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安的話一說出來,孟可君這下子是真的傻了。
“你瞎說什麼呢?白老夫人不是活的好好的嗎?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說今天又是她的忌日了?”
“她只是白家的老夫人,並不是少爺的孃親。孟姑娘,我求你上船去看看少爺吧!他現在正在一個人喝悶酒呢,都已經喝了好幾斤了,再喝下去,他的身子真的是會頂不住的。”
“我說的話,少爺是從來都不會聽的,你去勸勸少爺吧!你說的話少爺會聽的。”
小安邊說邊拉着孟可君往遊船的方向拽。
“可是我的攤子——”
“我幫你看!只要你能勸得了少爺,要我做什麼都行!”
見小安這樣說,孟可君只好上了遊船了,她也想看看白玉辰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竟讓小安急成這個樣子。
一上游船,孟可君便聞到了一股嗆鼻的酒味。
在船艙的甲板上,零零散散的,到處都滾着已經空了的酒瓶。
孟可君掀起擋着艙門的白紗,只見手上拿着就酒瓶的白玉辰,背對着她躺在艙板上。
將手上酒瓶裡最後一口酒灌了嘴裡以後,白玉辰將已經空了的酒瓶,往艙板上一滾。
酒瓶骨碌碌的,直接滾到了孟可君的腳下。
孟可君彎腰,將滾到自己腳邊的酒瓶撿了起來,然後放到艙板上的小方桌上。
小方桌上擺着三道小菜,兩副碗筷,桌上的菜一點都沒有動。
孟可君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酒喝多了傷身,還是少喝些的好。”
說着蹲在了白玉辰的面前,將他手上剛開封的酒瓶拿了過去,然後將自己手中的茶杯遞給了他。
孟可君驚訝的發現,白玉辰的臉上充滿了悲痛,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因爲酒喝多了的緣故,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已經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白玉辰擡起頭看向孟可君,他的嘴角,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噙上一絲淺笑。
這個時候被烏雲遮住的月亮跑了出來。
月光灑在白玉辰的臉上,他的臉憂傷而絕望。
孟可君一下子就愣住了,這樣的表情,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孟可君,你活着的目的是什麼呢?”
白玉辰幽幽的開了口。
“呃?”孟可君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和青峰一起努力賺錢,把帳還了,然後過上我們想要的生活!”她的願望一直都是這麼簡單的。
“你,青峰,所有的人,任何人,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目的,和奮鬥的目標!”白玉辰的聲音越說小,他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暗淡“可是,我呢”
他搖了搖頭,無法再開口說出更多的話,他這二十多年,每天活得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不願卻又不得不去做的。
生在白家是他不願的,成爲白家的長子嫡孫,也是他不願的,甚至是孃親生他下來,導致她難產而死也是他不願的,他不願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索性從孟可君的手上將那瓶酒又搶了過去,然後仰頭猛灌了起來,他極度想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心底的傷痛。
孟可君的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扔掉手中一飲而盡的空酒瓶,白玉辰擡頭斜眼看着孟可君。
孟可君站在柔柔的月光下,燦若繁星的眼眸,還有那一頭柔軟猶如瀑布般的頭髮,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美好,可是這份美好,卻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想到這,白玉辰的心突然一緊,他的身子晃了晃,原本佈滿悲傷的臉上瞬間又被失望覆蓋。
即使是現在,他還是不敢親口和她說出那句話。
“你怎麼會沒有自己的目標呢?難道成爲一個好大夫不是你的追求嗎?”
孟可君記得自己初次與他相遇,自己被小安莽撞的撞到,是他伸手拉了自己一把,那個時候自己被他摟進懷裡,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再看他身上不染一塵的白色衣衫,其實那個時候,她在心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是一名大夫。
沒想到的是,孟可君的話剛一說完,白玉辰突然仰頭大笑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
許久許久。
他才低下了頭看向孟可君,笑着的俊臉上充滿了無奈和嘲諷。
“我會告訴你,我學醫都是被逼的嗎?”
“怎麼會呢?你是醫學世家,子承父業是理所應當的啊!”
在孟可君看來,理應就是這樣的,現在看來白玉辰確實是做到了。
白玉辰輕輕搖了搖頭,布在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苦澀了起來“可是白家應該子承父業的那個人不是我”
“什麼?”孟可君這下子又聽不懂了“你不是說你是白家的長子嫡孫嗎?怎麼又說那個人不是你了?”
白玉辰說出來的話總是前後矛盾,孟可君是越聽越糊塗,難不成真是酒喝多了,腦子不清醒了?估計他連自己講的話是什麼都不知道。
見孟可君一臉的疑惑,白玉辰索性拉了她的手,讓她也坐在了艙板上,然後將自己的身世和她娓娓道來
“我真正的孃親其實只是大娘的一個陪嫁丫鬟,而白家真正的長子其實是大娘生的他的名字就叫白玉辰”
“呵呵可笑吧”
白玉辰看向自己身旁的孟可君,勉強扯在嘴角上的笑容,充滿苦澀和嘲弄的味道。
將手上的酒瓶再次送到脣邊,這次他只是輕抿了一口。
“可是天不遂人願,大娘生的時候早產加難產,可惜的是,連名字都已經取好了的白玉辰,只活了兩個時辰便沒了氣息,大娘因爲難產傷及子宮,再不能生育。”
“白家是醫學世家,白家的長子藥石無醫死了,白夫人已經完全喪失了生育功能,這些足以讓白家蒙羞,並擡不起頭來的事情,怎麼可以傳出去呢?”
“可是要是這事不想傳出去,他們必須得找一個男丁來代替白玉辰,白家的長輩想的是,就算是替代品,也必須是白家的骨血,我爹是白家的九代單傳,想要白家的骨血,他就必須和別的女人再生一個男丁,而這個女人還必須對此事守口如瓶,最後,所有人的主意都打在了我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