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真的沒招了!
飛過一個漩渦,在海面上我們的船三級跳了一把,再飛一次的慣性動力已經不夠了!再說我也沒那時間,我剛想轉舵,船已經掉落了!
我們已經被吸進黑洞!這回完了!巨大的吸引力令我們船上每個人都動彈不得,緊緊貼在甲板上,口鼻出血,象頻死的魚那樣,張開嘴無助喘氣。
我的頭被漩渦引力固定在地上,脖子不能轉動,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只能看見一個小東西在閃着微弱的光。在海洋漩渦的無盡黑暗破碎虛空中,亮着小星星一樣的生命之光!
我在心裡笑了。
是卡特林娜送我的女神項鍊啊!
我金牙就此死去,也不是太淒涼,起碼我知道,這個航海的世界裡,有幾個女人,她們還是愛過我的。
卡特林娜,我好想你!比起你的堅強,我脆弱的象個孩子!這會兒多想將腦袋躲進你母性的懷裡,聞着溫暖的氣息,沉沉睡去。。。。。。
沒有人可以在這缺氧,壓力奇大的海洋黑洞保持清醒。昏迷中,暈眩中,視力所及之處都模糊起來,扭曲起來……
水晶掛件的光芒,在這黑暗地獄是多麼燦爛啊!星光在閃,唯有它的光芒還透射出絢麗的生命色彩……好象光芒在放大,天空中都是繁星點點,聖潔的光取代無窮盡沒希望的黑暗,給我們一片白色聖潔的世界……
我們到天堂了嗎?
我們真的有那麼好,那麼善,死後還可以進天堂的嗎?
從來沒聽說過,海盜死後可以昇天堂的。這個事實,真的叫我們喜出望外!
主啊,您是多麼的仁慈,縱使您的子民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您還是沒有選擇拋棄!
連我這不信教的大逆不道之人,也不禁打心眼裡感激上帝!上帝他對我們太好了,我們做海盜的,從來沒奢望上天堂,可一旦上了天堂,還是忍不住滿心歡喜。
那是啊,誰不想上天堂啊!
真的是天堂啊!我們看到白色的聖光中一位女神出現在我們面前!
女神好美啊!她的美麗,讓我們這些死去的罪人心中的LJ一掃而光。疲勞,色情,仇恨,野心……統統不見了!我們象早晨露水裡的小草,充滿清新的氣息。
……
……
再醒來時,發現我們仍在海面上,漩渦,黑洞,聖光,女神……沒影兒了!
但記憶不可能被抹去!災難我們不能當它從來沒發生過!大部分人還在昏迷當中,有幾個水手卻已經死了。死者眼睛暴突,舌頭伸着,皮膚青紫烏黑,七竅流血,這些症狀分明向我展示着:我們的船,我們這些人確實掉進漩渦,進入黑洞,他們的死,就是因爲海洋黑洞這個特殊的空間裡壓力太大所致。
那聖光中的女神又作何解釋?
我解釋不出來。低頭看看,脖頸中的水晶掛件項鍊仍然靜靜掛在那兒,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將項鍊取下來細細觀察,發覺水晶製作的女神像惟妙惟肖,簡直就是我們快死時見到的女神!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光彩奪目,小小的身體流光異彩,彷彿一股生命之光在裡面流動。本來再精緻的藝術雕刻也不可能象真人一樣,我左看右看,卻覺得這個女神像似乎是有表情的,好象要活過來一般的生動。她似乎正在象我微笑!
不敢說毛骨悚然,心裡也毛毛的。最近,怎麼老是發生奇怪的靈異事件?奇幻真不好玩,嚇人!
因爲是愛人卡特林娜送我的東西,想扔沒捨得,又將之掛在脖上,只是不敢再和她對視。我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一個活生生的美女,有感覺,有衝動,可偏偏她是個幾釐米的小玩意兒,你說嚇人不嚇人?
金牙我再色,也不可能對一個物品產生迷戀吧?我討厭對着一個物品發癡,而剛纔看她時,確實讓我產生迷戀的美好感覺。這個,讓我很討厭!所以不敢再看她。
我們現在在哪兒?怎麼環目四顧,竟是“一處汪洋都不見”?
