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特種部隊的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爲了讓他們沒有任何牽絆,專心至致的執行任務,上邊甚至不准他們與家人聯繫,而這些特種兵的家人,則早就得到了部隊給的假消息,並拿到了些經濟補償,以爲他們不是死了,就是在執行某個任務的過程中,失蹤了,九死一生。
這三大部隊的名單,是機密中的機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
聞聽李香介紹,知道進入三大特種部隊的條件居然如此苛刻,鄭直頓時打消了心思,他可以爲國家做一些事情,但卻有自己的底線。
“老師,那我不去了。”
李香聞言鬆了口氣,用右手指點了下鄭直的腦門,“你呀,什麼都不知道,偏是個執拗的性子,以後記得,不過遇到什麼難以決定的事情,都要先給我打個電話,聽聽我的意見。”
腦袋被點的往後一仰,鄭直一陣鬱悶,這個動作雖然親暱,但是……,他不滿的嘟囔,“我不是小孩子了!”
噗哧!
原本李香點了鄭直的腦門後,還有一些後悔是不是失了分寸,聞言卻是樂了,“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走,鄭大同學,咱們繼續去廚房忙活吧,不然這頓大餐怕是得等到深夜才能做好。”
聞聽李香一副哄小孩的語氣,鄭直一陣無語。
重又來到廚房,李香繫好藍色碎花圍裙,開口問道:“離上邊的任命書下來,還有幾天,你還要來學校讀書麼?”
“不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鄭直想要趁這幾天閒着,再去賭石街買毛料大賺上一筆,反正馬上就要去李縣任職了,就是多賭漲幾塊,高調扎眼些也沒事。
“不去學校倒也沒關係,馬上就要走馬上任了,你得多打聽打聽任職地點的情況,最好能提前過去,學人家微服私訪一番。”李香切完了牛肉,又切羊肉,羊肉有骨頭,收拾起來要慢一些,“這打聽事情,也是極有學問的,大的事情,比如鄉里誰是真正的一把手?一把手的靠山又是誰?誰又是一把手的心腹兼忠實擁護者?
一把手有什麼喜好?喜歡抽什麼煙,喝什麼酒?再有就是二把手,一把手與二把手之間是齊心協力,團結幫扶呢,還是有很大的矛盾……”
這一番話說下來,直讓鄭直目瞪口呆,半晌後,忍不住插言道:“老師,難道一把手有什麼喜好,平常抽什麼煙,喝什麼酒,都能算是大事情?”
“當然!”李香架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掉下來一些,可她手裡拿着東西,只好用胳膊往上推了推,“要想升官,就得給一把手留個好印象,如果你連人家的喜好都沒弄清楚,又怎麼獲得人家的好感?
別以爲那一盒煙一瓶酒不算個什麼,我告訴你,真正能給人留下好印象的事情,都是些小事,如果你真的送給一把手送個幾百幾千萬過去,除非是極少的貪官,不然人家肯定會擼了你的小官小職。”
“那要弄清楚哪些小事呢?”鄭直問道。
“小事就多了,比如你所統管的轄區有多少個痞子?這些痞子誰的手狠一點,誰又只是無賴,沒多大膽子?你手下每一個民警的家庭狀況,性格,還有喜好!”
“什麼?連下屬的喜好都要打聽清楚?”鄭直又瞪大了眼睛。
“當然!你是新任職的派出所所長,不瞭解那些人,你怎麼收服他們,讓他們聽你的話,做忠實的下屬?
其實我說的這些吧,都還只是個大概,真要細細講解的話,你會更加吃驚!”以前的李香在鄭直眼中,是個純潔如百合的知性女人,總是戴着金絲邊的眼鏡,氣質淡雅,一塵不染,又不失睿智,現在聞聽李香侃侃而談的說出這些話來,他才瞭解,原來李香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單純。
反而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世故老練,對於如何處理人際關係,自有一番深刻的見地。
“那老師舉個例子唄?讓我看看這細細講起來,都應該注意些什麼。”
“好吧。”李香放下手中的活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開口道:“就舉個非常注意細節的例子吧。
比如你去辦公室裡找領導彙報工作,必須得學會察眼觀色,陪着小心,有些領導天生愛擺架子,你如果大大咧咧的,人家就會以爲你對他不尊重,會在無形之間得罪了領導。
領導不和你握手,你不要主動伸出手,不讓你坐,你就站着,讓你坐,也得注意坐姿,可不能後背一仰,怎麼舒服怎麼來。
一般情況下,如果領導的級別大你不多,就儘量坐直一些,而若是級別較高,或者是當地的一把手,那你就最好只坐半個屁股,身子往前欠着一些,看上去有那麼點正襟危坐的意思就行了。”
坐半個屁股,正襟危坐?
