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凰循聲看去,就聽得門外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很快便有人過來敲門。
“侯爺,侯爺,你在房裡嗎?”
原燼似乎已經被支開沒有在門外攔着,這是青玄的聲音。
東宮流雲略一皺眉,“何事?”
“太子發現二小姐不見了,就讓屬下來問問,看侯爺有沒有見過二小姐,若是找不到,我們就去外頭尋人了。”
青玄的聲音帶着幾分緊張又似乎很平緩,令裡頭的侯飛凰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朝陽太子從晚上開始似乎就一直在找她。
東宮流雲看了一眼面前的侯飛凰,擡手將牀前的簾子拉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身形,侯飛凰有些緊張,畢竟大半夜的自己在東宮流雲的房間裡若是被人撞見也說不清。
“怎麼了?”東宮流雲已經開了門,那門外的青玄也十分警惕的探頭掃視了一眼這房中,確定沒有侯飛凰的身影之後才聽他說道。
“二小姐在侯爺這裡嗎?”
“什麼事?”東宮流雲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青玄的臉色則又難看了幾分。
“我們太子從晚上開始變一直沒有看見過二小姐,無雪說二小姐晚上出了客棧去了外頭,可一直也沒有見她回來,太子擔心,才讓我來問問侯爺。”
東宮流雲看着青玄的神色不像是在說謊,星辰般的眸子微眯,他笑道。“本侯當是什麼事,二小姐這麼大的人,何況還有無霜陪着,不會有事的。”
“可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青玄有些急,“是我們太子說放心不下,纔想來找侯爺幫忙,一起去外頭找找。”
“那就告訴太子,本侯累了要歇下了,若想去找就自己去吧。”說着他就將門砰的一聲關上,將青玄隔離在了房間外。
青玄一個朝陽太子的奴才,自然也不敢再繼續敲門,在門外跺了跺腳,便朝着別的方向跑過去了。
“我還是先回房間吧,免得再引起什麼大動靜。”
侯飛凰從簾子中出來,也打開門就想出去。
面前卻冷不丁的橫過來一張放大的俊臉,侯飛凰擡頭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東宮流雲退了一步,“侯爺還有事?”
“你是不想讓太子擔心,還是擔心你在這裡讓朝陽太子知道?”
侯飛凰愣了一下,“有什麼區別嗎?”
東宮流雲皺着眉頭靠近她幾步,“有。”
近的快要貼上他的胸膛,侯飛凰皺着眉頭後退幾步,保持着恰好的距離,“有什麼區別?”
東宮流雲卻步步緊逼,不給她空間,“我心意如何你都清楚,但你是怎麼想的卻從未告訴過我。”
這帶着幾分責怪的話令侯飛凰的眉頭忍不住蹙的更緊,卻見他上前幾步修長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凰兒,我要你給我肯定的回覆。”
侯飛凰的心中驀地變得緊張起來,對東宮流雲心意如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跟他在一起,她確是覺得很舒服。
“凰兒?”見她頭越來越低,東宮流雲微微皺眉,手也挑着她的下巴向上擡了擡,令他能清
楚的看見她如水般的眸曈裡流轉的情意。
“侯爺。”有些不自在的揮開了他的手指,那擡起的右手卻被他順勢握住,往他懷中一帶,侯飛凰抓着他的胳膊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腳步。
“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能感覺到他扶着自己的手力道也大了幾分,侯飛凰的心中更是揪緊。
“你不肯說,是覺得我一直自作多情麼?”或是見侯飛凰沉默的太久,他有些緊張的拉住着她的手腕,強迫她視線望着自己。
“侯爺!”似感覺到他的手已經鬆開了許久,侯飛凰緊張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東宮流雲回眸看他,眼神裡已經含了期待,“凰兒?”
“我,其實我對侯爺……”
她話還沒有說完,東宮流雲的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就在這開門聲響起之際,東宮流雲反應迅速的拖着侯飛凰從窗口一躍而下,直接下到了客棧樓下。
而後又飛快的轉到客棧正門,雖然沒有看到進自己房間的是誰,但東宮流雲猜也想該是朝陽太子。
“侯爺?”
已經是後半夜,這乾州的街頭幾乎都沒有什麼人,只有偶爾幾家店還燃着燭火。
“別怕。”東宮流雲繞在她的身側,同她一起走到進門進客棧,剛一進客棧大門,就見方纔衝進東宮流雲房間的朝陽太子推門出來,見東宮流雲同侯飛凰從外頭出來,皺着眉頭飛身從樓梯上一躍而下。
客棧的小二點了蠟燭在大堂,但大堂內已經沒有客人了,也就只有這幾個人在這裡。
“太子大晚上的還不睡,進本侯的房間做什麼?”東宮流雲不悅的望了他一眼,又回首看着侯飛凰,“二小姐這麼晚了就不要亂走了,回去歇着吧。”
侯飛凰點頭正要回房,朝陽太子卻忽然攔了過來,他上下打量了侯飛凰一番,又看着東宮流雲,“侯爺這麼晚了怎麼會跟二小姐在一起?方纔青玄過來問,侯爺不是說沒見過嗎?”
