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瑜比所有蕭家人都更先得到蕭老爺子被衙門抓了的消息。消息是韓八帶回來的，韓八不僅說了蕭老爺子被抓起來的事情，還說了此事就是出自王府授意，王爺親自簽發的命令，要狙擊蕭家的金銀礦。而帶隊的人則是司馬家的人手。
蕭明瑜沉着臉，“那兩個金銀礦，蕭家佔了大頭，張家同宋家都有股份在裡面。張家同宋家怎麼沒有反應？”
“姑娘，張家同宋家雖然有股份，但是這兩家都不參與經營，只是每年分紅而已。出事以後，張世謙已經出面走動，不過無濟於事。至於宋家那邊，很詭異，一直很安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韓八小聲的說道。
蕭明瑜冷冷一笑，“宋家同司馬家關係好，司馬家的人帶隊封了蕭家的礦場，你說此事宋家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說不定司馬家還承諾了宋家好處，所以宋家那裡纔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看戲就行。如此就能不損失一文錢，還能得到天大的好處。哼，這個主意不錯。”
韓八說道：“姑娘說的有道理，有可能事情就是這樣的。張家那邊，消息還不如蕭家靈通，只因爲張世謙沒參與礦場的經營，所以衙門纔沒動他。不過他若是不老實的話，衙門不動他，司馬家手下的那隊官兵肯定也會動他。”
“先不管張家。蕭家的確是在經營礦場，抓蕭明琿同二伯父就可以了。爲何還要抓老爺子？老爺子這幾年可都沒管事。”蕭明瑜很疑惑。
“回稟姑娘，衙門的理由是蕭家拖欠了王府銀錢。老爺子是蕭家家主，所以衙門請他去問清楚情況。”韓八說道。
蕭明蹙眉，“你說蕭明琿同老爺子都在衙門裡，他們會不會受到皮肉之苦？”
韓八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十有八九會受到皮肉之苦。四老爺是個沒主意的。至於五老爺，請姑娘恕我大膽，五老爺性子衝動，對上衙門只有吃虧的份。我建議姑娘想點辦法，趕緊讓兩位老爺回來。只是如此一來，四老爺同五老爺都幫不上什麼忙，最多就是跑跑腿。只是我擔心他們連跑腿的事情都做不好。”
蕭明瑜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四伯父同父親都是不會辦事的，不過我們蕭家不是沒人，還有蕭明楨。蕭明楨很能幹，跑腿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只是老爺子被抓，首先是要將人撈出來。老太太那裡怕是沒了分寸，大伯母估計也是慌的不行。不能讓這兩人拿主意。撈人的事情看來不能急，得穩妥一點來才行。等人撈出來，礦場那邊，如果是王爺親自下的命令，這一次蕭家爬是在劫難逃。那兩個礦場十有八九是拿不回來了。”
蕭明瑜哀嘆一聲，“二伯父同二伯母那裡你可有打聽到消息？”
“回稟姑娘，二老爺同二太太都在城裡。我還見到苗太太去了中州城，很有可能是同二房見面。”
蕭明瑜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來，“看來我之前的某些猜測是對的。先不管苗家。二老爺那邊可有動靜？”
“二老爺估計要去衙門住幾天。”
蕭明瑜疑惑的看着韓八，“你這話難免讓人多想，住幾天？你的意思是二老爺同衙門那裡有什麼瓜葛嗎？還是說蕭家出這麼大的事情同二房有關？”
“我不確定，韓六那裡也沒有確定的消息。不過二房同衙門肯定是有關係的。”韓八實話實說。
蕭明瑜大皺眉頭。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
