小姐的優點。
洛璃不住的點着頭,“小姐放心,我定會幫小姐選些好東西給李媽媽。”
快過年了,別的園子裡的人都在忙碌着,獨趙媽媽一個人匆匆的走向西角門去。待到了西角門時,守門的婆子急忙幫着趙媽媽開了門,趙媽媽塞到守門婆子手上一錠銀子,便領着一個頭戴風帽,身子佝僂的男子進了來。
男子縮着肩,兩隻手插在棉襖袖中,棉襖背上還露着棉花。他的頭被風帽擋着,只瞧着鬍鬚髒粘,似很久沒剪冼過了。
守門的婆子暗中撇了撇嘴,心道趙媽媽怎麼還有一個穿着破棉襖的窮親戚。
趙媽媽領着那人,腳下不敢耽誤,直接去了東跨院。
才進了東跨院的房裡,趙媽媽就打發走丫頭們,留下玉綴服侍,叫花綴守在門口。來人見丫頭們都走了,便把風帽摘掉,氣哼哼的把風帽甩到一旁,咧着嘴罵了句,“可凍死老子了!”
趙媽媽忙捧着茶送到那人面前笑道,“邵大爺,您先暖和暖和,姨娘在後面做六小姐的衣裳,馬上就過來了。”
來人正是邵虎山。
邵虎山早已今非昔比,別說當年的體面,連原本酒樓東家的形象已經全然不在了。邵虎山也知自己現在的模樣着實寒酸,於是吼了一嗓子,“知曉爺冷還不上個手爐來?!”
趙媽媽給玉綴使了個眼色,玉綴怯怯的望向一條腿踩在太師椅椅背上的邵虎山,拿起手爐挪着步子走過去,送到邵虎山面前。
邵虎山翻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玉綴,咧了咧嘴,噴出一口濁氣來,“這纔多久沒見,玉綴出落得越來越俊了!”邵虎山說着,也不避着趙媽媽,直接抓住了玉綴的手。
玉綴嚇得手一掙,桌上的茶杯翻倒,茶水灑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