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四百九十八章 歸去歸去

織成攜了元仲,盡興而歸。一路上元仲非要親自提着那個藤籃,嘰嘰喳喳,十分興奮,額上自然汗意更盛,織成不免又給他換了一次帕子來隔汗,元仲也十分乖順。董媛等人見她與元仲相處融洽,也頗爲歡喜,都在心中想道:“夫人與世子成親也有數月,卻仍是無孕,而世子府中姬妾竟也無人得孕,連個公主俱無。難道真如外人所傳那樣,是世子的子女緣註定淡薄?若夫人有孕自然最好,便是無孕,以夫人如今與小郎君的親近,將來小郎君繼了王位之後,夫人被供奉爲王太后,卻是穩妥無憂之事了。”

但剛入內院,卻見阿茱神色匆匆地進來,尚未來得及向織成行禮,便道:“夫人!婢子有要事稟報!”

阿茱素來穩妥,近來織成將手下人分了工,崔妙慧遠嫁劉備爲夫人,辛苑也被她以送嫁爲由送去蜀地,卻是聽說馬超已降劉備,而辛苑當時似乎也受過劉備愛將靡芳的照料,雖然稱對方爲小師叔,但戰亂時代,辛苑連真實身份都不能恢復,這種師承關係自然也無人追究。這二人無論選誰,當也有下半生的依靠。董媛是指給了元仲爲保母,眼見得也是一條出路。素月等人皆在巴蜀、荊襄、河洛各地,掌管織成暗中設立的織坊。而董嫺如今隨侍身側,阿茱便是總管府中內務。因瞧了崔妙慧等人的例子,人人皆知自己將來也是會被安排好出路的,對於織成便更爲妥貼忠心,行事也力求完美。如阿茱這樣匆忙來稟,焦急浮於顏色的時候,卻是十分少見。

織成不由得心中一沉,示意董媛等人帶元仲去歇息,自己也轉身入了殿室,待身邊只留下董嫺時,便端坐席上,問道:“阿茱,你有何事要稟於我?”

阿茱額上滲出細汗來,雙手奉上一封蠟封好的帛箋,急聲道:“夫人,楊衛率請辭!”

“什麼?”

楊阿若竟然會請辭離開?

“楊衛率今晨接到隴西家信,他知夫人攜小郎君去了桐花臺,便也隨後趕去,不知爲何,並沒有見着夫人,回來便令一個小婢女送來了這封帛信,並言告辭……”

楊阿若去了桐花臺?

那……那自己與曹丕親密之舉,他是否也看在眼中了?

織成心中又羞又惱;這個曹丕真是太不着調了!

自己跟他說了這桐花臺地處極高,縱然隨從護衛們守住路徑,不許人接近。但只要走到附近,目力稍好者,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楊衛率現在何處?”

織成未曾打開那帛箋,先急急問道。

“婢子令人問過,說是楊衛率已獨騎出府,未攜任何行囊,隨身只有一柄寶劍。世子與夫人歷來所賜金珠及俸祿,俱整整齊齊置於一隻皮匣之內,放於他居室之中。”

楊阿若真的走了!

織成只覺一顆心,驀地沉了下去。

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甚至是他的俸祿。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他來做這個衛率,所衛者,無非是她的安危罷了。

阿茱忽覺眼前一花,一個影子旋風般地掠過身畔,往前疾奔而去。

她跟着追了幾步,叫道:“夫人!”

但織成的步伐實在太快,似乎只在眨眼之間,便已轉過拐角,消失在微風之中。

夫人……夫人怎麼會有這麼快的身法?

正怔忡間,忽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將她衣袖拉住。阿茱回頭看時,卻是董嫺。董嫺向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你追不上的……其實夫人也追不上楊衛率了。然而無論如何,就讓夫人去罷。”

楊衛率……

阿茱的眼前,彷彿忽然浮現出那張俊美如修羅般的面孔。他分明經常出現,卻總令人覺得很遙遠。即使是阿茱幾乎是天天能見到他,亦常常懷疑,府中是否真有這麼一位衛率的存在。

衆人都聽說過他的威名,知道他統率天下游俠,知道因爲他的存在,這世子府外,每日便不知有多少遊俠出沒,劍光如雪,氣宇昂藏。休說宵小之徒,便是朝中其他貴人的家將衛卒經過世子府時,也無一不小心翼翼,屏息而行。

他沒有拔劍的機會,但沒有人懷疑過,當他拔劍而出時,必然有將天地都斬成兩斷的氣魄。有他在的時候,連護衛都會輕鬆幾分。而世子夫婦對他的倚重,更是有目共睹。

都說他與世子婦有生死之交,昔年曾共解酒泉之圍,後又在蜀中並肩而戰。但若要說他和世子婦是有什麼私情,卻又根本不像。

世子夫婦的情深意篤,任是誰人都看得出來。

世子婦與他的情誼深厚,但無涉於男女之私,任是誰人也都能看出來。否則以世子爲人之深沉,又如何能對他如此信賴?

