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狹窄的房間,一張積滿灰塵的茶几上,鋪着一張紙。
莫邦全手裡拿着毛筆,顫顫巍巍地在紙上寫字。他本來寫得一手好字,現在這字卻寫的有些歪歪扭扭。寫完之後,他用毛筆塗黑整個左手,印了一個掌印在紙上。他把筆放好,拿起那張紙,對着他吹氣,吹乾墨水之後,將那張紙遞給荀離。
“你拿着這張紙,到南城的永安當,給掌櫃看,他就會告訴你錢在哪裡。”
荀離把那張紙放進一個防水的袋子裡,才收進懷裡。“我現在就帶你離開京城。”
他讓開路,讓莫邦全走出房間。
然而,就在莫邦全要打開門的時候,一條繩子突然掛在他的脖子上。那是一條非常柔軟、非常堅韌的繩子,大內密探們腰間的玉帶裡都會藏有這樣的繩子,以便在追捕兇犯的時候,可以將他們綁起來。
現在這條繩子勒住了莫邦全的脖子,越勒越緊。莫邦全掙扎了一會兒,便一動不動了。
良久,民宅客廳的侍衛還不見莫邦全出來,感到蹊蹺,一番商議之後,便推門而入,可是屋裡空無一人。很快他們便注意到了打開的窗戶,因爲冷風夾帶着雨水從那裡吹了進來。
在打開的門後面和一個破舊的立櫃之間,荀離輕輕如同幽靈一般地走了出來,他手氣刀落,一下子就有兩名侍衛倒下。
其他的侍衛立即拔刀相向,這時候,他們看到荀離嘴裡咬着一根向笛子一般的管子,當他們看清楚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一枚小箭從管子裡飛了出來,正中其中一名侍衛的咽喉。剩下的侍衛見到他瞬間就去了三人的性命,心中已慌,兩人合力也沒能敵國荀離,全都喪命刀下。
荀離收到入鞘,然後將藏在櫃子裡的莫邦全的屍體提了出來,扛在肩上,從正門離開了這間民宅。
永澤湖是京城的大湖,湖邊有一顆老槐樹,樹上掛滿了人們祈願的綵帶。
現在這顆寄託了人們美好願望的樹上,卻掛着一具屍體。
當場丞相莫邦全的屍體。
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吏最先發現了他,並告知了大部隊,隨後,大內密探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都聚集到了樹下。
看到莫邦全的屍首,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偷偷地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雨夜中沒有人注意到這點。
荀離是最後一個來到這
裡的,他來到人前,手下南宮士即刻上前報道:“大哥,莫邦全上吊自盡了。”
荀離沒看一眼就說道:“放下來,帶回去覆命吧。”
其他人去把莫邦全放下來的時候,荀離告訴五城兵馬司的指揮門,讓他們各司其職去了。雖然大內密探雖然沒有品級,但是直接聽命於皇帝,所以大部分官員都不敢不聽從他們的命令。
皇宮,盛德殿。
玄洛貞終於等到了玄墨羽,他把那兩麻袋的軍資倒了出來,讓玄墨羽看個明白,還把前線所看的事情講了一遍。
玄墨羽卻問他,“你怎麼會去那裡?”
玄洛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太后讓他查明蕭卿然身份背景的事情。
玄墨羽略顯不快,但他還是關心地說道:“先去把溼衣服換了吧。”
“皇兄,前線軍情刻不容緩。”玄洛貞很焦急地說。
“朕都知道,等會兒朝上再說。”玄墨羽說完這一句,就離開了盛德殿,往永和殿去了。
皇后的鳳輦來到豔陽宮門口。太監們打着傘排成兩行,形成一個遮雨的通道,敏兒打開轎簾,一身盛裝打扮的蕭卿然從轎子裡走了出來,重生躬身在側,伸出左手讓蕭卿然扶着,就像一個活柺杖一樣。敏兒則走在前面,爲她開路。
經過人排成的走道,蕭卿然走上了豔陽宮大門的石階。大門上的兩個銅環上掛着一隻大鎖,兩名侍衛太監守在門口兩側,他們看到蕭卿然,立即跪下,異口同聲地喊出“皇后千歲”。
“開門。”敏兒吩咐道。
跪在地上的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沒聽見麼?”蕭卿然說道。
“是……”他們站起身上,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
“皇后娘娘駕到!”重生高聲說道。
宮裡的太監宮女聽到之後,奔走相告,一同來到大廳跪迎。
“莫柔兒呢?”蕭卿然問道。
“娘娘……在裡屋……”一名宮女戰戰兢兢地回答。
“都起來,去睡吧。”蕭卿然說着,便向裡屋走去。
來到門前,蕭卿然讓敏兒和重生在外面等候,她要自己一個人進去。敏兒和重生都很不放心,可是蕭卿然非要這麼做不可。
屋裡,莫柔兒坐在桌邊,一副失魂落
魄的模樣,她的頭髮亂了溼了,垂絲貼在臉上;她的衣服也溼了,裙襬那裡還沾了不少的泥土。
空氣裡充滿着濃郁的酒香,一名宮女試圖搶走莫柔兒手裡的酒壺,完全沒有注意到蕭皇后已經走了進來。“娘娘,您不能再喝了。”
莫柔兒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怒罵道:“滾出去,小賤蹄子!”說完,還將手裡的杯子摔在那宮女的身邊。
杯子碎了,濺起的碎片劃破了宮女的手,她委屈的哭了。
蕭卿然來到她身邊,半蹲着想要將她扶起來,她看到來者是皇后,更不敢起身了,慌忙跪着磕頭,同時說道:“皇后娘娘千歲……”
“起來吧。”蕭卿然還是把她扶了起來,看着她手上的傷口,說道,“你出去吧,把傷口處理一下。”
莫柔兒在一旁哈哈大笑,嘴裡罵道:“假惺惺!”
“謝皇后娘娘。”宮女說着,還用關切的目光看向莫柔兒,用懇求的語氣對蕭卿然說:“皇后娘娘,您勸勸我家主子吧,她不知怎麼了變成這個樣子……”
“本宮會讓她解脫的,你就放心吧。”蕭卿然說。
“謝皇后娘娘。”那宮女再次感謝之後,就退了出去。
蕭卿然走到桌邊,以高高在上的神態看着莫柔兒,她鄙夷地說道:“瞧你這副德性!”儼然是勝利者的姿態。
莫柔兒卻不理會她,將酒壺的壺嘴對着自己的嘴巴,一個勁兒地往嘴裡灌酒,一不小心被酒嗆到了,然後不停的咳嗽着。
“你知道皇上爲什麼會這麼做嗎?”蕭卿然說道,她露出了得意和輕蔑的笑容。“那份奏摺是我放在御書房的,皇上雖然生氣,但是卻並沒有完全相信奏摺所述之事。他在去找你,想問清楚的途中被我攔了下來……”
--玄墨羽手裡拿着奏摺,怒氣衝衝向着豔陽宮走去,御前太監陳福撐着傘還要一溜小跑纔跟得上他的腳步。
陳福盡力把傘頂在玄墨羽頭上,爲他遮擋雨水,但是玄墨羽還是被雨水打溼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他心裡的怒火,已經讓他感覺不到風雨的寒涼了。
當玄墨羽走到半路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因爲眼前有個人站在那裡,那人就是蕭卿然。
蕭卿然打着傘,站在路中央。
“皇上可否聽臣妾一席話?”她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