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頭, 最近你家小子很少來了啊？”僻靜的茶室裡，一位頭髮已經半百的老人笑着說道。
在他對面坐着的是本城劉家的當家劉振東。
劉老爺子身體一向健康，年紀已過六十仍然身材結實壯碩, 看上去孔武有力。
他聽了對面人的調侃, 也不氣惱, 哈哈一笑, 道：“你們徐家的元子不也沒怎麼來嗎？”
“哎, 是啊。”徐老頭的神情有些落寞：“該不是把我這廢老頭給忘了吧？”他拍了拍自己再也舉不起來的右臂，嘆息起來。
劉老爺子眉頭一皺，“哼, 你別得了便宜賣乖。誰不知道你們徐家三個孫子都孝順得不得了，你說一他們絕對不說二, 你說向東, 他們一準兒向東。要說我們劉雨還可能忘了我這糟老頭子, 可你家徐老三？絕對不可能！”
徐老頭聽了心裡一喜，“嗨, 我不就這麼說說麼。聽說他們是最近在上什麼課，比較忙所以很少來了。這些孩子也不容易，不但要打理家族俗家的事業，又要兼顧修真，現在又去上什麼課……哎……”
“上課？”劉振東雙眼一眯：“什麼課？”
“我也知道的不清楚, 臭元子居然瞞着我這廢老頭, 看我下次不打斷他腿的！”
劉振東沒理會那徐老頭裝腔作勢的樣子。旁邊有侍者將泡開的茶給兩位都斟好, 隨即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這時候才身子略微前傾, 低聲道：“我聽說, 是跟修真有關的。”
即便再怎麼低調，即便曲幸兒再如何強調修煉因人而異, 即便再嚴令功法只能自己修煉，不得私自外傳。曲幸兒和她這個叫做問天的修真學習班的名號還是在圈子裡越傳越開，直到不僅僅是圈子裡，不僅僅是本城，哪怕是一些外圍人士也漸漸聽到了風聲。
世俗修真者最爲關注的就是消息。各家擁有的資源說起來雖然有差別，但也並不是決定性的。而他們又無法從那些只收供奉，不給回報，卻又讓他們無法報以怨言的隱世的修真宗派中得到更多的好處。問天的出現，無疑是給了這些人一個希望。
“有人泄露出去了？”曲幸兒看着布榮功給她的資料，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布榮功和布榮勳兩兄弟已經在曲幸兒的幫助下完成築基。現在的他們幾乎對她死心塌地，就差宣誓效忠了。
“只是關於學習班的消息，功法並沒有泄露。”
“恩。還算他們識相。”曲幸兒笑了笑。
“要不要警告他們一下？”
“停他們幾節課吧。”曲幸兒想了想，“這裡面有幾個是要築基的？”
“只有一個。”
“把築基丹給他，讓他自己築基吧。”
儘管百般禁止，消息還是逐漸傳開。甚至曲幸兒在課堂上分發的功法也有泄露。好在她所教授的那些只是修真基礎，是曲幸兒自己根據自己的經驗，並結合諸多功法研究出來的。
她的這一套沒有限制修真者的屬性，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和靈氣支持，甚至可以一直修煉到元嬰期。之後修真者就有能力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功法，並有足夠實力摸索自己的道路了。
但是顯然除了曲幸兒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有這麼充裕的資源的。
嶽三的靈植種植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所產出的資源就是五大家族內部供給都不夠。就算他們想辦法擴大了種植面積，也是杯水車薪。
而且，曲幸兒漸漸發現，絕對不能因爲靈植的作用就將他們完全採集煉製丹藥，或者當做藥草服用。靈植最大的用途還在調解環境中的靈氣資源。就好像普通樹木能產生人類賴以生存的氧氣一樣。靈植也可以在生長過程中向天地散發靈氣。
曲幸兒不禁惋惜：或許就是因爲靈植的過度採集和砍伐，才讓地球上的靈氣資源如此貧瘠吧。
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世界上再嚴密的保安系統也有秘密泄露的機率。更何況，曲幸兒所做的只是警告，和事發後的懲罰，並沒有其他嚴格的預防措施。
對於聽到消息找上門來想要拜師學習的，曲幸兒也沒有全部拒之門外，但也不會來者不拒。總有些大爺自以爲了不起，上了門來就是牛氣哄哄的樣子。還有些人自以爲有權有勢，連威逼利誘的法子都使了出來。對這些，曲幸兒一律是打入黑名單。
還沒有走上修真正途，就已經如此可笑，若真將來得了本事，還不要翻天覆地？
漸漸地，聽到消息的也不僅僅是這些修真家族。依賴着這些家族提供供給供奉的宗派也得到了消息。
蜀山派便是其中之一。
“消息可確實？”蜀山派當代掌門看上去僅僅三四十歲，身形微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長年住在山裡，與世隔絕的關係，看上去倒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弟子已經派人去打聽了，確實。”
“好個洛家，竟然如此膽大！”
那弟子聽了掌門的語氣，知道他已經相當氣憤，又說道：“不止洛家，就是四川本地的幾個家族都不動聲色地減少了供奉……還有人說……說……”
“說什麼！！？”掌門一掌，將上好的海南黃花梨木桌子拍出了一道縫來。
“說咱們蜀山就是吸他們的血，寄生在他們身上！這麼多年，只拿供奉，從來也沒有給他們任何好處！”
掌門雙目瞪得渾圓。“混賬東西！”
“是啊，掌門師伯，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這些人簡直要翻天了！”
“去查清楚究竟是什麼起因了沒？”
“據說，是在某城有一家修真學習班。是五大家族布家和鄭家支持辦起來的。雖然費用不菲，但確實能幫助提升功力呢……”這弟子說到這裡，聲音放小了一些。他看了看掌門的臉色，才又繼續說道：“而且……聽說……五大家族已經有不少弟子築基，或者準備築基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掌門一把抓過這弟子的衣襟，力氣大得幾乎要讓人窒息。
那弟子嚇壞了，顫抖着說道：“我，我，我也是聽說……不，不確定……”
“那就快去證實！”
“是！”
待那弟子走後，蜀山掌門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半晌喃喃道：“難道，那預言竟是真的？難道……這世界真的要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