“走吧，我們先去老太太那裡。若是二老爺真要去衙門住幾天的話，等消息傳回來，東府那邊就該來人了。東府的人避了一天一夜，如今也該有所表示。”蕭明瑜冷笑一聲，狗咬狗一嘴毛。若是此事果真同二房有關，不用說，肯定是因爲財帛動人心，二房這是想幹掉西府，獨吞蕭家的根本。就怕二房的嘴沒那麼大，吞不下這麼多產業。
蕭明瑜先是去見了韓氏，同韓氏分析了一下當前的情況。韓氏聽了後，深覺有理。按照蕭明瑜的說法，趕緊派人將蕭茂楊蕭茂恆兩兄弟找回來。這兩兄弟都是做不了事情的主，蕭老爺子不在，這兩兄弟可別壞事。還是找回來，在屋裡待着更讓人放心。
接下來，蕭老爺子被抓的消息傳回來，蕭老太太當即就昏了過去。緊接着，二老爺也被抓進衙門的消息傳回來。東府的公孫老太太就哭哭啼啼的找了過來。
公孫老太太哭着叫着，蕭老太太剛剛醒過來，就被公孫老太太叫的受不了。
公孫老太太纔不管蕭老太太能不能受得了，哭道：“大嫂，我們東府可是一直以你們西府馬首是瞻。當初我們東府同你們西府一起經營蕭家的生意，也說的好好的，你們西府管着礦上，我們東府管着外面的營生。如今礦上出事，卻將老二連累。老二如今被下了大獄，大嫂你可要給我一個說法啊。要是我家老二有個三長兩短，大嫂，可別怪我不客氣。我家老二有一點不好，你們西府就要陪我，否則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蕭老太太惡狠狠的盯着公孫老太太，“弟妹，這麼多年你的性子一點都沒變。你們老二下了大獄，我家老爺子同明琿也下了大獄。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哭。哭喪嗎？”
“大嫂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老爺子同蕭明琿被抓進去那是活該。同我們家老二有什麼關係。我們家老二純粹是被你們連累的。總之我不管，你們趕緊想辦法將人撈出來。不然，我就坐在這裡不走了。”公孫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
蕭明瑜看到這一幕，嘴角抽抽。都說公孫老太太不講究，跟潑婦一樣，今兒算是驗證了傳聞。傳聞果然沒有誇大。
蕭老太太真想一碗水給公孫老太太潑去，好讓這個老不修的東西知道一點好歹。蕭老太太冷聲說道：“人被抓進去了，自然要撈人。老身已經安排好了，弟妹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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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老太太眼珠子亂轉，問道：“大嫂說要撈人，我肯定沒意見。只是這撈人的錢算誰的。反正不能從鋪子裡拿錢，既然是你們西府惹出來的事情，就該你們西府出這個錢。”
一直在傷心難過譚氏頓時跳了起來，“二嬸孃，你到底講不講道理。這是我們蕭家的事情，分西府東府是什麼意思。既然要撈人，自然是兩邊一起想辦法，一起使力，一起出錢。光讓我們西府出錢，你將我們西府當做冤大頭了嗎？二嬸孃，你做夢。”
“老大媳婦，這麼多人裡面就數你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你們西府惹來的麻煩，憑什麼要我們東府出銀子。我告訴你，老大媳婦你要是敢打我們東府的主意，敢委屈我家老二，我不會放過你。”公孫老太太直接放狠話。
譚氏冷笑，“二嬸孃，你以爲我會怕了你嗎？你大可試試看。我這會就讓人去衙門撈人，只撈我家明琿還有老爺子。至於蕭茂同，你自己想辦法吧。”
