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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向海外殖民的最先決條件,是當地混不下去,纔會遠走他鄉,正如清朝的下南洋,闖關東,又如歐洲對美洲的殖民,是因緊鄰着奧斯曼土耳其這個龐大巨獸,歐洲人隨時有亡族滅種的危險,並且又被截斷了與東方的商路,纔不得不出海,尋找去往印度的通道,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發現了新大陸。
以明國當前的狀況,首先是人口不足,戰亂的創傷至少要幾十年才能回覆,再加上農業技術的改進與水利設施的陸續興建,據崔訪據計,可以把漢地的人口上限從六千萬提升到一億,也就是說,在人口翻個三四倍之前,普通人大體還是能過得下去。
其次是新朝初立,百廢待興,明國發財的機會很多,沒必要出海冒險,如果楊彥發起去海外淘金的倡導,可以肯定,幾乎應者寥寥,因此他只能強行殖民,把自己的兒子封出去。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決定,最虧的還是慧娘,她的孩子本是嫡長子,被楊彥這一搞,形同於剝奪了嫡長子的地位。
雖然從楊彥的表態來看,只要是男孩,都有資格,不過母親們心裡有數,將來孫媚的孩子,三香的孩子,姚湘和蒲玉的孩子,宋褘和靳月華如果有孩子,頂天了就是個諸候王,或許陸蕙芷和有可能被楊彥納入宮中的荀灌產了子,也會加入競爭行列。
畢竟在那個時代,子以母貴,母親的身份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除非楊彥的決心非常大,可誰都不知道,楊彥到底有多大的決心。
酒宴散後,楊彥心懷愧疚,來到了慧孃的房裡。
“慧娘!”
楊彥爲難的張開了嘴,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慧娘卻是笑道:“郎君,你不用多說,妾理解郎君,郎君爲的是國,妾身爲王后,豈能不知好歹?
更何況我葛慧的孩子未必就差於別人。”
“慧娘,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啊!”
楊彥大爲感動,把慧娘摟入了懷裡。
慧娘也很享受這溫馨的時刻,下巴枕在楊彥的肩頭,微閉上美眸,心裡雖有些無奈,不過總體來說,還是甜甜的。
別人家的夫妻相處之道是相敬如賓,說的難聽點,就是彼此之間相待如客,牀榻上做完那事,各自一牀被子,各睡各的。
這也是時人心目中夫妻之間最和諧最恰當的相處方式,曾一度,慧娘也向往這種相處方式,可成了親之後,完全不是這樣,楊彥非要與她鑽一個被窩,即便她矜持的背過身子,可是清晨醒來,誒?怎麼賴在那傢伙的懷裡?
雖然鮑姑一再教導慧娘要賢淑,要端起大婦的架子,但慧娘畢竟是個女人,相敬如賓其實是反人性的,在楊彥的刻意引導之下,慧娘與楊彥相處,如果去掉那些繁縟的禮節,至少在牀榻上,和現代夫妻並沒多大區別,她也很喜歡這樣的相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慧娘推了推楊彥:“郎君,你今晚去巧娘那兒吧,你太兇了,把巧娘都氣哭了。”
楊彥居家從不擺大王的架子,換了別的皇帝,一個妃嬪受了委屈,哪裡拉得下臉去勸說,不過楊彥沒這顧慮,點點頭道:“也好,我們一起過去罷。”
“嗯!”
慧娘也點了點頭。
……
巧娘雖然委屈,但還是知道分寸的,在楊彥帶着慧娘過來,軟語勸說了一陣子之後,就破啼爲笑了,並且還變着法子套楊彥的口風,想弄清楚挑選太子的標準是什麼,實際上楊彥自己也沒有標準,只能吱唔過去。
當天晚上,慧娘被楊彥強留了下來,儘管羞澀難當,可是別忘了,最初的時候,是她和兮香菱香一起侍奉楊彥,只不過這次換成了巧娘,而她和巧娘雖有競爭,卻也是好姐妹,巧娘平時很注意維護她的大婦地位,於是紅着臉與巧娘一起侍奉了楊彥。
數日後,在一次酒宴中,荀邃隱約透露出了楊彥的想法,當然了,他不可能說是楊彥親口所說,是藉着裝醉,揣摩出的楊彥想法。
這頓時引發了私下裡的軒然大波。
畢竟能在洛陽身居高位,沒一個是傻子,至少楊彥也是作了相當的暗示,荀邃纔敢說出這種話,幾乎每個人都可以肯定,這就是楊彥的意思,借荀邃的口說出,因爲荀邃是右太傅,太子師,沒有把握,怎麼敢亂說呢?