據說,某一日楊衛率生辰之時,世子婦曾手寫一幅書軸,當衆贈他爲賀。那是一首據說爲世外高人所作的詩歌,名爲《俠客行》。

據到場的賀客們說,當時楊衛率對着這詩中的幾句看了良久,再看世子婦時,忽然展顏一笑。

他很少露出笑容,那面容宛若玉雕般精緻,卻也如玉雕般毫無表情。但那展顏一笑時,卻如大地回春,冰河初融,光采四射,令當時場中衆人都爲之眩目。

後來就有人悄悄說,之所以他很少露出笑容,大概正是因爲他一笑有傾城之魅的緣故罷。

但無論如何,至少可以說明,他是發自內心地喜愛世子婦所贈的書軸的。

有眼尖些的,已經看到了令他開顏的那幾句: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雖然世子婦說這首詩乃世外高人所作,但是有人說,似乎當年銅雀之亂時,也聽見世子婦吟誦過此詩。這世外高人是誰,她語焉不詳,故此衆人猜測,這或許乃她所作。

這樣氣勢奔騰卻又驚豔逼人的句子,與那樣凜冽而豔麗的楊衛率,或許纔是真正匹配的罷。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楊衛率此時離去,難道是已經到了“事了”之時麼?

織成疾步奔出府去,恰在門口撞見一隊人馬行來,她顧不得看是誰,劈手從當前一人手中搶過馬繮,翻身上馬,往前衝去。依稀聽見有人驚呼,但很快便被拋於疾馳的馬蹄之後。

風聲呼嘯,一路的樹木街道,俱飛速往後退去。她箭一般地衝出城門,一鼓作氣地奔上官道,也不知馳了多久,那馬終於力竭,長嘶一聲,無論她如何踢腹揚繮,也不肯再往前奔跑,只呼呼的喘氣,口邊吐出一堆堆的白沫。

織成知道無法再縱馬追去,翻身下馬,往前茫然地奔出幾步,卻又頹然地停下來。

楊阿若走了。她根本就追不上。可是她還是拼命地往前追去,因爲她知道,他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她遲疑地從懷中摸出那封他留下的帛信,猶豫了一下,很快拆開。

一行剛勁的字跡躍然箋上,她見過他的親筆,確然無誤:

“妹娥病重,吾將歸矣。所憂丕者,心機深沉,多疑寡情,非尋常人也。他日汝若逢危難,可至洛陽濯龍園報訊,吾雖處江湖之遠,必朝發而夕至,縱逞匹夫之勇,亦當抗舉國之力。必不背信棄言。望惜己身,珍之重之。”

她呆呆地立在道間,望着遠處黃土路面,連綿樹林,此時道上往來商旅絡繹不絕,在她看來卻宛若荒漠一片。

一時間百感交集,只緊緊抓住那帛箋。

她衣飾華麗,偏又未帶從婢,這樣立於道旁,極是引人注目。那些商旅行者皆頻頻駐目,卻終究是懼於她的氣度,並無一人敢上前撩撥。

她不知站了多久,只到夕陽漸沉,歸鳥投林,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稀疏,她仍毫無知覺,腦海之中,卻將與楊阿若相識之時,到相別之前,所有的情形,都如倒帶般重新掠過一遍。心頭惆悵之情,便如石頭一般墜下,愈來愈是沉重。

忽聽一陣歌聲,簌簌驚飛了林中歸鳥。自暮色之中,遙遙傳來,歌喉清朗,放曠悠揚,本是出自年青男子的喉嚨,卻因微帶沙啞,有種沉沉的暮氣:

“鴻鵠比翼遊,羣飛戲太清。常畏夭網羅,憂患一朝並。豈若集五湖,從流唼浮萍……”

織成驀然回頭,但見一輛牛車,搖搖晃晃,自樹林那邊的官道駛了出來。

拉車的健牛皮毛漆黑,光亮如緞,一看便知並非尋常品種。車卻尋常,只張着一把翠帷紫蓋傘,四面是尺許高的黑漆闌干,卻擠擠挨挨地坐了五六個人,其餘者皆是麗服美人,遠望彩繡輝煌、珠疊翠繞,簇擁着當中一個年輕公子,卻只穿了件雪白的葛衣,寬袍大袖,宛若彩霞之中一抹白雲。

織成不由得一怔:那年輕公子,竟然是何晏!

何晏以手扣闌,放聲歌道:

“逍遙放志意,何爲怵惕驚?轉蓬去其根,流飄從風移……”

唱到此處,忽然瞧見了織成,不由得也是一怔,歌聲戛然而止。

眼見得那牛車搖搖晃晃,在御車的駕馭之下,向織成越駛越近,近到只有丈許之距時,才聽何晏輕聲叫道:“是你?”

沒有任何稱呼,只是一個“你”字,卻彷彿蘊藏了太多的未盡之言。

牛車停了下來,車上的美人都好奇地看向織成。其中一人嬌聲道:“何郎,這女子是誰家婦人?也值得你駐足相詢?況且她容色雖美而正,婢妾卻覺得及不得塵露姊姊……”

一語未了,忽見白影一晃,那美人慘叫一聲,竟是被何晏一腳踢下了牛車!