“你，你……老大媳婦，你太惡毒了。你不得好死。”公孫老太太氣的口不擇言。
“我就是不得好死，我也不會出這筆錢。二嬸孃最好早點死了這條心。”譚氏戰鬥力彪悍，關係到銀錢，譚氏是寸步不讓。
韓氏同廖氏都極爲佩服譚氏。換做她們二人，怕是沒法子做到如此強悍。譚氏則不一樣，自小就來蕭家做客，公孫老太太的嘴臉見過太多了，早就沒了敬畏之心。對公孫老太太，譚氏只剩下厭惡。以前還是小媳婦的時候，譚氏還給公孫老太太兩分面子。如今譚氏自個都做婆婆了，自然不會再給公孫老太太面子。這個老不修的敢在西府的地盤上鬧，她就奉陪到底，誰怕誰。
“死了什麼心？”謝氏姍姍來遲。
譚氏冷笑一聲，“二弟妹來的好巧啊，不知二弟妹昨兒去了哪裡，找了一天都不見人影。”
謝氏挑眉冷笑，“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出門想辦法去了。大嫂莫非以爲人人都同大嫂一樣，有這樣好的福氣。出了事情有兒子在外面頂着，大嫂只需要在家裡耍耍威風就行。”
“二弟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譚氏不滿。
謝氏冷漠一笑，不理會譚氏，走到公孫老太太身邊，“婆母，地上涼，起來吧。外面的事情讓兒媳來想辦法，你放心，我們東府不能白白吃虧。”
公孫老太太很聽謝氏的話，謝氏讓起來她就真的起來，還一個勁的說道：“媳婦啊，你可要替我出氣啊。剛纔你也聽到了，老大媳婦是大不孝啊。老二還因爲他們的連累進了衙門，他們竟然將事情推到我們東府身上，還不肯拿銀子出來。太過分了，欺人太甚。”
蕭老太太不答應了，“二弟妹，誰欺人太甚。有話好說話，顛倒是非黑白，二弟妹就沒點長進嗎？”
公孫老太太指着蕭老太太，說道：“大嫂，你這人最是奸猾，我不同你說。反正我家老二要是出了問題，我就鬧得你不得安寧。你要是讓我少了一文錢，我也要找你討回來。你且等着。”
“你……哼，莫名其妙。”蕭老太太扭頭，不與公孫這個老潑婦一般見識。
謝氏暗笑，面上擔心的安撫公孫老太太，將公孫老太太勸住了，讓人將老太太帶下去。
謝氏看着屋裡的衆人，“大伯母，大嫂，四弟妹五弟妹，府中出了這樣的大事，現在不是爲銀錢吵架的時候，關鍵是要想辦法將人都撈出來。只要人都在，區區銀子又算得了什麼，遲早都能賺回來的。所以我們現在就要拿個章程出來。”
蕭明瑜悄悄的退到門外，叫來水仙，“明楨少爺過來了嗎？”
“回稟姑娘，還不曾過來。”
蕭明瑜蹙眉，說道：“去，叫人去催。”裡面都要說拿章程的事情，蕭明楨還不來，難道是要讓蕭茂恆去跑腿嗎？可別將事情辦砸了。
“奴婢遵命。”
蕭明瑜悄聲走進去，謝氏正在侃侃而談，說着她的章程。一個字，錢。多幾個字，那就是很多錢。想要撈人，先準備個五萬八萬，十萬二十萬也不要嫌多。衙門那裡胃口大的很，別人擺明了要讓蕭家出血，既然如此那就大方一點，乾脆一點，好歹讓蕭老爺子他們少受點罪。
蕭老太太大皺眉頭，“老二媳婦，需要花這麼多嗎？”
“老太太，有備無患。”
蕭老太太又問譚氏，“老大媳婦，府上有多少現銀？”
譚氏嘴脣哆嗦，不肯說話。
謝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譚氏，“大嫂這是怎麼了？心疼銀子嗎？明琿被關在大牢裡，還過了一夜，這會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大嫂就不心疼嗎？大嫂是要銀子還是要兒子呢？”
“你給我閉嘴。”譚氏怒火沖天，“我們西府肯定會拿銀子出來，該我們承擔的責任一分不少。但是你們東府了，二弟妹準備拿多少銀子出來？”
謝氏冷笑一聲，“大嫂這是打算同我們東府算賬嗎？好啊，這就讓人將賬本拿來，我們一筆筆的算清楚。該出多少就出多少，如何？”
