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要不要一起來吃飯,嚐嚐我的手藝。”
夏雪宜敲開蘇宛素的房門,身上還掛着未解開的圍裙,居家女人味十足。
“好吧,再叫上樓下的楚詠詩。”柳以青又沒回來,蘇宛素正愁晚餐該怎麼解決,夏雪宜便知道送上門來。
“剛纔去過了,詠詩不在。”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幾天沒看到詠詩了。”蘇宛素穿鞋的動作聽停頓了一下,想着自己的計劃成功了?楚詠詩知難而退,已經回了青山?
“她應該沒走,可能在談商業上的事,有點忙。”
“雪宜,你可沒意思了。”
被夏雪宜看出心裡的小九九,蘇宛素眉宇間閃過一絲尷尬。對着夏雪宜,她很放鬆,有時候她也想過,可能是因爲那天兩個人一起的原因。
“快下來吃飯吧。”夏雪宜笑了笑。
“等等,我取瓶酒。”
“還喝?”這下,就連夏雪宜都不那麼淡定了。她很少接觸到酒,用酒清洗傷口的次數遠比喝的次數還多。只醉過一次,就讓她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每次聽到酒這個字,都有點談虎色變。
“放心啦,只是一瓶紅酒。02年的葡萄莊園,很不錯。本想買回來和那個臭傢伙一起燭光晚餐的。”
夏雪宜徹底無語了。
“你表妹呢?怎麼不喊她一起出來。”
幾分鐘到了夏雪宜的屋子,夏雪宜招呼蘇宛素坐下,又拿來高腳杯,一邊讓她嚐嚐自己的手藝,一邊倒酒。
蘇宛素恍然間發現,夏雪宜和這個表妹很特別。別的姐妹會一起逛街,一吃嬉鬧,她卻從未見過夏雪宜如此。夏雪宜比較冷淡她知道,但她覺得夏雪宜似乎也沒有冷淡到六親不認的程度。
“吃過了。”
別人的家世,蘇宛素也不好意思過問,只得和夏雪宜聊些別的事。一來二去,一瓶葡萄酒迅速見底,僅剩夏雪宜高腳杯裡的一點點。
“雪宜,你說我們回青山好不好?”
“我們?回青山?”
夏雪宜皺眉,蘇宛素冷不丁拋去這句話,她一時竟然回答不上。也不知道蘇宛素話裡的意思。
“雪宜,我和你說……哎呀,不好意思。”
夏雪宜正愁最後一杯酒怎麼嚥下去,蘇宛素一個莽撞的舉動,將杯中的紅酒全部灑在她身上。略微有些朦朧醉意的蘇宛素急忙幫她擦拭,不妨又將菜盤扣到了夏雪宜身上,連湯帶汁澆了夏雪宜一身。
“雪宜,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夏雪宜微微笑了笑:“罰你今天晚上留下來洗碗。”身上的衣服是穿不成了,幸虧湯汁早就涼了,不然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我去洗澡,你快去洗碗。旁人都覺得你是一個雷利風行的女老總,誰知道你毛毛躁躁的一面。”
“歹勢,歹勢。”蘇宛素嘻嘻哈哈擺手,很自覺的收拾碗筷。
夏雪宜進了衛生間,剛剛把內衣脫下來,衛生間的門忽然打開,蘇宛素一頭衝進來。夏雪宜再想用衣服擋住身體已然是來不及。
“擋什麼擋,大家都是女人。”蘇宛素笑起來:“要不要讓你看看我的?”
夏雪宜的臉都紫了。
“咦,雪宜,你身上有紋身?上次怎麼沒有看到?”剛剛準備解開衣服的蘇宛素盯着夏雪宜身上那隻很奇怪的青色羽毛紅色尾巴的鳥。
“雪宜,這是什麼鳥?”
“滅蒙鳥。”
夏雪宜隨手抓起滿是湯汁的衣服穿起來,擠出一個笑容道:“瞧你猴急的樣子,那把衛生間讓給你好了。”
夏雪宜走到門邊,見蘇宛素一動不動,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雪宜,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紋身。”蘇宛素腦中靈光一閃,叫道:“我想起來,那臭傢伙的胸口似乎也有一個紋身,也是喝了酒纔會顯露出來。”
“是嗎?”
夏雪宜笑了笑,沒放在心上。現在紋身已經很普遍,很多小青年也喜歡紋這樣的一個紋身,平時看不出來,只有喝了酒纔會顯現出來。
夏雪宜往外走,耳邊聽着蘇宛素呢喃。
忽然,夏雪宜猛的停下腳步,轉回頭沉下臉盯着蘇宛素道:“宛素,你剛纔說什麼?”
“什麼?”
“就是你說柳以青身上紋的是一副什麼圖案?”
夏雪宜的聲音裡透着一股顫抖,只是蘇宛素沒注意,擡起頭道:“像鳳凰又不是那麼像,就和你的位置差不多。”
“你等着。”
夏雪宜丟下一句話,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匆匆跑到房間找到手機,快速的搜出一張圖片,又跑回衛生間放在蘇宛素的眼前道:“宛素,是不是這副圖案?”