其餘美人皆發出一聲尖叫,但旋即又展袖掩口,那尖叫的下半截俱都吞入腹中,看向何晏的神情,顯然是十分驚恐畏懼。更奇特的是,居然無一人敢去下車相扶那美人。而那美人不知是跌得昏了還是嚇得噤住了,居然聲響全無。

何晏卻毫無憐香惜玉之意,望着織成苦笑一聲。

織成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轉到車後一看,見那美人並未昏厥,依舊伏於塵土之中,只是以袖掩口,淚珠簌簌而落,卻不敢發出聲音。

織成一把拉住那盈盈一握的皓腕,將她扶起身來,道:“去車上坐着罷。”

那美人戰戰兢兢看了一眼何晏,見他神色無異,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車中,坐得離何晏不遠不近,卻是僵直着身子,再也不敢移動半分。

織成見何晏臉色蒼白,彷彿未見天日之人一般,他本來肌膚白晰,現在看上去更是與身上白衣渾然一色,只是昔年那種自肌膚之中隱隱透出的光華已經消失了。雙頰之上,卻浮起兩抹病態的潮紅。

她想起上次與他相見之時,他那如癲似狂的“行散”模樣,又想起史料對他命運的記載,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好。過了半晌,才說道:“你也要保重身體纔好。”

何晏自嘲一笑,道:“我便是如此,才能真正保重自己。”

他話中意思,織成自然是明白的。

還是因爲曹丕。其實,無論他是否幫助曹丕製造了玄武陂謀剌案,曹丕都不會放過他。因爲他的出身,因爲他是大將軍何氏的後人,家族本有實力,又得曹操寵愛,而他本人,又那樣出色。

想起史載之中,那個自幼得到曹操喜愛,被稱爲“*如神”的男童,長成之後亦是聰穎機警,長袖善舞,卻沒想到最終還是不得不逃遁到五石散的虛幻世界之中。

原以爲何晏會如那一次的臨汾公主和曹植,想盡辦法來勸說她離開曹丕。沒想到何晏未提曹丕一字,卻跳下牛車,走到織成身前。

一股濃香撲鼻而來,何晏還是有着貴人們的習慣,雖未曾敷粉,香料卻用得極重。但這樣濃郁的香氣,對於瘦削蒼白的他,卻顯得很不協調。

何晏低聲道:“你可知,楊文修昨日被世子賜死了。”

“楊文修?”

便是那楊修!

織成忽然想起,楊修此人的影子,除了出現在那一次她逃離鄴城之時,他設計令曹植險些遇害,又想要令曹氏兄弟不和之外,便是後來曹植與曹丕圖窮匕現的攻打桐花臺之事。他是一個投機分子,不甘心出過三公的簪纓世族楊氏就此沒落,所以想要火中取栗,甚至與當時任無澗教仙使的任兒也多有勾結。

她自認只是一個過客,對楊修的心情也頗爲理解,加上曹丕已壓制住曹植,楊修身爲曹植的謀士再無用武之地,她也不欲再對楊修有什麼行動。

但楊修是那樣聰明的人,終於還是難逃一死。可是歷史上楊修不是被曹操賜死的麼?一些軼事中說因爲他自作聰明,屢次說中曹操的心事。事實上卻是曹操忌諱楊修是曹植爭嫡的主要謀士,怕他在中挑事,再次壞了兩個兒子的情份。他身爲父親,出手處置兒子的謀士,是無妨的。爲什麼在這個時空,何晏卻說,楊修是曹丕賜死的?這跟歷史上又不一樣!

對曹丕來說,楊修雖然也令人討厭,其實力卻不比何晏,曹操對春也不甚待見。曹丕完全不必去顧忌他,曹植也曾是曹操最寵愛的兒子,麾下謀士如雲,一個個打壓賜死,對曹丕的名聲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況且曹植早被剪其羽翼,縱有楊修在畔,也翻不起大浪。若是要處治,以後當了魏王,有的是機會和時間。曹丕應該不會是這樣衝動之人。

何晏淡淡一笑,有種複雜的神情,從他已略顯渾濁的美目之中一閃而逝:“楊文修是世子的人。”

這一句低如蚊鳴,織成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臉色大變。

待要再問,何晏卻已轉身大步走開,白衣飄飄,已躍上了牛車。此時或許是剛服完五石散後不久,他精神顯得分外爽利,扶闌而倚,身形筆直,高聲歌道:

“茫茫四海途,悠悠焉可彌?願爲浮萍草,託身寄清池。且以樂今日,其後非所知……”

牛車轆轆,徑自從她身畔行過,走向鄴都城的方向。暮色宛若巨獸之口,漸漸將這牛車吞齧,那羣麗服美人,如馴順的羊羣伏於他的足下,而車上那白衣的身影,卻再也未曾回頭。

織成佇立良久,等牛車蹤影已消失很久,這才跳上馬背,揮鞭驅馬,往鄴都城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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