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楊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兒子,答應了。
“謝謝。”蘇小妹朝貴公子甜甜的笑了一下,對方也回給了她一個微笑。
這明顯是郎有情妹有意,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一羣人的尊駕終於肯上救護車檢查了。
楊宗保一直站在旁邊,觀察毛主任的臉色。看得出來,毛主任對貴公子明表暗扁的話很反感。說什麼技術不會差,真當自己是皇太子啊。
主任大步流星的也上車了,楊宗保站在車下,並沒有跟着上去。
“師父,咋啦?”因爲車上的人比較多,周逸也站在車下。
“沒什麼。”看不清面罩後面楊宗保臉上的表情。
楊宗保現在心情特別複雜,沒想到將近10年,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再次見到。楊夫人的臉自己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溫婉和順的面孔後面隱藏着最惡毒的嘴臉。
“你在這裡。”楊靜不知道爲什麼一個人下車走到楊宗保的面前。
因爲楊宗保變換了位置走到了救護車頭邊,後面車尾巴的地方圍了一羣人,楊宗保嫌擠得慌。
“嗯。”楊宗保看着面前的楊靜等着她說下去。
“那個,上次……”楊靜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楊宗保已然知道了她什麼意思。
“什麼事都沒有,但是今天你知道的。”楊宗保知道楊靜一定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不會告訴他們你在這裡的,放心。”說完楊靜就踩着女王的步子走了。
“師父,華興的千金啊,你怎麼認識的?”周逸因爲本身家庭的原因,所以對於位於上層建築之上的面孔還是有些印象的,加上華興掌權人的一對兒女近段時間在圈子裡的曝光比較多,大有接班人之勢。
“醫院裡認識的,你很煩啊。”楊宗保伸手拍了一下週逸的頭,周逸的拼命的躲閃。
就在二人打鬧的時候,一排黑色的轎車陸續入場,停在了救護車前。
司機從第一輛車下來,打開了車門,車上走下來了一個50多歲的中年男人。西裝掩蓋不住來人隱藏在衣服底下的爆發力,整個人如同下山猛虎一樣,非常的有侵襲性。身高不高170左右,頭髮如同老鬆的松針一樣彰顯着主人的桀驁不馴。
這樣的男人不管是走在哪裡都是出籠猛虎,讓人不可小覷。超凡的存在感剛好和楊宗保相反。楊宗保這個時候才認識到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遠遠地看上一眼,根本沒有底氣上前。不怒而威,自己原以爲能夠依仗的那點小積蓄不過是跳樑小醜一般的表演。想到這裡楊宗保在身體兩側握起了拳頭。
男人下車之後,就沒有再走動。
楊靜愉快的衝出來,自動挽起男人的手臂天天的叫了聲:“爸。”
男人點點頭,臉上沒有笑容。
楊夫人也走了出來,非常賢惠的對女兒說:“楊靜,別撒嬌,這是大衆場合,沒規矩。”
貴公子也走下車站在一邊說:“楊總。”
貴公子口中的楊總沒有理會直接說:“上車吧,誰叫的救護車?”語氣裡頗有責怪的意思。
“啊,是機場的人工作人員叫的。”楊夫人立刻擺明立場。
“多事。”男人斥責道:“走吧。”說完就要上車。
“小心。”
周逸突然拉着楊宗保蹲了下來。
楊宗保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就地蹲下。
一輛巨大的空殼A380突然脫離軌道直接撞向候機樓。
巨大的聲響過後,激起了一陣鋼化玻璃碎片雨。雖然鋼化玻璃破碎之後會變成小塊小塊,但是從候機樓落下的還是很有威力。儘管楊宗保用手抱住了頭,但還是不免被玻璃碎片割傷。
一片慘叫聲,頓時充斥在楊宗保的耳邊,頓時混亂一片。
劇烈的刺激性氣味瀰漫整個空氣中。
等飛機停止後,楊宗保站了起來,剛纔好險,飛機直接把停在一邊的救護車攆到了一邊。最後被擠得壓在了候機室的牆上變形了。
現場都是灰濛濛的。
“師父,乃乃的,劫後餘生啊。”周逸跟着楊宗保站了起來,舔了舔手上的傷口。
“車上有人沒?”楊宗保問。
“沒有啊,我記得全部陪着華興的人出來了。”周逸回憶到。
“沒有就好。”
“我們沒事,但是有人有事。”周逸指着後面說。
楊宗保看了下身後,發現一羣人狼狽的躲着,好在沒有人受傷。就是這架飛機上的人就難說了。楊宗保擡起頭,看自己頭頂上的飛機憂心忡忡。
剩下來的事,楊宗保完全插不上手,自己不是超人,可以憑空飛到飛機上救人,不知道里面的情況。
“小楊過來。”
楊宗保一回頭髮現主任在叫自己,一溜煙的跑過去。
“沒事吧?”
