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爲路易.科斯塔至少要躺上幾天,誰知他半夜就來敲我的艙門。負責當夜船上輪值的卡扎萊聽見動靜,警覺地低喝:“什麼人?”又聽見他低聲道:“老大已經睡了,你明天再來吧。”
我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揉揉眼出聲道:“卡扎萊,叫路易.科斯塔進來吧。”說着披衣起牀,給他開門。見到路易.科斯塔,見他換了一身平民裝束,形容雖然憔悴,神情卻頗爲淡定,甚至帶有決絕的味道,向我鞠了一躬道:“深夜前來打擾,無禮之極,還請船長見諒。”
路易.科斯塔雖然說着客套話,語氣裡卻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的,彷彿是一個木頭人。我嘆口氣,心道他雖然表面恢復常態,心理其實已因受到刺激大異常人,爲今之計,只有慢慢疏導他。我問他道:“這麼晚來找我,可有什麼急事?”
路易.科斯塔又鞠了一躬,頭深深低下:“我是來求船長放我走的!請一定要答應我!”
我心中有些瞭然,問他:“如果我不答應,你是否寧肯求死也要重獲自由?”
路易.科斯塔微一錯愕,隨即痛快答道:“正是!”
“這麼急着出去,一定是想找瑪努艾爾一世理論理論,我說的對嗎?”斜眼一瞥,我看見路易.科斯塔褲筒裡好象塞了一把水手刀。這個卡扎萊還真不小心,竟然叫這傢伙不知是偷是搶搞來一把水手刀,萬一對我不利呢?
路易.科斯塔不語。我可以看的出他很緊張,手探到了刀柄,似乎我一句話說不對,他就要刺過來。
“你不應該刺我,至少我沒有直接傷害到你的家人。”
對方的手又鬆開了。可以看出路易.科斯塔內心鬥爭激烈,情緒很不穩,但我的話,他還能聽明白。
“就這樣單刀行刺國王嗎?如果被你得手,國王的火槍隊統統可以去死了!留他們這幫廢物幹什麼,連個人都防不住?只是路易.科斯塔,你覺得你成事的把握有多大?我算定是1/10000機率。”
路易.科斯塔如遭雷擊。由我口中說出的冷言冷語,雖然不中聽卻是事實,他想以個人的力量與王權抗衡,是不可能成功的。壯碩厚實如山的身軀驀地劇烈顫抖起來,象孩子一般脆弱。背轉身去用手捂住臉,我知他在哭泣發泄。
柔聲對他說:“如果你要復仇,我可以提供資金。自己去買船招人,實力強大後再向國王發起挑戰。”
這無疑是一條海盜之路。如果路易.科斯塔接受我的錢,那樣去做,他將再也不能回頭,最後只能回來投靠我。我拋出的誘餌帶有一點私心,但不能不說,是路易.科斯塔目前能夠得到的——最具有善意的誘餌。因爲這樣總比孤身作戰的好。
他霍地回身,臉上已佈滿了淚水,叫道:“船長……”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或許你認爲我有私心。不錯,我毫不掩飾——我欣賞你,有招攬你之意,但無論你是否回來,請相信,在復仇這件事清上,我會全力助你!”
嘴裡有些苦澀:“不管怎麼說,你的家族之災,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爲我攻擊里斯本,如果少要點賠償金……”
路易.科斯塔雙腳一軟跪倒在地,叫道:“船長,不要說了!每個人有自己的立場,我不怪你,請你不必自責!而你的恩情,路易.科斯塔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我慌忙上去扶他:“何必如此?每個心中殘存正義的人都會幫助你,約翰如此,我也如此。你計劃好怎樣去做了嗎?”
卻扶不動路易.科斯塔。他停止哭泣,堅強地望着我:“船長,我決定了——今後就跟着你幹!不管做什麼,吃多少苦,路易.科斯塔跟定你了。葡萄牙傷透了我的心,已經沒必要做他名下的國民,從現在起路易.科斯塔割斷與故國一切聯繫,做回自由民!”說完重重叩首不止。
我沉吟道:“你可想清楚了?”
回答我的是一聲聲沉重的頭碰地板聲音,還有壓抑的抽泣。
“好,路易.科斯塔,跟着我好好幹吧。你的仇,我會想法替你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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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場戰鬥得了10000多經驗點,我的戰級已升至13,戰鬥指揮水平更加得心應手,火炮也打的越來越猛;同時可喜的是通過這一陣子鍛鍊,航海級別不斷提升,當初救下愛娃在亞力山卓港才26級,現在已經到35了,放眼四海,除了彼利雷斯這個航60的老變態,金牙也是同行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吧?
葡萄牙賠我鉅款後,大英帝國皇帝迫不及待地召我回去。估計是眼紅我得到了巨大的財富。我當然不會回去,也不好直接抗命,乾脆躲避不見,料他也奈何不得我。只是在酒館,港口不時聽到愈發嚴厲的敕命。這傢伙,找不到我就四處散佈消息,敲我一把的心情極是迫切啊!
想起與海兒.貝莉分別有一段時間了,如果再不回去看看她,以後休想爬上她的牀。正好安娜和愛娃都不在身邊虎視,我可以放肆與海兒親熱啦……於是買了一些現在歐洲正流行的香料香水頭飾之類的小禮物,南下廷巴克圖。一路上沒有遇到我們擔心的暴風雨,火鳥,我的心反而隨着越來越近廷巴克圖,愈發不安。尼日爾河兩岸,我們的朋友,那些都根人,馬察意人,矮黑人,叢林人,霍屯督人都死哪兒去了?這個時候看見我們回來,這些老朋友應該從雨林裡跑出來,大聲地雀躍歡呼啊?但是很奇怪,尼日爾河兩岸熱帶雨林裡,一切是那麼生機勃勃,蛇頸龍和渡渡鳥蹤跡仍在,恐怖的是,一個人也沒見到!
莫非我兩次來所經過的不是同一個地方?不可能啊,地圖畫的很清楚,經緯儀指南針望遠鏡航海日誌,無不明明白白向我表明:這裡就是非洲,就是尼日爾河流域!難道有什麼大變故發生?
距離廷巴克圖300海里的地方,我終於見到土人。一開始他們看見我們龐大的艦隊嚇的四散奔逃,我在船頭喊的聲竭力嘶不能叫他們停止飛奔的腳步,沒辦法只好叫霰槍手朝天放了幾槍,刺耳的響聲終於嚇的他們回過頭,看見我手上高舉着馬意查王送給我的吉祥物——一顆風乾的骷髏頭。我認爲這個所謂吉祥物甚至比我的金牙還噁心,一直丟在雜物室,這回來非洲才找出來,沒想到派上用場。
土人看見那個白骷髏頭,態度立馬產生變化,嗷嗷歡叫着跑回來。我不禁嘆氣,難道我金牙的個人魅力,還比不上一顆風乾骷髏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