“算就算。你們東府管着蕭家的營生，真不知道你們貪了多少錢。”譚氏怒吼。
謝氏眯起眼睛，冷笑一聲，“大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大嫂這麼說話，可別怪我不給大嫂臉面。”
“都少說兩句。”蕭老太太呵斥，“這樣吧，銀錢從外面的賬本上走。”
謝氏就料到會是這個情況，“大伯母這個辦法也行。不過侄兒媳婦要同大伯母說清楚，生意上的現銀有限。上個月相公還進了一批貨，大多數的銀錢都積壓在貨物上。”
譚氏不滿，“錢莊呢，我就不信，錢莊上沒存一文錢。”
“錢莊上的確是存了不少銀錢。可是我們卻拿不出來。”謝氏直接說道。
“爲什麼拿不出來。”廖氏好奇的問道。
謝氏笑道：“四弟妹該是不知道，錢莊上的錢，小筆的，比如幾百兩幾千兩的，我們就可以想辦法提出來。但是上萬兩的銀錢，必須經過二老爺還明琿兩人共同簽章，才能將錢拿出來。如今這兩人都在大牢裡，印章我們手上沒有。我們即便有了印章，可是沒有兩人的手書籤名，依舊拿不出來。”
廖氏朝譚氏看去，無聲詢問，當真如此嗎？
譚氏點頭，的確是這麼規定的。就是爲了防止有人起了私心想要貪墨公中的銀錢。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下來。
蕭明楨來了，蕭明瑜首先得到消息。蕭明瑜悄聲出門，在門外堵住蕭明楨。
“三哥，我有事情同你商量。”蕭明瑜開門見山。
蕭明楨望了眼裡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大家正在商量拿銀子出來去撈人。但是事情卡在了銀子上頭。不過這不是關鍵的，銀子的事情遲早都能解決。我認爲關鍵的問題是誰去撈人，誰去同衙門的人打交道。”蕭明瑜鄭重其事的說道。
蕭明楨微微挑眉，“你有什麼意見就說吧，我聽着。”
蕭明瑜微微點點頭，“多謝三哥。府上能出面的人，除了我父親和四伯父外就是三哥。四伯父同我父親都不合適做這件事情，唯獨三哥你，穩重，身上有舉人功名，這件事情你來出面，做合適不過。”
蕭明楨蹙眉，“我是晚輩。”
“你是舉人老爺。”蕭明瑜很認真的說道。“衙門會給你面子，不會將你當孩子看待。”
“五叔還曾是官身，如今又是知行書院的山長，我想五叔更合適。”蕭明楨表情不變，神情平靜。
蕭明瑜搖頭，“我父親的性子，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衝動。他最厭惡衙門，最討厭同衙門打交道。尤其是同牢獄那些獄卒打交道。他出面肯定會得罪下面辦事的人。辦事的人雖然權力不大，但是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得罪了這些人，老爺子他們可就有苦頭吃。而且撈人的銀子說不定都要翻倍。至於四伯父，他只有秀才功名，加上紈絝名聲在外，他去衙門不合適。只有你，你最合適。你穩重，顧全大局，你是最合適的人。希望三哥能夠考慮。這是爲了蕭家，不是爲了某個房頭。”
蕭明楨意味深長的笑了下，對蕭明瑜說道：“行，我答應你，我會出面撈人。還有什麼同我說的嗎？”
蕭明瑜輕聲一笑，“瞞不過三哥。我的人打聽到一些消息，三哥小心防備宋家還有二房。這件事情我們都知道有蹊蹺，很可能是出了內賊。”
蕭明楨皺眉，“你覺着是二房？”
“我不確定，但是有這個可能。而且我還得知二姑母出了蕭府後，沒有直接回金州，而是先去見了二房。昨天一天，二伯父同二伯母都住在中州城裡。沒人去抓他們。今日一早，二伯父則是主動去衙門的。具體的我不清楚，只需看看二房的行程，三哥不覺着有問題嗎？”蕭明瑜很真誠，並沒有藏私。不過關於她的那點猜測，她就沒說出來。