“沒。”楊宗保就是臉上和手上被劃傷幾下,不幸中的萬幸,沒收什麼傷。
“醫生,快快,那邊有個人不行了。”地勤李經理急忙跑過來,拉起主任就跑。
楊宗保和周逸跟在後面,楊宗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那個男人看了自己一眼。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終於跑到了現場。
一個男孩子被倒下來的舷梯壓住了下半身。男孩已然昏死過去,身下一攤血已經把地面染紅了。
楊宗保急急的停住腳步,往回跑。
“怎麼了?”周逸不明所以,楊宗保跑,他就跑。
楊宗保沒有回答,直接一陣風的跑到被壓癟的救護車那裡,用手肘對着已經破了的玻璃窗砸了幾下,立刻人就爬了進去。
車內已經嚴重變形,但是楊宗保記得上車的時候看到過急救箱的具體位置。好在沒有被卡出,很容易就取出來。先把急救箱從窗戶扔了出去,自己再原路返回。
剛一落地,周逸衝過來抱起急救箱喊道:“漏油,快跑。”
楊宗保頭也沒回從車子上跳下來,拔腿就跑。兩個人跌跌撞撞,一路狂奔。
“轟”的一聲。
炎熱的汽車爆炸的氣浪把楊宗保和周逸兩個人推得往前撲倒,急救箱滾了出去。
楊宗保爬起來準備撿起急救箱的時候,對面出現了兩條腿,楊宗保擡頭一看,是他。沒有做聲,撿起急救箱,繞過那個人跑了出去。
主任在那邊已經給孩子包紮止血了,但是可能是傷及了動脈,血還是不停的涌出來。
“東西呢?”主任也不廢話,直接找楊宗保要手術器械。
“給。”楊宗保把急救箱打開了,遞給主任。
男孩毫無反應,看起來生機全無。
主任取出針線,進行了縫合,男孩子昏迷不行,臉色蒼白如紙。楊宗保跪坐在旁邊除了偶爾幫主任遞下器械意外,也沒有好想的。
“救護車,來沒來?”周逸也看出了情況不對,對地勤李經理吼。
“已、已經在路上了。”李經理不知道對什麼對自己發火,但是地上躺着的男孩子,模樣很慘,自己是不忍心看的。
男孩子的樣子一般人是忍受不了的,不知道爲什麼楊宗保知道手底下這個鮮活的生命正在消失。孩子的身體越來越冰冷,生機在一點點消失。有人說醫生是最接近死亡的職業,楊宗保認爲一點都沒錯現在自己幾乎都能感覺到死神在逼近,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重起來,瀰漫着一股哀傷。
當主任落下最後一針的時候,孩子生機全無,甚至身底下的血液已經乾涸。遲來的救護車已經停在一邊了,車上的護士迅速的帶着推牀跑過來了……
“宗保你現在知道了醫生是怎樣一種職業嗎?”主任站起來面無表情的問。
“知道。”楊宗保看着早就停在那羣人身邊的直升飛機,說:“當然知道,早就知道了。”
周逸難得有個嚴肅的面容,對着地上的那攤鮮血在發呆,男孩子的屍體已經被運上救護車了。
楊宗保知道今天可能是周逸第一次面對死亡這麼近,完整的看着一個人從生到死。這個坎不是每個人都能越過去的。當醫生的,這是必須的過程。過去了就能夠從容的面對死亡。當然是不是一次就能夠頓悟的事情,需要經歷更多的死亡,纔有培養出醫生最基本的素養——公平的對待每個人的死亡。
“楊宗保?”沒想到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過來堵住楊宗保。
“……”楊宗保勉強能夠直視男人的眼神,說不上什麼感情,只是覺得自己和他一點都不像。
“既然回來了,就回家看看。”
楊宗保不知道男人指的是什麼,所以沒有回答。
“老楊,還不走嗎?”楊夫人儀態萬方的走過來,難爲她了,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優雅。
“這是那個孩子?”楊夫人有些做作的像是突然發現楊宗保的存在似的,略微有些驚訝。
“嗯,你安排下,帶回家讓娘看一下。”男人說完,也不問楊宗保的意思,好像是理所因當的樣子,朝着直升飛機走去。
“你是宗保吧,名字真好,過幾天安排你到家裡坐坐。”女人說完趕上了男人。
看着他們一家四口,楊宗保楊宗保覺得刺眼無比。
“師父,怎麼啦?”就算神經像麻繩一樣粗的周逸也察覺到楊宗保和華興高層之間的互動。
“沒啥,看八點檔的電視劇呢。”
楊宗保現在心情極度不好,但是別人打你的巴掌在沒有能力之前只好受着。
“你好,這是我們婦人給的,讓你買兩件好衣服。”突然從那羣人裡跑出了一個職員一樣的人,拿着一疊鈔票塞給楊宗保。
楊宗保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數了數2000元。
“這是打發叫花子呢?”周逸在一邊一臉不屑。
“人家給你,就不錯了,平白着得了這麼多錢,正好今晚搓一頓。”楊宗保隨手把錢塞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