對於第一條,把諸子打發出家門,歷練五年,羣臣不方便表態,這是楊彥的家事,教導自己的孩子,外人沒有插口的餘地,甚至還有些人覺得這樣的方法不錯,也在暗暗打算着,把家裡的子侄扔出去歷練幾年呢。
而第二條分封制,爭議非常大。
這倒不是羣臣本身有什麼想法,把諸子封往海外,可以有效的避免八王之亂的覆轍重蹈,這是擱在臺面上的好處,再說句難聽話,楊彥的子嗣在海外是死是活,和羣臣沒太大關係,但問題是,楊彥諸子都分封了出去,都中只留下太子,派系鬥爭沒了啊。
以往歷代,羣臣還能根據自身的利益依附諸王,攪風攪雨,雖然失敗的代價很大,可成功了,回報也異常豐厚,現在諸王沒了,只能依附太子,而太子絕無可能滿足所有人的利益訴求,這就意味着,一些投機份子失去了投機的機會。
至於那些留在洛陽的郡王,連去海外做一方諸候的膽量都沒有,還能有什麼前程,楊彥也限死了他們的未來,不能離京百里,只能於部閣中擔任副職,投靠過去,沒有任何前途。
不過在第三點上,皇帝當滿三十年或年至六旬退位,每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暗暗稱好,主要是給漢武帝搞怕了,漢武帝晚年的清洗一輪接一輪,巫蠱之禍只是最著名的一場,長安多少公卿王候破家滅族,再從楊彥來看,是比漢武帝還要強的強主,年輕英明,並不代表老來就不會昏庸。
因此楊彥表態主動退位無疑讓人長吁了口氣,其實很多人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自己未必能活到楊彥退位的那一天。
王敦品味着楊彥的三條決定,站在花園中嘆道:“大王確有大氣量啊,爲父敗的不冤,心服口服。”
王應陪在一邊,感慨道:“非常人行非常事,若是大王真的應諾退位,將來必與堯舜並稱。”
王含沒有說話,只是想着當初在建康與楊彥的交手,最終報以一聲嘆息。
王敦問道:“你們對大王分封諸子如何看待?”
王含答非所問道:“千年前,姜尚被封往齊地,姜氏與東夷作戰兩百多年,才站穩陣腳,齊國又歷數代勵精圖治,成爲東方大國,惜被田氏代之。”
王敦又問道:“以兄之見,大王諸子能否於海外立足?”
王含不置可否道:“此事不好說,畢竟海外的情況誰都摸不清,不過大王做事,每每謀而後動,料想不會讓諸子去海外送死。”
“嗯~~”
王敦點了點頭,向王應道:“你該多生幾個子嗣。”
“呃?”
王應被王敦的跳躍性思維驚住了。
實際上王應的孩子不少,有三子二女,一子一女爲正室所出,其餘都是妾生子,最大的六歲。
王敦淡淡道:“大王既敢於出海,開疆拓土,我王家有何不敢?將來老夫孫兒長大了,可挑幾個,隨諸王出海,在海外奠定我家基業。”
“哦,阿翁……”
王應現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正要說什麼,王敦卻擺擺手道:“此事不必多言,在任何人面前也莫要提起。”
“兒明白!”
王應連忙保證,不過心思卻活絡起來。
是啊,田氏能代齊,他王氏爲何不能代楊?
如果真在海外立了國,經百十年謀劃,仗着楊家奠定的基礎,說不定能就成爲齊國那樣的大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