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鷹有他的事要辦,過年什麼的,與他沒關係。”紀蓮子剝了一個水煮花生,轉手將花生豆塞進周景琅嘴裡。
周景琅已經習以爲常,滿不在乎的也播出幾顆花生,塞了一顆在紀蓮子嘴裡。
夫妻倆一臉雲淡風輕的秀恩愛,晃得單身漢秦默與桑寶很是刺心。
溫柔又沾染了紀蓮子女漢子習氣的韋靈芝眉目含春的瞥了一眼許驚風,許驚風頓時心中一凜,急忙剝花生孝敬媳婦,一邊瞪了一眼對面那對賣弄的夫妻。
秦默見此情景,很不是滋味的低頭瞧着酒碗裡面清澈見底的白酒,說不出的蕭索。
忽然眼前一晃,一隻手有些瑟縮的停在酒碗上,那手掌裡安靜的放着兩顆花生豆。
秦默神色一頓,緩緩擡起眼皮,看見桑寶一臉同情的表情看着他:秦二哥,別傷心,小弟給你剝花生!
秦默嘴角抽搐,滿頭黑線,恨恨地抓走桑寶手裡的花生豆低聲道:“有你什麼事啊!”
桑寶咧嘴一笑,撓撓頭,抓了幾個花生給自己剝。
平日裡桑寶總是細心又機靈的跟在紀蓮子身邊幹活,隨便紀蓮子差遣,凡事從來不冒頭,頗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乖巧體貼。
可正是因爲他如此的“細無聲”,也讓衆人經常忽略桑寶的存在。
然而,事實上紀蓮子卻從來沒有忽視過桑寶。
就如眼前能坐在桌前的這六個人,算是紀蓮子的心腹班底了,其中就有桑寶的位置。
秦默將桑寶奉上的花生丟進嘴裡嚼着,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大口酒。
辛辣火熱的感覺衝過喉嚨,一路衝進胃裡,讓他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水色。
“這烈泉真是越喝越上癮啊!”秦默嘆了一聲,“蓮子,你今晚叫我們在這裡喝酒賞月,不會什麼都不說吧?”
雖說生意上的事與農事都過了最忙的時候,不過他可不信紀蓮子叫他們這羣人坐在這裡是真的只吃吃喝喝看看月亮。
他有一種感覺,紀蓮子定然有什麼打算。
紀蓮子嚥下嘴裡的花生,呷了口
酒,一臉平靜的嚥下。
一桌人目光疑問的看着她。
紀蓮子放下酒碗,壓低聲音道:“鴆鷹傳來京中消息,太后派人過來了。”
“啊?”幾聲低呼,都是一臉震驚。
“抓你?”許驚風目中厲光一閃。
紀蓮子緩緩點頭,“因爲春闈,小蘿蔔想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太后炸毛了。”
說到這裡,紀蓮子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周景琅,目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因爲角度問題,秦默與桑寶沒看到紀蓮子的目光,卻讓許驚風與韋靈芝看了個清楚。
夫妻倆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目光有些驚疑不定。
而被媳婦盯着看的周景琅卻是一臉懵懂,他可是一個單純質樸的農家孩紙啊……
然而,紀蓮子什麼都沒說。
太后炸毛了,派了人來抓她,那麼,那個諸葛懿會不會……趁機打劫?
其實平心而論,太后掌權對如今的小蘿蔔來說只有好處。
太后不能沒有小蘿蔔,沒有小蘿蔔的太后只有死路一條。
而小蘿蔔也不能沒有太后,沒有太后的小蘿蔔抵抗不住襄王。
雖說小蘿蔔如今的日子過得憋屈,可他畢竟太年幼,有太后在前面爲他擋風遮雨,他才能平安無事的長大。
可是這把火若是燒到自己身上,那可就不怎麼美妙了。
而且……自己一個老百姓倒是沒什麼,但身邊如此多的親朋,她又如何保住呢?
想到這裡,紀蓮子忍不住又轉頭看向周景琅。
於是乎,一桌人都莫名其妙的順着紀蓮子的目光看向周景琅。
周景琅眨巴眨巴眼睛,怯怯的放下手裡剝了一半的花生,怯怯的說:“你們,你們都看着我作甚?”
紀蓮子幽深的目光倏然明亮,揚手輕輕撫摸上週景琅的臉頰,彎脣一笑,“相公,你終於長點肉了,這樣摸着才舒服嘛……”
衆人絕倒,周景琅鬧了個大紅臉,卻像只大忠犬一樣蹭蹭媳婦的小嫩手。
雖然紀蓮子難得的發揮了一下幽默感,但秦默卻不允許紀蓮子就這
樣插科打諢過去。
太后派了人過來,這是一條多麼震撼的消息!
秦默皺皺眉,滿面嚴肅的看着紀蓮子道:“蓮子,既然你已經知道太后已經派了人來抓你,那你要不要躲躲?”
秦默這句話,終於將周景琅的反射弧給拉回來了。
他大吃一驚,臉色頓時煞白的抓住媳婦的手驚慌道:“蓮子!那個太后,要派人來抓你?”
衆人再次絕倒!
啊喂!你能不能表反應如此遲鈍?
此時此刻,一桌人都在爲紀蓮子默哀,你的男人老實是老實,可也太老實了吧!已經到了蠢的地步了腫麼辦啊!
紀蓮子看着周景琅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微蹙了下眉,隨後舒展開,揚起一個淡然溫柔的笑容道:“相公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太后已經派人來抓她了,那麼諸葛懿也就是瑾王那邊一定會有動作。
當初諸葛懿將周景琅孃親的玉墜拿走,紀蓮子心裡已經有了明悟,周景琅的身世,怕是與那瑾王有關。
然而當她接到遠從京城來的烈泉訂單的時候,當她知道諸葛懿要求讓周景琅押送烈泉進京的時候,心裡的明悟就更加清晰。
若真是讓周景琅去送酒到京城,怕是周景琅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年前讓秦默帶人送酒進京,瑾王府竟然一點動作都沒有,就讓秦默順利的回來,那麼這次太后的人馬過來,瑾王定然會趁機下手。
周景琅不會有事,有事的只有自己!
若是瑾王要將周景琅帶走,她目前的狀況而言,根本就阻止不了。
那麼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韜光養晦。
紀蓮子低垂着頭心思急轉,一桌人除了周景琅都神色凝重。
而周景琅還在焦急,抓緊媳婦的手惶恐道:“蓮子!怎麼辦?咱們躲躲吧!”
躲?往哪躲呢?
紀蓮子輕嘆一下,擡眼歪頭打量周景琅。
她根本就躲不起,一邊是太后的人馬,一邊還有瑾王的人馬。
或許太后不會想致她死地,但瑾王……很可能不想讓她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