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學醫的人,都不懼屍體。但是眼前的這一切,隨着屍體山漸漸的堆高,終於有人吐了。
楊宗保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嘔吐的護士,對日鬼吩咐說:“去弄點汽油過來。”
日鬼領命而去。
“還要屍體嗎?”小混混氣喘吁吁的扛着屍體過來。
“要。”楊宗保的臉被口罩擋着,讓人看不清表情。
“你們真的很奇怪,不過先把錢給算算清楚吧。”混混懷疑楊宗保事後不給錢。
“給。”薔薇從身後走過來,遞給楊宗保一本支票本。
楊宗保接過來之後,在支票本上籤下了一個數字。
小混混拿到了支票,非常的滿意,用手指彈了彈支票,紙張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這讓小混混十分的滿足:“雖然你們很奇怪,但是看在錢的份上,咱們還能繼續合作。不過真奇怪,這幾天的死人還真多……”
就在小混混絮絮叨叨呃時候,日鬼提着一桶燃油過來了。楊宗保接過來,走了過去。全部灑在了屍體堆上。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點了把火。
一瞬間屍體就被點燃了,沖天的火焰,濃濃的黑煙,帶着人肉特有的異香,刺激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視覺和嗅覺……灼燒般的溫度就像是要蒸發在場所有人身體裡的水分一樣……
“你們……你們是惡魔嗎?”小混混驚懼的看着楊宗保一行人,嘴裡不由發出感嘆。西方天主教教義深入人心,即便是墮落之地的下東區,也不乏很多人死後希望進入天堂的。所以上帝和魔鬼的認知還是分得很清楚。像楊宗保這樣大規模焚燒屍體的事情在小混混眼裡無疑是惡魔行徑。
“快去搬屍體。”楊宗保毫無感情的說。
小混混召集了人馬,又開始去搜集屍體去了。信仰是一回事,但是真金白銀又是另外一回事,能拿到手裡的活在當下纔是真的。
沖天的火光,迅速吸引了一批人過來,楊宗保一直守在火堆前。炙熱的火焰把楊宗保的臉映得通紅。筆直的身體站在火堆前,動都沒動一下。空氣之中令人作嘔的烤肉味,似乎覆蓋了整個下東區,火焰裡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雖然都沒有了生機,但是因爲火焰的溫度讓周圍的空氣扭曲了看起來都要活了一樣,宛若地獄再現人間。
也不知道人們都是從那裡聽到了楊宗保收屍體的消息,紛紛扛着自己能找到的屍體過來了。所以火堆的高低一直都沒有降低。
“爲什麼這些天死人這麼多啊?”有人也在小聲的議論。
“對啊,爲什麼呢?這幾天總是有人感冒發燒,就連醫生都感染了……”
一聽到這話,楊宗保知道事情不可以控制了。
“有用嗎?”薔薇走到楊宗保的旁邊問。
“不知道,能解決一點是一點。火能夠消滅病毒,焚燒屍體也只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藥物不夠,醫務人員不夠,甚至沒有軍隊控制。300萬人我也是無從下手,只能這裡的最源頭開始杜絕,除此以外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楊宗保現在只恨自己的能力太小,根本無濟於事。
“這不是你的錯。”瞭解楊宗保的薔薇只能這麼安慰他。楊宗保現在心裡肯定在無比的自責中。
“不是我的錯……”楊宗保重複了句。
……
“什麼,有人在焚燒屍體?”東林醫院的病房內,格蕾絲放下電話說。
“什麼?這膽子也太大了吧?”白西裝斯文男不陰不陽的說。
“……”鵬爺沉默。其實楊宗保焚燒屍體的事情,鵬爺剛剛從電話裡就得知了。一聽到這消息,鵬爺就一個念頭浮上腦海——下東區亂了。
……
西雅圖急診室的值班房,喬治坐在牀邊上許久沒動。但是突然喬治站在了牀邊,然後堅定的走出了值班房,迅速的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了電話……
五分鐘之後,喬治掛上了電話,雙手不停的在辦工桌上彈着。突然喬治意識到自己的這一動作好像是楊宗保的習慣,這才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喬治狠下了下了心腸。
半個小時之後,喬治接到了電話,然後召集了傳染科一干大衆,在醫院門口等候。
喬治帶人站在醫院門口,心裡忐忑。對楊宗保只能說抱歉了。雖然楊宗保叮囑喬治不能把下東區爆發鼠疫的事情公佈與衆,但是喬治可不想錯過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喬治畢竟纔剛剛真正當上院長,位子還沒坐穩,需要一個功績才能讓喬治穩穩的坐在院長的寶座上面,這次的鼠疫就是個好機會。雖然可能對不起楊宗保,但是喬治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楊宗保自己也曾經說過,喬治與其當醫生更適合當個商人。鼠疫一旦控制不好,那死亡人數就以千萬計算。所以如果能首先發現,並且報告,加以控制,喬治肯定能豎立巨大的功績。而且楊宗保的爲人喬治了解的很清楚,不會空穴來風,說是鼠疫,那就百分之百就是鼠疫。所以喬治敢打包票,並且調動所有的關係讓下東區的災情能夠傳到衛生部部長的耳朵裡。現在喬治的做法奏效了。甲級傳染病的反應時間是半個小時,製造出對策的時間是5個小時之內。
