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餘光悄悄瞥了眼遠處的江堆雪,只見他正關注着這邊。
她的眼底迅速閃過冷意,面帶柔弱地上前扯住沈妙言的寬袖,朗聲道:
“鳳二姑娘,你是不是因爲嫉妒心作祟,所以才說出不喜歡公子的話?你放心,等你過門之後,我一定不會同你爭寵的!所以你不要鬧脾氣了,還是跟老夫人一同出宮吧!”
沈妙言越發厭惡這個女人,惡狠狠盯向她的眼睛,“你在乎的東西,在我看來不過是個有眼無珠的廢物!鬆手!”
柔兒忽然哭哭啼啼起來,“鳳姑娘,我家公子與我雖然是真心相愛,但我絕對不會妨礙到你的正室位置!等你進門,我會勸公子去你房中的,我定然不會與你爭寵——啊!”
她忽然尖叫一聲,整個人跌進了池塘!
早注意着這邊動靜的江堆雪急忙奔過來,脫掉大氅,不顧一切地跳進水面,把柔兒抱起來,一路拖上岸。
他給溼透的柔兒裹上乾淨的大氅,焦急道:“柔兒,你沒事吧?!”
柔兒在他懷中,虛弱地睜開眼睛,眼圈漸漸紅透溼潤,握着男人的手,柔聲道:“公子,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站穩,自己掉下池塘的,與鳳姑娘無關,並不是她推的……”
沈妙言搖着摺扇,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做戲,幾乎要笑出聲。
她簡直要爲江堆雪喝彩了,就這等段數的女人,他究竟是如何被蠱惑到的?!
果然,江堆雪憤怒地瞪向她,厲聲道:“是你推柔兒下水的?!”
沈妙言歪了歪頭,脣角含笑,並不說話。
江堆雪越發惱怒,“你是不是知道她懷着我的骨肉,所以才故意推她下水?!你嫉妒柔兒得到我的寵愛,嫉妒她在你進門前就懷上我的骨肉,原來你剛剛說什麼退婚,都是在玩欲擒故縱!
“可惜了,如你這等手段狠辣、心腸歹毒的女人,與柔兒沒有半分可比!我江堆雪,是絕對不會迎娶你這種惡女的!”
他自顧咆哮了一堆,沈妙言卻只是淡漠地站在牡丹花叢間,精緻甜軟的眉宇間,染着些許不耐煩。
柔兒脣角輕勾,拉了拉江堆雪的衣袖,“公子,你別這麼說鳳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她前面懷了公子的骨肉,你放我下來,我給鳳姐姐賠不是……”
“柔兒,你就是太善良了!”江堆雪扶着她站起來,俊臉上滿是溫柔,“你放心好了,這樣的惡女,我孃親是不會叫我娶的。更何況,她推你下水這筆賬,我無論如何都要同她算清楚。”
沈妙言咳嗽了聲,小臉上滿是正經:“那什麼,江公子,第一,我並不曾嫉妒你們的愛情,我心中已有良人,但並非是你。第二,我也並沒有推你的寶貝柔兒下水。”
“呵呵,我親眼看見你們推推搡搡,你說不是你推的,你覺得我會信?!除非,你能找出證人,證明不是你推的!”
江堆雪話音落地,一道低沉清雅的嗓音陡然響起:
“朕爲她作證,可夠?”
衆人望去,只見君天瀾正負手而來。
一身風華,一身凜貴。
天家帝王的皇霸與強勢氣質,在他身上暴露無遺。
江堆雪雖然生得俊秀,可同他一比,立即就顯得黯淡無光了。
他走到近前,面無表情地牽起沈妙言的手把她護在身後,“江卿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江堆雪懵了。
他心中七上八下,全然搞不懂鳳妃夕怎麼會和皇上摻和到一處,哪裡還敢多嘴討要說法。
他拉着柔兒跪了下去,恭敬道:“那必是臣眼拙,看錯了。鳳二姑娘,我向你賠不是。”
柔兒也是懵的。
她斗膽擡起頭,正好看見沈妙言的手被君天瀾緊緊牽在掌心。
她是女人,女人的直覺是十分可怕的。
而她直覺,這個鳳妃夕,與皇上有點兒什麼……
內心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她忙垂下眼睫,無比後悔自己剛剛多事。
沈妙言饒有興味的目光從他們倆身上掃過,笑眯眯道:“瞧江公子說的,我又不是什麼小氣的人,自然不會同你們計較,快起來吧。”
江堆雪松了口氣,知曉如今這個女人是被皇上看顧的,於是再不敢放肆,只恭敬告退。
可沈妙言,又豈會輕易放他們走。
在這兩人轉身的功夫,沈妙言擡腳,狠狠就把柔兒踹進了水裡!
這個女人不知好歹敢冤枉她推她下水,此時她若不坐實了,豈不是白白捱了江堆雪一頓罵?
柔兒尖叫着再度掉進水裡,慌得江堆雪急忙跟着跳下去,把她給撈起來。
江堆雪雖然畏懼君天瀾,可他是真性情的人,顧不得沈妙言如今是不是被君天瀾所看顧,只怒聲道:“皇上看見了,這個女人她心腸狠毒至極,兩次三番謀害柔兒,簡直可惡!求皇上爲柔兒做主!”
沈妙言搖扇輕笑,“江公子錯了。第一回是她自個兒掉進水裡的,這第二回,纔是我親自踹的。我鳳妃夕最受不得委屈,既然平白無故被你辱罵,若不坐實了把她踹下水的事兒,豈不是叫我白白捱罵?”
“你——”江堆雪氣得不輕,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柔兒趴在他懷裡,只委屈大哭,一隻手捂在肚子上,哭着喊疼,惹得江堆雪心疼得不得了。
這容貌俊秀的貴公子,一邊焦急地安撫着自己的愛妾,一邊求助地望向君天瀾,希望他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可君天瀾只是面無表情,大掌緊緊同沈妙言五指相扣。
開什麼玩笑,江堆雪的女人會委屈,難道他的女人就不會委屈嗎?
叫他爲了別的女人呵斥自己女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兒。
因此,他脣角輕勾,淡淡道:“妃夕言之有理。此事,找個太醫來給這侍女瞧瞧胎便罷了。”
江堆雪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鳳妃夕踹他的妾室下水,這事兒,竟然就這麼算了?!
皇上向來處事公允,怎的今日如此偏私?!
然而令他震驚的事,很快就又發生了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