蕭明楨疑惑的看着蕭明瑜，“你爲什麼要同我說這些。你該知道，這對四房還有五房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們大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朝我們大房伸手，從大房手裡搶過那些權力還有銀錢。你幫了我，我肯定是要做對大房有利的事情。對大方有利，對四房還有五房可就未必有利。”
蕭明瑜笑了起來，“三哥有句話說錯了，此時此刻，對大房有利的事情就是對蕭家對四房五房有利的事情。我相信三哥不是自私自利的人，肯定會從全局出發。對嗎？”
蕭明楨點點頭，“謝謝你信任我，你放心，事情我會辦好。我們進去吧。”
“三哥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你若是摺進去，我們西府可就沒人可用了。”蕭明瑜在身後說道。
蕭明楨回頭看着蕭明瑜，“你放心，我會保重自己。明瑜你很聰明，不過這些事情，姑娘家操心太多不好。還是交給男人們去操心吧。你們姑娘們，只需開心的過日子就行。”
“沒想到三哥還有一顆柔軟的心。多謝三哥關心。”蕭明瑜福了福身。
蕭明楨說道：“雖然有大房五房的區分，但是從根本上來說，你們都是我的妹妹。我只希望蕭家的姑娘都有一個好歸宿。畢竟做女子不易。我們做爲男兒的自然要多擔當一點，爲你們遮風擋雨。”
差一點蕭明瑜就感動了。只說差一點，那是因爲蕭明瑜不是一個輕易能被打動的人。她的心畢竟硬。不過爲了表示感動，蕭明瑜還是做出一個恰當的表情來襯托一下自己的真誠的心。
蕭明楨對蕭明瑜點點頭，示意蕭明瑜不用放在心上。然後進了屋裡。
蕭老太太指着譚氏說道：“老大媳婦，既然公中的錢拿不出來，那就先將府裡的現銀拿出來。如今要緊的是如何救人。老身沒空在這裡聽你們顛三倒四的糾纏。”
“見過老太太。”蕭明楨沒有隱藏自己，而是很主動的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蕭老太太見是蕭明楨來了，略微點點頭，“明楨來了，坐下說話吧。”
譚氏怒視，“明楨，這裡沒你的事情，你回去用功讀書就行。”
蕭明楨直接無視了譚氏的要求，直接說道：“老太太，四叔同五叔都在回來的路上。之前聽說要派人出面撈人。孫兒以爲撈人這件事情不光是要有銀錢，還需要派一個得力的人選。去撈人難免要同衙門那些小吏打交道，尤其是獄卒，是不可避免要打交道的。這方面，孫兒擔心四叔同五叔都不能勝任。孫兒很擔心四叔同五叔會壞了事情。”
“明楨說的不錯。”謝氏站出來支持蕭明楨，“不知道明楨有沒有什麼好想法？”
蕭明楨淡漠的說道，“老太太，此事孫兒願往，孫兒拿了銀錢一定會將人帶回來，不會將事情辦砸的。”
“不行，我不同意。”譚氏當即大聲反對，衝蕭明楨哭着，“明楨啊，你大哥已經進去了，你要是再出事你讓我怎麼活。你不能去，你還是孩子，這些事情怎麼能讓你出面。讓你四叔和五叔去。”
“他們去撈不出人來也行嗎？”蕭明楨直接問道。
廖氏附和，“是啊，我家老爺，你們讓他去跟衙門的人打交道，這真是爲難死人了。更別說五叔叔，就五叔叔那性子，見了獄卒就要先啐人幾口。到時候還談什麼撈人，自己都先摺進去了。我看明楨很好，身上有功名，做事又穩重。老太太，就讓明楨去吧。”
“我不答應。”譚氏叫道，“四弟妹，明楨不是你的兒子，你當真不擔心嗎？老太太，明楨要是出了意外，兒媳沒法子活啊。求老太太可憐可憐。”
“娘，我不會出事的。我只是去撈人。而且我身上有功名，我也沒做犯法的事情，衙門不會無緣無故的將我抓起來。”蕭明楨苦笑道。
