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薛, 你今天的表現真的讓我很驚訝。”回香樟街的路上,靳貝貝突然道。
薛螢有些惶恐:“靳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 每一句都恰到好處。你甚至比我都還想得長遠, 爲陸皓找好了退路。陸皓能遇到你這樣的助理, 是他的福分。”靳貝貝看着車窗外倏忽而逝的街景, 嘆了口氣道, “怎麼忽然就覺得自己老了呢。”
“貝貝姐,你可別這麼說啊,你要說自己老了, 那我這男朋友都還沒正經交過的,豈不就成老姑娘了?”
靳貝貝聽得“噗”一聲笑了:“你大學裡沒交過男朋友嗎?”
薛螢鬱悶道:“那時候除了要應付燒腦的專業課外, 還幫教授接一些翻譯、校勘古籍的私活打工, 每天忙得蓬頭垢面的, 沒有男生看得上我……”
“那回頭我給你介紹個小夥子。說說看,你喜歡哪種類型的?”
“哪種類型?”薛螢咬脣思索好一陣, 怎麼也想不出未來男友的類型,便皺眉道,“還真想不好喜歡哪類的,只知道不喜歡陸少這種性格怪脾氣臭的……”
“噗--”靳貝貝再次被逗笑了:“這話要是讓陸皓知道了,那臉能被氣綠吧?”
“我已經給他說過了。”薛螢在心底暗道。
靳貝貝樂了好一陣才感嘆道:“居然也有看不上我們美男陸大少的助理!我回頭真要去人力資源部謝謝老趙了, 他能把你招進公司, 還真是一大功勞。”
“不是什麼人都喜歡美男吧?”薛螢對靳貝貝的思維有些不理解。
“有句話叫‘一美遮百醜, 一醜遮所有’, 小薛聽過嗎?”靳貝貝一臉認真的問道。
薛螢搖了搖頭。
“在這個看臉的世界, 少的不是好看的人,而是不喜歡好看的人的人。所以, 小薛你是這個時代罕見的珍稀動物。”靳貝貝說着說着,忍不住又笑了。
“動物?貝貝姐,你原來是變着法子罵我啊!”薛螢抗議道。
“哪有。我是認真說的。你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哪個不是追求高富帥來着?也只有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談對象纔會講究人品、性格這些東西……不過說起來,這些所謂的‘內在美’,在這個充滿誘惑的世界上,也不見得是多麼可靠的東西……”
“我始終是相信這世界上有可靠的人的,只是要看運氣好不好,能不能遇到……”
靳貝貝愣了愣,終究點頭道:“嗯。人是需要有信仰的。姐姐我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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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薛螢正在切菜準備晚飯時,靳貝貝打來了電話。
電話裡,她轉述了魏如初的回覆:她的確去跟劇組爭取了,可是嘉華那邊態度十分堅決,製片和導演都抵不住上面的壓力,只能換角色。不過,她答應一定履行飯桌上的承諾,爲張遙增加戲份。
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這一刻,薛螢只覺得深深的遺憾。要知道,在看過陸皓的試鏡後,她再讀《無毒不上司》時,書中李牧寒的形象已經完全等同於陸皓了。
沉默片刻後,靳貝貝才又道:“小薛,你知道柳茜那女人在陸皓耳邊吹了很多風,以我現在和他的僵化關係,如果由我直接去告訴他劇組換角的事,即便他會因違約金而暫時放棄解約,只怕心裡也不會痛快。所以,我希望你能出面幫公司一把,給陸皓做做思想工作……”
“貝貝姐,這個……我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不能答應?”
“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不能承諾。”薛螢認真道。
“這件事,本身不在於成不成,而是試不試。”靳貝貝坦誠道,“實不相瞞,我們公司的很多藝人都是一走紅就向公司提出解約,這幾年高層也在一直在反思公司的運行機制。到陸皓這裡,高層已經看出了他的潛質,也逐步修訂了包括分紅體系在內的很多機制。這一切因他而改變,而他卻離開了,對他和對公司而言,都將是莫大的損失……”
“那……好吧,我試試看。”薛螢被靳貝貝說服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管公司是不是真的如靳貝貝所說修訂了造星機制,但就陸皓上次給她交出的底牌而言,柳茜對他目前的身價還不滿意,他還不具備與天合解約的成熟條件。之前,他爲了拿下李牧寒這個角色,不惜用“解約”來要挾公司,而公司爲了留他也不惜成本的做了工作,可終究抵不過陳慶芬的幕後黑手,如今角色落空,若沒有合適的臺階可下,難保他不會爲了面子就真的提出解約了。如果能說服他接受張遙這個角色,對他和公司而言,都將是一樁好事。
薛螢反覆思索後,覺得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所以當即放下切了一半的蔬菜打車趕去了九溪煙舍。
出乎她的意料,陸皓並不在家。
薛螢撥打了他的電話,電話裡卻一直提示“你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薛螢去停車場查看,發現那輛別克保姆車還原封不動的停在車位上。
作爲藝人助理,自己又一次失去了服務對象的蹤跡,薛螢覺得有些挫敗。
離開九溪煙舍前,薛螢去茶水間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時候,她突然瞥見客廳的傳真機上有張打印紙,就好奇上前拿起來看,居然是一家旅館兩日前發來的行車路線圖。
從路線圖看,這家叫竹溪源的旅館位於距H城50多公里的桐廬縣。這個時候開車趕過去的話,天應該還沒黑。略作尋思,薛螢將路線圖裝進揹包,去客廳的立櫃中取了別克車的備用鑰匙後便出發了。
正值週末,薛螢算漏了擁堵高峰,光是出城就花了40多分鐘。等她一路按圖索驥找到那個隱於富春江畔蔥蘢山林中的旅館時,天色早已黑透。
薛螢拿着路線圖到前臺詢問,服務生再三查詢後表示並沒有叫陸皓的客人的入住記錄。
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山林,薛螢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乾的是什麼蠢事啊?!
天色已晚,她也再沒精力摸黑開車回城,只得定了個房間安頓下來。
因爲這個旅館位置太過偏僻,雖然是週末的出遊旺季,裡面也沒住上多少人。薛螢一個人在偌大的餐廳孤零零的吃了碗麪條後,就回房睡下了。
夜靜山空。除了落地玻璃窗外間或傳來的蟲鳴和風聲,這個旅館安靜得幾乎令薛螢失眠。也不知道在被窩裡輾轉到了幾點,薛螢才終於沉沉睡去。
睡夢中,薛螢隱約感覺牀邊站了一個人。不安和緊張令她幾乎難以呼吸,她最終被自己給憋醒了。就在睜開眼的剎那,她被嚇得“啊--”的一聲尖叫!
卻幾乎就在同時,一雙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