在甲板上走個來回,將加里張浪還有一干殘餘水手都踢醒,督促他們各就各位。我又拿出航海三件寶:地圖,經緯儀,望遠鏡,試圖搞清我們現在具體的方位。
畢竟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管它什麼奇幻不奇幻呢,生存纔是我們這羣在大海流浪之人現在迫切需要面對的問題。
又將望遠鏡罩在眼上,“忽忽忽”一個圓周大轉身轉的我頭暈,我日,目鏡裡還是“一處汪洋都不見”啊!我們這是到了什麼鬼地方?
急忙撥弄經緯儀,翻查地圖,張浪也在旁邊湊着看,念道:“東經20南緯50……老大,這是什麼地方啊?”
我一激靈,兜頭給他一下:“暈啊,怕是到南極洲了吧?”我倆用手指頭急速在地圖上找,最後停住。
我拍胸道:“好加在!還好還在非洲海圖邊上,在暴風角的正南海域!不過南下的好象有點遠,差點飄到南極。如果到了南極洲,加里這個南極洲之王就要替我們打冰洞捉魚來吃了!”
加里在那邊指揮水手檢查船體受損程度,聽不清我的話,問道:“老大,什麼打冰洞啊?”
“哎呀,這個問題將來你去南極洲當你的王時就明白了。加里,咱們的物資儲備怎樣?”
“在卡里比布搶的多,足夠堅持七八十天的,再說我們又死了幾個人,物資充裕。就怕敗血病!”
我回答道:“病死總比餓死強!我們現在跑過界了,離預定補給點開普敦十萬八千里,我看不如直接去索法拉?”
“聽老大的!”
在海上航行我們最怕的是缺水斷糧,那下場絕對是集體死亡。現在物資充足,我估算着總可撐到索法拉,還可繞過讓我恐懼的暴風角。至於路途遙遠,航海時間過長有可能得敗血病的問題,對於悍野的海盜一族不是什麼問題,人一個一個的死,總有活下來的。沒看我們剛纔經歷漩渦事件死了幾個人,剩餘的人臉色都不帶變的?“撲通撲通”將屍體撂水裡就算海葬了。海盜生活哪天不見死人,於這類不幸事件,神經早就麻木了。只要能勝,死幾個人又如何?
但人員損失對於普通的探險船隊,商船隊,甚至各國海軍,便是難以承受之重。他們現在雖然在講探險與財富,追捧勇於冒險的亡命之徒,但對於死亡還是很恐懼的。一個普通的船隊,如果人員死亡超過五分之一,或者航行超過四,五十天,水手的心理防線就有可能崩潰,暴動逃亡叛亂事件時有發生。
在這點上我們海盜做的比他們好。海盜重視紀律,平時殘酷的海上生活早已鍛煉出他們異於常人的忍耐力。實在不行,我們還有衝鋒隊長,察覺暴動的苗頭就鐵血鎮壓。所以即使是新招來的水手,進入我們海盜武裝艦隊,也會自覺變得吃苦耐勞。
記得紅鬍子海盜王希爾頓.雷斯常說:“人就象一根皮筋,可以拉長可以縮短。你經常拉拉,他們的忍耐力和紀律性就好一些。人類所謂好的品質,勤勞勇敢節儉,都不是天生的,都需要你去將這些優良品質拉出來。但注意不要拉斷了皮筋,那就手下無人可用。”
紅鬍子閱人深矣。我極爲歎服。
突然想起塞拉還在船艙,急忙奔回去看她是否有事?推開門一看,她竟然在牀上睡着了。
小臉上還有污跡和淚痕,船艙裡的東西也翻的不成樣子,想來剛纔雄風號在死神手上跳舞,也波及到這裡。不過小塞拉還真是個孩子啊,驚慌害怕的情緒一旦過去就算忘了,絲毫不影響現在睡覺的心情。她竟然睡着了還不時笑出聲,也不知夢中遇到什麼可喜之事?
我這邊收拾船艙裡散亂的物品,聽着孩子的笑聲,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情不覺又好起來。
你自己認爲自己是快樂的,你就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