譚氏搖頭，“明楨，你說什麼都沒用，總之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娘，你不關心大哥嗎？你不想讓大哥早點出來嗎？娘，讓我去吧，我做事有分寸，我出面比四叔還有五叔出面都有把握。只要將人撈出來就行。而且衙門那邊本來就打算敲我們蕭家一筆，我帶着銀錢去，衙門的人不會爲難我的。只需要同衙門裡面的人好好談談，肯定沒問題。”蕭明楨苦口婆心的勸道。
譚氏還是搖頭，“你就說說破了嘴也沒用。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蕭明楨皺眉，這事情真是難辦。不自主的朝蕭明瑜那裡看了眼，蕭明瑜同蕭明楨點點頭，然後張嘴無聲的說了個張。蕭明瑜是想讓張世謙陪着去，這樣一來，譚氏八成是要放人的。蕭明楨秒懂，蕭明瑜給他靈感。“娘，你既然不放心我一個人去，不如請張姑父來，我同姑父一起去撈人。礦場也有張家的一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張家也該出點力才行。”
廖氏拍手，“這個主意好。大嫂，你擔心明楨，我們都理解。有張世謙陪着，你總放心了吧。”
譚氏眼巴巴的看着蕭明楨，“明楨，你真的要去嗎？不去不行嗎？”
“娘，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必須做點什麼，才能心安。請娘成全。”蕭明楨的態度很堅決。
譚氏哭了起來，卻沒有再說反對的話。
蕭老太太嘆息一聲，“老大媳婦別哭了，明楨不會有事的。來人，去將張姑爺請來，明楨，衙門那裡就要辛苦你去跑一趟。若是遇到難處，不要逞能。需要什麼儘管同老身說，老身都會滿足你的。老大媳婦，你讓人將賬本拿來，老身要看看府上究竟還有多少現銀。”
一說到錢，譚氏就跟打了雞血似得，瞬間滿血復活。再也沒有哭哭啼啼的樣子，“老太太，讓兒媳將府中的現銀都拿出來，兒媳沒意見。不過東府也要拿一部分出來。這個撈人的錢，不能光由我們西府來出。二弟妹，此事你沒有意見吧。”
謝氏點頭，“大嫂說的都是應有之意。不過我們東府存的現銀不多。最多隻能拿出兩萬兩，還請大嫂不要嫌少。”
“兩萬兩，你打發叫花子嗎？”譚氏頓時就爆了，“兩萬兩還不夠塞牙縫的，你是在說笑話吧。”
謝氏搖頭，說道：“大嫂誤會了，我的確只能拿出兩萬兩，多餘的我是一文錢也沒有。當然，如果大嫂肯將私房銀子拿出來，我自然也會將私房銀子拿出來。如何，大嫂敢嗎？”
“你什麼意思？憑什麼讓我拿私房銀子。這筆銀錢本就該公中出。”譚氏怒斥。
謝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譚氏，“那沒辦法，東府只能出兩萬兩。”
廖氏還嫌棄場面不夠混亂，插嘴說道：“大嫂，你管着家這麼多年，撈的銀子肯定不少。如今正是需要大嫂你出力的時候，你不能不做出點表示啊。不如這樣，你將你去年一整年撈的銀子交出來，過去的事情我們就既往不咎。”
“你放肆。”譚氏怒吼，“老太太，這樣子下去沒法子談。要出私房銀子大家一起出，沒道理我們大房一家出。你們可別忘了，不光是我家明琿被關在裡面，蕭茂同還有老爺子都在裡面。你們不管我家明琿，難道老爺子你們也不管了嗎？平日裡口口聲聲的說孝敬，你們就是這麼孝敬的嗎？”
“夠了。”蕭老太太出面震懾衆人，“別的都不先說，老大媳婦，你先告訴老身府裡究竟還有多少現銀。不要同老身打馬虎眼。否則老身就讓你將賬本拿出來，老身派人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一說起錢的事情，譚氏就抓瞎。沉默不語。衆人疑惑的看着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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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眼珠子亂轉，“大嫂這是怎麼了，啞巴了嗎？還是說大嫂心虛？莫非府中的現銀都被大嫂你給私吞了？”
