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見落落走了,忙跟下來,衆人見他不賭了,氣急之餘,也鬆了口氣,那畫舫老闆雖見金蛇是外鄉人,但不好當着衆人耍賴,只好裝做痛快的樣子將籌碼兌了銀票給金蛇,一邊向暗處一個家養的殺手做了個暗號.
這一等的工夫,落落早叫了小船上岸去了,金蛇追出艙來,也不叫船,轉到燈光較暗的船尾,一起一縱,身形流轉,飛一般向岸上躍去.
那殺手尾隨出來看見這一幕,不由呆了,幾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進退不得間,他想,還是跟了去,最少也要探探這人底細方能交差.便也忙忙的跳到一艘小船上,幾個縱躍上了岸.
落落的船靠岸後,船家伸手索錢,落落這纔想起自己因爲不識古代度量,身上早就不帶錢了.大窘之下,只好叫那船家把她載回去找同伴,船家如何肯依,正糾纏間,金蛇已經趕了過來,替落落付了錢.
這樣一耽擱,那畫舫上的殺手也就到了,他自知不是金蛇對手,不敢露面,只是遠遠的綴在後面.
街上人正多,金蛇卻也沒發覺有人相隨,他不知落落因何突然生氣,只得耐下性子殷殷相詢,落落只不做聲,金蛇突然想起一處絕好的景緻,便拉着落落,避開人多的街道,向西去了.
他一施展輕功是何等迅疾,那殺手眼見他們一會便不見了蹤影,竟不捨棄,也跟着西下.
行至無人處,金蛇索性打橫抱起落落趕路,嘴裡還有餘閒道:"阿儀,我哪裡錯了,你不說,我怎麼改過."
落落見沒有旁人方道:"大叔,你搓麻的本事不錯,泡妞也幾在行的樣子啊."
金蛇不懂這話,也不去問她,只笑道:"過獎過獎."
落落本覺吃這種陳年老幹醋不免有些過份,聽他這樣說,心裡卻愈發氣苦,捶着金蛇的胸膛哭道:"你這吃喝嫖賭的風流鬼,我不要嫁給你了."
金蛇這才明白過來,皺眉看了她一眼,邊走邊道:"落落,你可知我爲何賭的這麼好麼?"
當然是練的唄,還不知要在那銷金窟裡混多久才能練出這一身本事.
金蛇也不等她回嘴,自己道:"他們賭錢是爲了消遣,我賭錢卻是爲活命,當然得十分精通."
落落聽他語氣沉痛,倒是始料不及,掛着淚細細看向他.
月光下金蛇長眉微蹙,緊緊閉了嘴,就此不再說話.
呵,笑就歌頌,一皺眉頭就心痛.
落落立刻大雨轉小雨小雨轉多雲,不敢再鬧,把臉埋進金蛇胸膛,兩手求饒般繞上他脖頸.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聽金蛇說:"到了."隨手把落落放下地來.
落落只覺荷香撲鼻,不似河上那種滑膩膩的脂粉氣息,她擡頭,看見一大片湖水,湖上青荷蓋綠,芙蓉披紅,橫塘月滿,水淨見星.只覺心中被清水洗滌過一般,纖塵不留,什麼煩惱苦悶此刻已通通退卻,只覺說不出的歡喜安寧.
半響,她纔開口問金蛇這是什麼地方.金蛇道:"這兒啊,古時候叫做橫塘,現在叫做莫愁湖."
他臉上不喜不怒,展目看向荷花深處,落落抹下面子,溫言求道:"今兒個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金蛇看着她輕笑道:"傻丫頭,我怎會生氣,倒是你剛纔就爲我賭錢氣成那個樣子嗎?"
落落臉上紅的如同湖中芙蓉,半響才細若遊絲的道:"我想你以前總是在那種地方逗留,不知和多少美貌姑娘好,好過呢----"最後一句幾乎細不可聞.
但以金蛇耳力又如何聽不見,他心中激盪,低聲道:"以前很少,從此再不會了."
落落自然不會認爲金蛇這三十年來都守身如玉,起碼何紅藥這一樁公案自己是清楚的,但聽他親口承認有過別的女人,心裡萬般的不是滋味.
金蛇看她顏色,只覺落落似乎又要生氣,忙攬了女孩在懷,道:"你放心,再不會有別的女人了."
落落還不放心,賴着問:"要是有怎樣?"
金蛇這輩子還沒向什麼人許諾發誓過,當下只簡單道:"要是那樣,你就殺了我好啦."
落落在後世,甜言蜜語聽的多了去,但從沒有聽過這般叫人安心信任的聲音.她心裡一寬,不由的拿出後世大女人的派頭笑道:"唔,我纔不殺你呢,你要是對我不起,我就割了--,讓你去當夏公公."
她越想越得意,開心的笑着,還用手刀向金蛇腰下比了一比.
金蛇身子一僵,手臂緊緊箍住女孩,"阿儀----"他低低的,一遍遍的叫着,聲音黯啞,透露着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