“就是,就是,一模一樣。雪宜,這種怪鳥叫什麼?”
“三足烏。”
夏雪宜驀然不語,眼前真實的一切忽然變得虛無起來。她整個人像被抽乾力氣一樣靠着衛生間的門。現在,就是一個還在上幼稚園的孩子都能輕易的將她推倒。
“雪宜,三足烏是什麼?”蘇宛素輕輕問道。
“太陽。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太陽。”
蘇宛素雙眼無神,不是很明白夏雪宜的解釋。
“相傳天上有十日輪值,有一天十日同照,大地陷入一片虛焰,有一個勇敢的射手射下來九日,而三足烏就是活下來的最後一個太陽。”
“后羿嘛。小學課本里有學過。”蘇宛素撇撇嘴,有點酒微清醒的憨態。
夏雪宜背靠着門,勉強支撐起身體,沒有半點責怪蘇宛素的意思,一邊給她關上門,一邊道:“你如果知道,九日所有的神力在臨終那一刻全部交給三足烏,你就知道三足烏早已經不是后羿箭下的那隻輪值的神鳥,他是真正榮耀天地的天神。”
“嘔……”
蘇宛素在衛生間裡吐了起來,相比一個口口相傳的神話故事,顯然胃部的不適更讓她力不從心。而夏雪宜口中的神話故事,早已經隨着蘇宛素的嘔吐物,一起蘇宛素按下了沖水鍵。
“三足烏,原來你真的活着。”
夏雪宜站在窗口,瞥了一眼香葉緊閉的房門,望着燈火通明的小區,哈哈大笑。笑聲透過窗戶,傳的老遠,悲涼的讓路人忍不住停下腳步,尋找那個被人傷透心的女人。
“三十萬,明天來拿。”
眼鏡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更多的是施捨,施捨三十萬好像是一件值得欣慰
的事。
柳以青笑,咧開嘴哈哈大笑。
他笑的腰都直不起來,蹲在地上還在笑。
眼鏡男和賀天霸本來也在笑,可沒柳以青笑的那麼豪放,笑的那麼開心,然後發現兩人像個傻子一樣被人笑。
賀天霸不笑了。
眼鏡男見賀天霸不笑了,他也知趣的閉上了嘴。
“你笑什麼?”賀天霸沉下臉。
“哈哈……我笑他。”柳以青笑的胳膊都在顫抖,指了指眼鏡男,道:“他說我冒充江湖人,被他火眼金睛看穿了,於是決定黑我四十萬。你說,我爲什麼不能笑?”
賀天霸臉上陰雲密佈,耐着將要磨沒的性子,問道:“那你不是應該哭嗎?”
“哭?”柳以青忽然不笑了,站起來盯着賀天霸道:“我不喜歡哭,也不喜歡看人哭。所以你是在給我講笑話嗎?”
“我會讓你哭不出來。”賀天霸咬着牙說道。
“是嗎?”
柳以青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賀天霸囂張的脖子猛的縮了回去。柳以青的閃過的眼神太可怕了。這種眼神,石睿奇只表現出來過一次。那一次,石睿奇成爲了臨海的土皇帝。
“告訴我,什麼叫江湖人?”柳以青一步步逼近眼鏡男,睜大眼睛吼:“回答我。”
眼睛男呆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賀天霸。
“我讓你回答我。”
柳以青的手抓住眼鏡男的脖子,輕輕一動便逼的眼鏡男不得不與他對視:“回答我,什麼叫江湖人?”
眼鏡男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因爲他看到了面前一頭髮怒的獅子,一個隨時會把人撕成碎片的獅子。
“啪。”
柳以青擡手甩了和賀天霸一巴掌。
“告訴我,蠻不講理是不是就是江湖人?”
“啪。”
賀天霸左臉和右臉一樣腫。賀天霸大怒,抄起凳子砸向柳以青。
柳以青仍舊抓着眼鏡男的頭,逼迫他與自己對視。手上只是隨意一動,賀天霸手腕吃痛,凳子落下,很巧的砸到了他自己的腳上。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柳以青反手一揮,抓住賀天霸的頭髮,將他的頭按在桌子上。
賀天霸嗚哇大叫,偏偏無法掙脫。
柳以青眼睛死死盯着眼鏡男道:“現在,你覺得我和江湖人有區別嗎?”
“沒……沒有。”眼鏡男慌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你還賣公司嗎?”
“不……不賣了。”
“很好。”柳以青拍拍眼鏡男的臉,轉頭看向胡亂掙扎的賀天霸,冷笑道:“他已經變成了聰明人,不知道你是不是聰明人。”頓了頓,柳以青不等賀天霸接話,自言自語道:“想來你也不是一個聰明人,不然怎麼會做這麼蠢的事。”
柳以青手上發力,賀天霸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被壓扁一樣,腦漿隨時都會從腦子裡爆出來。
他很痛苦,就連喊叫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我是聰明人,我是聰明人。”
幾分鐘之後,賀天霸終於崩潰失禁了,他真的感覺到了死亡。
原來,死亡是那樣的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