“你胡說八道。”譚氏叫囂。
廖氏嘲諷一笑，“我是胡說八道，那請大嫂將現銀交出來吧。我倒是要看看我們蕭家究竟還剩下多少銀子。”
廖氏給韓氏使眼色，讓韓氏表態。韓氏斟酌了一下，說道：“大嫂難道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了嗎？還是說那些銀子有問題？若是銀子不夠，我們大家想辦法就是。大嫂這們沉默不語也不是個辦法。老爺子還在牢獄裡受苦，我們卻還在這裡爲點銀子爭執，實在是大不孝。”
蕭明楨很擔心的看着譚氏，“娘，具體還剩下多少銀子，娘說出來吧。大家都等着銀子救人。”
譚氏張了張嘴，卻沒出聲。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出來譚氏有問題，賬本有問題，銀錢肯定也出了問題。
蕭老太太怒火沖天，就要使出老招數，提着柺杖打人。恰在此時，丫頭進來稟報，“老太太，四老爺和五王爺回來了。就在院門。”
話音一落，蕭茂恆同蕭茂楊兩兄弟就衝了進來。蕭茂恆跟死了老子娘一樣，跪在地上哭嚎，“老太太，兒子們沒用啊。衙門裡的人一點道理都不講，一見到老爺子，就將老爺子抓了進去。我和五弟同衙門裡的人理論，結果那些人那些人根本不給我們蕭家面子，還說什麼抓的就是蕭家人。老太太，趕緊拿銀子去贖人吧。衙門都開了口了，要我們蕭家出銀子才肯放人。”
蕭老太太急切，“老爺子如何呢？可有人對老爺子動手？”
“那倒是不曾。”蕭茂恆擦掉眼淚，“就是同衙門的人理論的時候，五弟同那些人起了衝突。兒子很擔心，等我們拿了銀子去贖人的時候，衙門會刁難我們。”
“那你們兩個就別出門了。”蕭老太太直接說道：“你們回來之前，我們都已將商量好了，讓張世謙同明楨一起去衙門撈人。你們兩個，真是，不知道說你們什麼纔好。老五，你給我老實待在家裡，不準出去得罪人。”
蕭茂楊不服氣，“老太太，那些獄卒着實可惡。不唾罵他們，兒子心頭不舒坦。”
“你自個倒是舒坦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來，老爺子要受多大的苦。縣官不如現管，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嗎？”蕭老太太杵着柺杖，恨不得撬開蕭茂楊的頭，看看蕭茂楊那腦子裝的到底是不是草包。
蕭明瑜暗自搖頭，蕭茂楊這是犯了老毛病。火氣一上來，就容易衝動。人一衝動，十有八九就會犯錯。所以與其做一個衝動激進的人，不如做一個冷靜理智的人。
“行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退下。成事不足百有餘。”蕭老太太不耐煩同兩個兒子胡扯，直接問譚氏，“老大媳婦，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救人如救火，難道你是要等老爺子在牢獄裡吃一頓排頭，你才肯將銀子交出來嗎？”
蕭茂楊同蕭茂恆都有點不明所以，韓氏和廖氏就分別同兩個人解釋。
蕭茂恆同廖氏一樣，其實也是個心眼多的人。眼珠子亂轉，見譚氏還在沉默，就出口問道：“大嫂這個樣子，莫非我們蕭家的銀子都被你敗光呢，如今是一文錢也拿不出來嗎？那麼多銀子，究竟去了哪裡，我看有必要去譚家走一趟。”
“根本就沒這回事。”譚氏矢口否認。
“既然沒這回事，那大嫂做出這副樣子做什麼？蕭家家大業大，生意上交上來的銀子都是大嫂在打理。每年那麼多銀子，至於我們的開銷都是有數的。剩下的那些銀子都去了哪裡？大嫂還不說嗎？不說的話可別怪我們不客氣。我這就讓人去你們大房搜，我就不信搜不出來。不過到時候，大嫂面上無光，事情可就不是大嫂說了算。”蕭茂恆一臉陰沉，直接威脅上譚氏。