當喬治到達下東區的外面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被戴面具全副武裝的官兵們封鎖起來了。
“部長。”喬治和衛生部部長有過幾面之緣,兩人見面不至於互不認識。
“嗯。你確定裡面發生了鼠疫?”衛生部部長是個禿頂的胖子。
“是。”喬治老遠就見到下東區的裡面有着滾滾的濃煙:“那煙,應該是在焚燒病死的人。”
“我看到了,等下派人進去搜索。可是目前還不能確定感染人數,所以儘量把人控制在各自的家中,直到事情解決。”衛生部部長也很頭疼。那可是300萬人,不是30人,300人,也不是3000人。即便是下東區,他也無權處理這麼多人命。是該徹底的封鎖還是該怎樣,衛生部部長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畢竟在他的任職期間還沒有爆發過這麼嚴重的甲級傳染病。
茶茶早在有武裝車開過來的時候,就帶着人撤離了,所以才能在封鎖線的另外一邊遠遠的看着。
茶茶想了想還是給楊宗保取了個電話:“約翰醫生,外面被軍方封鎖了。”
“什麼?”聽到茶茶說這話,楊宗保竟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原本想給下東區的人留下一條活路,但是他們的配合度不好,那現在只能等着外面解決了。雖然不知道外面的決定解決的手段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不會是很人道的:“我知道了。”
茶茶沒想到是楊宗保先掛斷了自己的電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嚓,什麼意思。”茶茶看向下東區的時候突然覺得那裡或許會成爲地獄。
……
楊宗保守在窩棚這裡一刻也沒有離開。
“外面出不去了,怎麼辦?”小混混回來問楊宗保該怎麼辦。這樣做其實很沒道理,在不知不覺之中,楊宗保已經佔據了主導地位。
“出不去?那就留下一些人繼續把屍體放在這裡,把發燒感冒流鼻血的全部都單獨監禁起來。屍體運不回來的,就地焚燒。”楊宗保現在的腦子裡倒是清楚了。
“可是我們的人不夠啊,到底該做什麼?”小混混沒理解楊宗保的佈置。
“還有網絡嗎?”楊宗保問。
“沒有了。”小混混拿出手機試了試:“電話也打不出去了。”
聽到小混混這樣說,楊宗保心裡大概有了個譜——一切與外界的聯繫都被切斷。事情果然已經發展到很嚴重的地步。
“去廣播,讓大家儘量待在家裡,把死去的人扔在門外。自覺的和病人隔離,其它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楊宗保在下東區沒有任何的勢力,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說。
“您是醫生?這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小混混不是傻子。
“嗯,疾病流行。留在家裡還有可能活着。”楊宗保說。
“那我……”小混混猶豫了,似乎想躲起來。
“隨你。”楊宗保只關注與屍體。送來的屍體越來越少了,楊宗保準備換地方了。
“日鬼。”
“是。”
看着日鬼,楊宗保還是想了想,還是撥通了電話。
手機鈴聲下了茶茶一跳,她很奇怪,楊宗保竟然會給自己打電話。
“想死嗎?”茶茶沒想到,電話接通後,楊宗保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想死嗎。
如果是正常人聽到楊宗保說這話,肯定會噴過去的。可是茶茶不是正常人,鎮靜的回答說:“想。”
“帶人進來吧。”楊宗保苦笑。
“知道了。”茶茶掛了電話之後,直接走向了封鎖線。
“對不起,小姐,請你停下來,這裡暫時停止通行。”很快就有人阻攔茶茶。
茶茶突然妖媚一笑,出其不意衝了進去。
阻攔的人呆了下,上面的命令是不許人出來,沒說不許人進去,所以這才讓茶茶有機會溜掉了。
撕掉了多餘的衣服,茶茶露出了結實修長的四肢,飛速的往巷子裡奔走,擺脫隨後追着的來的人。下東區的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往出口涌來……茶茶向着和人流相反的方向拼命的往裡擠……
喬治看到隨即而來的人潮,不敢相信竟然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封鎖線牢牢的被軍方控制住,一隻蒼蠅都飛不過來。
“我們該如何救治?”喬治問衛生部部長。
“救治?現在先控制再說吧。”
喬治不做聲了,現在想起來才知道楊宗保當初保密的決定多麼的英明。因爲封鎖了下東區,才讓裡面的人感覺到了緊張,從而急切的想要逃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