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他們倆也夠傻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卻劍拔弩張,算是怎麼回事兒?
可誰都一樣,白忙了一場。
到最終,他終於明白,那女孩把親人看的最重,除了親人,她什麼都不在乎。她明明可以逃生,還是回去赴死。
他只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還是像最初一樣,只能遠遠看着。
一想到她的樣子她的笑顏,心就疼得要窒息。
失去之後,才知道自己竟是那麼在乎她,連他自己都沒預料到。其實也不想這樣,不想一輩子記着一個已經消亡的人,不想一輩子陷入情之深淵飽受羈絆,可他無從控制。
也是在那一晚,他遇見了霍天北。
那個冷血的告訴他:“你早作打算,皇上要對錦衣衛下手了。別以爲還有時間,這次是雲家,下一個是你。”說完就甩手走人了。
祁安在一旁聽了,恨得咬牙切齒,說那個活閻王不止冷血,還是個烏鴉嘴。
事實證明,那個烏鴉嘴說的不是空話。他是該感謝霍天北的,否則,可能真就稀裡糊塗的死了。
那份感激持續到今年春季。霍天北帶着一批死士,沒完沒了地和他爭奪熠航,還真就把熠航搶走了。
到現在他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霍天北抽的是什麼邪風——雲家的後人跟他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搶熠航?只因爲他想娶雲箏?
真的,一想到那個人,他就滿腹火氣。
可霍天北的命的確是好,他必須得承認這一點。
遇到了一個昏君,年紀輕輕就成了地位不可撼動的權臣;娶到了一個賢妻,之前悄無聲息,如今主持中饋、照顧來路不明的熠航,真真的賢內助。
霍天北如今不是一般的有福氣,也不是一般的有城府有手段。
他觀摩了這麼久,竟不能找到霍天北的弱點。
弱點……
他深深呼吸,那清幽的香氣似是還在。不知香氣的主人是不是霍天北的弱點。
祁連城又喝了一杯酒。不管怎樣,他的惱火、不解都是小事。大局上,他不希望與霍天北爲敵。若註定爲敵,那一定是個最讓人尊敬也是最可怕的對手。
顧雲箏帶着熠航到了聽月軒,讓堇竹和護衛守在門外,對他們只說遇到了個熟人,說幾句話。
霍天北也好,祁連城也好,對熠航都是打心底裡喜歡、疼惜。相較於霍天北,祁連城這份喜歡是顧雲箏能夠找到原因的。
蕭讓與祁連城不對路,但是並不反感對方。他們這樣的男子,若是反感誰,纔不屑坐在一處。他們兩個是平日閒得難受相互較勁,有個什麼事就會相互幫襯——倆怪物。所以,祁連城如今便是隻看着蕭讓的情面,也會願意對熠航好一些。
很明顯,熠航記得祁連城,而且印象深刻。一進門便細細打量祁連城,隨即仰頭看顧雲箏,“四嬸,這是祁叔。”
顧雲箏笑道:“對。去給祁叔請個安。”
熠航走過去行禮,恭敬地喚道:“祁叔。”又問,“您怎麼在這兒?”
祁連城語聲溫和,眼裡也有了醉人的暖意,“恰好見到你也在這兒,就看看你。”說着指一指桌案上的幾樣點心,“你嚐嚐?看合不合口。”
熠航轉眼看向顧雲箏,詢問的意思。
顧雲箏道:“祁叔一番心意,你只管享用。”
“嗯。”熠航笑着看向祁連城,“謝謝祁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