蕭明楨站出來，護着譚氏，“四叔誤會了，我娘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跟譚家更沒關係。”
蕭茂恆冷笑，“沒關係那就將錢交出來。我們大家可都等着銀錢救人。你們大房在這裡拖拖拉拉的想幹什麼？耽誤了救老爺子，你們吃罪得起嗎？”
蕭明楨皺眉，看着譚氏，譚氏明顯心虛。
蕭茂恆呵呵一笑，“既然如此，老太太不如就讓兒子帶人去大房搜。我就不信搜不出來。”
“對，就該去大房搜查。”廖氏附和。
韓氏皺眉，蕭茂楊左看看右看看。韓氏小聲問道：“相公，我們該怎麼辦？”
“看着，先別管。”反正四房衝在前頭，五房跟在後面就行了。
謝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譚氏，“大嫂有難處，你們何必如此步步緊逼。對了，上次我去城裡，見了匯通錢莊的掌櫃。掌櫃的同我說，如今不少人家都在外面放印子錢，其中不少還是中州有數的大戶人家。這些人家啊，都不缺銀子花。只可惜有些人貪心不足蛇吞象，就愛賺那不義之財。哎呀，你們可別看着我，我不過是道聽途說那麼一句，你們可別當真。”
不當真那纔是假的。謝氏在這個時候說這個話，自然有其用意。分明就是指桑罵槐，說譚氏在拿着蕭家的銀錢放印子錢。
蕭茂楊冷哼一聲，“印子錢，不義之財。誰敢這麼做，我不齒與他爲伍。”目光跟個刀子似得刺向譚氏。
蕭茂恆激動起來，“哦，原來是印子錢啊。大嫂，錢生錢一定會很爽快吧。怎麼不也不知道分點錢給我們花花。”
“就是。大房全家人吃肉，輪到我們四房和五房的時候只剩下喝湯。再這麼下去，我們四房和五房連湯都喝不上。老太太，大嫂放印子錢，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大房管家這麼多年，哼，我看是時候改改蕭家的規矩。”廖氏嘲諷一笑，譚氏自己將把柄送過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蕭老太太厲聲問道：“老大媳婦，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難道真的在外面放印子錢？我們蕭家的錢難不成都被你拿出去放印子錢？你，你說話啊。你是要氣死老身嗎？如今大家都等着銀錢救命，你這是要害死老爺子，害死我們蕭家全家嗎？”
“老太太息怒。”蕭明楨站出來，“老太太，不能因爲二嬸孃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就認定我孃的罪名。”
頓了頓，蕭明楨問譚氏，“娘，你同大家說清楚，到底家裡還有多少現銀。那些銀錢都去了哪裡？不可能是拿去放印子錢，對不對？他們肯定是在胡說八道，對不對？”
譚氏臉色蒼白，神情如喪考妣，簡直讓人不忍直視。可是譚氏依舊沒有開口。蕭明楨先是充滿了希望，可是他從譚氏慌張的眼神中看出事情沒那麼簡單。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譚氏真的在外面放印子錢，
蕭明楨深吸一口氣，“娘，說吧，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兒子都站在娘身邊。一切有兒子，娘不用害怕。”
譚氏突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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