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這重重---扼,誤會中,落落餓得實在不成樣,金蛇似乎也失了耐性,起身煮了一鍋肉,撈得盞湯,便往落落口中灌去,這樣強着她喝了大半碗.
好香好滑好好喝,落落意猶未盡的看向碗底--那枚圓圓的,不黑不白,看上去軟軟的---好象是兔子眼哦!------吐.
金蛇本見她喝完了湯,剛鬆鬆手,不料落落一口湯衝出,全噴在他臉上.
夏雪宜退了一步,用袖子拭去臉上湯水,望着落落.
他沒有生氣,只是聽見自己心底深處,一聲黯然的嘆息.
他傻了嗎? 落落自己也嚇了一跳,好在金蛇並沒發怒,只看着自己不住嘆氣.下意識的去摸面巾紙,手卻伸進一堆綾羅的帶帶袢袢中.
天哪,溫儀身上怎的這麼多掛件啊.
扯下一枚玳瑁扣,再摸到腰帶上一件小小金魚,荷包是空的.
對了,古人東西都放袖子裡嘛,呵,兩隻袖子不知被誰撕掉一截半.
終於從懷裡摸出一方絲帕,觸手柔軟之極,儘管光線暗淡,還是能看清上繡一株垂絲海棠,綠肥紅瘦,搖曳生風.
金蛇看她慌張的忙來忙去,淚水還含在眼眶裡,臉上也濺上了些湯汁,又狼狽,又倔強,又可憐.
她看見那帕子,眼裡閃出一絲驚豔,似乎從未見過這東西一般,金蛇何等精明,當下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但又不知是哪裡不對.看她拿了手帕,似乎要替自己擦拭的樣子,不由的連呼吸都止住了.
落落手臂剛剛擡起,方想起對方也算是個陌生男子,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把手帕重又揣進懷中,紅着臉面壁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金蛇倚在洞口,忽然開口道"我唱小曲兒給你聽好吧"
落落沒聽真,問:"什麼?"
金蛇笑了笑,自管自唱起山歌來,一首接一首.小曲極之柔靡,詞兒大約是哩語,落落聽不真切.只覺催眠的效果甚好,轉了個身,沉沉睡去.
金蛇唱了半響,發覺女孩呼吸之聲漸漸勻稱和平,慢慢走到她所臥處,俯身看她睡夢中如稚子般容顏.
十幾年了,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心中沒有一刻平安喜樂.都是因爲這個女孩的家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金蛇眼中兇光散去,雙拳鬆弛.當然,一切與溫儀無關,她還只是個不懂事的女娃娃.
早上醒來,已經不見了金蛇蹤影,落落走到洞口,只見山洞是在一個峰頂上,洞外斜斜一處緩坡,不過丈許,顯然是人力開鑿,坡下便是山壁,早晨山谷中霧氣頗重,只隱約看見四周都很陡峭,無路可下.
落落鼓起勇氣,又去自洞裡找了一找,終於摸出一個儲滿清水的大瓷罐,她喝飽清水,草草洗了臉,膽顫心驚的在洞外上了一下史上最牛廁所.
再用虎皮包了死兔,一股腦扔下山谷.以稻草和清水洗地,洗的一絲血腥味也無.
等金蛇中午回來,發現洞中傢什已被扔的七七八八.
他也不生氣,把手中包裹放下,道:"你多少吃點東西".
包裹裡是乾糧素食,落落知道久餓之人不能吃太多,故只掰了小小一塊糕餅,細細啃完.
金蛇見落落肯吃東西,擔了幾天的心終於放下,籲一口氣,遞上一個綢包.
裡面是幾件金玉釵環並珠花頭面,碧縷牙筒裡盛着嫣紅的口脂,他立意要討女孩歡喜,首飾脂粉均極其美麗珍貴,也不知從何處盜來.
落落全不識貨,只見一面菱形水銀玻璃鏡子是自己認識的,她不知在那個年代,此物是何等稀少貴重,伸手拿起鏡子,走到洞口光線明亮處,想照一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