“正是因爲沒見過,聽青玄一說,本侯才着急出去找,幸虧剛出門就剛好遇上了。”
“這麼巧?”朝陽太子顯然不信。
“是啊,都這麼晚了,太子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就不奉陪了。”侯飛凰也不願意繼續陪幾人在這裡糾結這個問題,直接繞開朝陽太子就往二樓走去。
朝陽太子站在原地的身影沉思了一會兒,以一種十分不悅的眼神掃過東宮流雲,冷哼一聲也拂袖回了自己房間。
待這大堂之內都沒人之後,原燼才飛也般的回到了東宮流雲的身邊,輕道,“侯爺,二皇子回信稱明日就可到達乾州與您會合。”
東宮流雲聽着這話耀眼的星瞳閃過幾分暗芒,絳紫色的秀袍輕輕拂動拖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玉樹般的身影緩緩回了二樓。
客棧屋頂,一身玄青色羅紋長袍的東宮冥卻將一切都聽進了耳中,他衣衫半敞,橫臥在屋頂之上,手中執着一壺美酒,脣邊有酒跡劃過,似醉仙般出塵雅緻,偏那令鬼神也遜色幾分的容顏之上此刻溢滿了不屑與輕鄙,
令人只敢臣服。
昨日的那場鬧劇過後,莫名的令侯飛凰不太想招惹那幾人,於是一大早的她在房裡用完早膳以後便直接帶着無霜和無雪來到了收賬的鋪子。
這間綢緞莊也處於乾州的鬧市之中,大白天的過來過往的人羣絡繹不絕,進出綢緞莊的達官貴人也很多,按理來說生意應當不差,何況還將很多絲綢和玉器都賣到元京。
侯飛凰向小二說明來意以後,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這裡的莫掌櫃從後面匆匆出來。
莫掌櫃看起來四十來歲,留着泛灰的山羊鬍,頭髮也有些泛白,見來人是侯飛凰他略微詫異之後便也十分客氣。
“莫掌櫃。”侯飛凰也直接說明來意,將之前父親給的票據拿了出來,“我是替父親來結算上半年的欠款的。”
那莫掌櫃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就變得有些爲難,他很客氣的將侯飛凰請到了綢緞莊的屋內,又親自泡了一壺好茶,這纔開口道,“二小姐,不瞞你說,我這綢緞莊已經多日沒有進賬了,莫說欠侯老爺的二十萬兩,就是維持自家的生計也是難事啊。”
“掌櫃的,你應當知道,我們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人,你一句還不上來,難道這錢就不用還了?”侯飛凰仍舊是保持着笑容。
但這莫掌櫃似乎看她是個女流之輩,語氣也有些強硬起來,“二小姐,你也別跟我生氣,但這錢我是真的還不上來,不瞞你說,乾州近兩年出了一個惡霸富常刁,三天兩頭的上門來收保護費,不給就砸店,我這店被他攪合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侯飛凰聽他這麼說臉色也難看了幾分,“莫掌櫃你若還不上來寬限你一些時日也不是難事,可你怎麼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方纔進來時你這店裡分明站滿了客人,怎麼還說做不成生意呢。”
“二小姐你不知道,這富常刁總是這樣,若我們客人多生意好他要的銀子就更多,不給就鬧就砸,我這兩年店裡都是入不敷出啊!”
侯飛凰顯然有些懷疑他說的話,眯了眯眼打量他,“莫掌櫃,你可不要覺得我是女流之輩就好糊弄。”
“我怎麼敢呢,侯老爺的女兒定然非同凡人。”他奉承了一句,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只是我真的沒有騙二小姐,二小姐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周圍問問,看看這乾州有多少百姓被他弄得民不聊生。”
“若真如此,你們爲何不報官?”
“報官有何用,這乾州的知縣老爺就是那富常刁的親舅舅,若報了官到衙門裡還得挨一頓板子,此前有好事的跑到江南巡撫那去上奏,可有什麼用呢,官官相護,就算告到了江南巡撫那也被打了回來,反而還捱了知縣老爺的擠兌,本來在這前頭的鋪子沒開成,還弄得妻離子散。”
莫掌櫃說着嘆了口氣,那神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砰!”
侯飛凰正在後頭思慮着,綢緞莊的前頭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重物砸到牆上的聲音,莫掌櫃一聽這聲音就頭皮發麻的站了起來,聲音也帶着幾分顫抖。
“二小姐若是不信,就隨我出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