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正要繞道而行,誰知忽有其他人結伴而來。
那羣人穿過遊廊,望着那劇烈搖動的花叢,俱都神色尷尬。
“居然在花園裡幹出這種不要臉面的事兒,當真是恬不知恥、世風日下!”韓家大爺韓憫氣得不輕。
他誤以爲是韓府的侍女和侍衛勾搭成奸,當衆丟了他韓府的顏面,於是毫不遲疑地就命人把那花叢裡的兩個人拖出去賣了。
誰知被拖出來的,卻是盛雨與鎬京城的一名酒色紈絝!
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俱都無以言對。
盛雨的爹爹很快奔過來,連忙叫侍女拿了外裳給盛雨遮住,朝被簇擁而來的君天瀾跪下哭訴:“皇上明察,臣的女兒素來溫順乖巧,今夜做出如此失禮的行爲,定然是遭人陷害!”
君天瀾披着件寬大的外裳,冷眼睨向盛雨,餘光在注意到站在人羣中的沈妙言時,眉尖不覺微微蹙起。
真是太失禮了,這女人竟然叫他的妙妙看見如此齷齪骯髒的一幕!
沈妙言卻沒怎麼注意盛雨,只悄悄往四周觀望,一眼就注意到人羣之外,獨坐在扶欄上飲酒的張祁雲。
他身着天青色寬袍大袖,似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舉起酒碟朝她遙遙一敬,口型清晰:“拜託女帝陛下了。”
沈妙言立即明悟,盛雨這樁子事兒,乃是張祁雲幹出來的。
他叫盛雨顏面盡失,如今卻來求自己替他遮掩……
小姑娘沒好氣地暗暗瞪了他一眼,卻仍舊提步走到君天瀾身側,伸手扯了扯他的寬袖。
君天瀾垂眸看她,只見他的女孩兒面容乖巧,“皇上,既然木已成舟,再查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呢?更何況,我瞧着,盛姑娘分明對這位王公子有情呢……”
一句“木已成舟”,令跪伏在地的盛大人突然驚醒。
是啊,雨兒是女孩子,吃了這樣大的虧,難道鎬京城裡,還有其他貴公子願意娶她嗎?
不如把這事兒栽贓到那王世子頭上。
他雖是個酒色紈絝,可終究是個世子,說出去總是有面子的。
他想着,立即拱手道:“皇上,定然是王世子見微臣的女兒貌美,因此想要勾搭她……既然木已成舟,微臣無話可說,但求皇上賜婚!”
那位王世子一臉懵逼。
他正在花園獨自喝酒念着他的花魁娘子呢,不知怎的突然就暈了過去,後面發生了什麼,他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再醒來時,就正在和盛雨幹那檔子事兒了。
他雖佔了盛雨清白不假,可盛雨的名聲那麼臭,他是半點兒也不想娶的!
思及此,他忙跪着喊道:“皇上明鑑!這事兒並非是微臣勾搭盛雨,而是她自己過來勾搭微臣的!微臣對她半點兒好感也沒有,她這種刻薄潑婦,還不如微臣的暖牀丫鬟呢,微臣一點兒也不想娶!”
話音落地,正大哭着的盛雨猛然掉過頭來:“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潑婦!你不知廉恥勾引我,如今還想賴着嫁給我,不要臉!”
“你賤人!我都沒嫌棄你後院有幾十個姬妾,你竟然敢嫌棄我!”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這對男女已經互相毆打在一塊兒了!
沈妙言咂咂嘴,隨口道:“瞧瞧,這還挺般配。”
君天瀾並不想她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費神,於是把她攬在懷裡,居高臨下道:“既然生米煮成熟飯,你二人便十日後完婚。”
說罷,帶着沈妙言徑直離開。
因爲出了盛雨這檔子事,所以其他人也並未多留。
謝陶同張祁雲乘坐馬車回府,小姑娘在車中偎依着男人,在他懷中昏昏欲睡。
快到張府時,張祁雲把她弄醒,溫聲道:“陶陶,起來了。”
“唔……”謝陶揉了揉惺忪睡眼,攀着他的肩膀坐正了,拿帕子邊擦拭小臉,邊輕聲道,“大叔,盛雨的事兒,是你做的嗎?”
張祁雲微怔,沒料到她竟然也發現了。
“當時你坐在扶欄上,朝妙妙敬酒時,我就猜到是你做的了。”
“我的陶陶倒是越發聰明瞭。”
謝陶面對他寵溺的目光,心頭軟乎乎的,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朝着他的耳朵吹氣,悄悄出聲兒:“大叔,董氏偷盜官印的事兒,是我與妙妙設計的,你知道不?”
張祁雲大掌覆在她的後背上,俊臉上仍舊噙着淺淺的笑意,“陶陶以爲,你做什麼能瞞得過我的眼睛?”
“私買私賣官印,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大叔可怪我?”
她今夜吃了點兒酒,小臉近距離貼在張祁雲的鼻尖前,那雙圓圓的眼睛溼漉漉的,彷彿盛着盈盈水光。
令男人蠢蠢欲動……
張祁雲的大掌滑落至她腰間,呼吸漸重:“陶陶有想要幫助的朋友,這很好。陶陶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
說着,手指已然不規矩地開始亂來。
謝陶在他懷中憨笑,不懷好意地推開他的手,“大叔,大夫說,生下小孩兒以後要等上三個月,才能再圓房呢!”
張祁雲回過神,慢慢收回手,懲罰般啄了下她的脣瓣,“我的陶陶,倒是越發囂張……你從前可不敢這般挑釁我的……”
“都是大叔慣得!”
小姑娘歪頭,彎彎的眼睛裡皆是笑意。
張祁雲無奈而又寵溺,在馬車停下時,先撩開布簾跳下馬車,又把雙手伸給她,“乖,我抱你下來。”
小姑娘站在馬車上,乖乖朝他張開雙手,小孩兒般由着他把她抱下車。
大約愛情中最極致的寵愛,就是把她從少女,寵成不懂事的小孩兒。
有的人如願以償得到了這種愛情,可有的人卻還在愛情的苦海中沉沉浮浮,遍嘗苦楚。
韓府。
韓棠之多年不曾碰過女人。
他雖也曾被花容戰拉去過秦樓楚館,周圍也曾遍佈過鶯鶯燕燕,可那些女子終究不是那個人。
他愛極了她的冷靜自持,也愛極了她的聰慧果敢。
然而,他們終究有緣無分。
他把這半生的失落與寂寞,用身體力行的方式,在這個新婚之夜盡情傾訴。
江梅枝身子骨素來纖弱,在長夜過半時就已經無法承受他瘋狂的愛,流着眼淚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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