鄭直放下手裡剛揀好的豆角,揉了揉鼻子,苦笑道:“這也太累人了吧?”
“廢話,做什麼不累?”李香教訓道:“在家頂着日頭種地拔草插秧苗累不累?不種地,去城裡的建築工地上蓋大樓累不累?受不了蓋大樓的苦,自己買輛黃包車載人拉客風裡來雨裡去的累不累?
再好點,買輛小車給人拉貨卸貨累不累?開大車的跑長途,一連半個月除了吃飯就是待在車上,連睡覺都睡不好累不累?
還有那些大老闆,今天飛這裡,明天飛那天,後天又要出國與人家談判籤合同,又累不累?”
“累!”鄭直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呀,這做什麼都累,尤其是有事業心的人,想要往上爬,就更累了,而且是身心俱疲!
就是我現在做警校的老師,要管着幾十號學生,而且還得備教案,上臺講課,關心學生的家庭狀況,學習情況,也同樣是很累的。
不過你如果真的甘於平庸,願意找個輕鬆的活,當個看大門的,可能會舒服一點。”李香又道。
“那也不一定,如果真當看大門的,存不下錢,等生了孩子交不起大學學費,也一樣會累。”
李香聞言一笑,配合着點了點頭,“嗯,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都不懂!”隨即話鋒一轉,“當然,工作的時候一定要用心,但也不要把神經繃的太緊了,不然身體受不了。
當個派出所的所長,也算比較好的了,起碼是個頭頭,不用時時刻刻陪在頂頭上司的身邊,如果上邊讓你給哪個領導當秘書,那才叫悽慘呢。
離開學校後,老師也能幫到你,如果遇到了什麼難事,自己解決不了,你可以給老師打個電話,讓老師幫你想想辦法。”
眼見李香對自己這麼好,鄭直心下一陣感動,說了聲謝謝後,開口問道:“老師,我去執行任務期間,那個帶我去的負責人說李家與陳家幫了大忙,所以我們才能這麼快回來,不知道李老師與那個李家有什麼關係?”
聽到李家二字,李香情緒有些低落,轉過身,繼續切菜。
廚房內靜了半晌,只剩下了切菜與洗菜的聲音,就在鄭直以爲李香不會回答了的時候,李香卻又開了口,“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李家的人,也是我求了家裡的長輩,李家纔會想了些法子,給緬甸政府施壓的。
不然你最少還得再在緬甸住個五六天,才能押解犯人回國交任務。
除了李家,還有陳家也幫忙了,那個陳家就是陳蓉的家族。
對了,你與那個叫何聽雨的刑警大隊長相處的怎麼樣?她家在江浙省也是有些勢力的。”
此語說罷,鄭直這才明白,果然李香與陳蓉都在暗中想辦法幫自己,那以後自己就可以以道謝爲由,給陳蓉打電話了!
除此之外,他還聽出了點話音,就是何家似乎比不得李香與陳家,不然李香不會說何家只是在江浙省有些勢力。
只是鄭直不知道何家與李家的關係怎麼樣,不太好回答,“唔,我與她相處的還算不錯吧。”
“你呀,做什麼事情都不說多長個心眼,以後記得,千萬不要只是埋頭做事情,那樣是混不出頭來的!”李香聽罷搖了搖頭,“聽老師的,明天就給那個何隊長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打好關係。”
“嗯,知道了。”李香能讓自己與何聽雨結交,說明兩家的關係應該不錯,起碼不會有仇怨。
李香見鄭直這麼聽話,剛剛因爲提起家族而升起的一絲不快瞬間不翼而飛,欣慰的笑了笑,恍惚間,腦海裡又閃過已經去逝的丈夫的身影,心下一嘆,如果他也能像鄭直這般聽自己的話,也不至於年紀輕輕的就早逝吧。
收回了心思,李香一陣訝然,爲什麼自己和鄭直待在一塊的時候,總會想到已經去逝的丈夫,並兩相比較呢?
這時,鄭直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沉思,“李老師,你說我要不要請以前警校裡所有教過我課程的老師們吃一頓?”
“咦,進步很快嘛!”李香眼睛一亮,誇讚了一句,不過她卻是不知道,鄭直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爲何聽雨曾提點過,“這個是必須的,要知道你可不是讀滿四年,正經畢業的,而且在學校期間的成績,會影響到你將來的升遷。
你在學校裡成績不錯,也沒犯過錯誤,如果有記了大過小過的,也是要抓緊時間讓校領導消掉的。
這進入社會之後呀,有些小毛病也會變成大問題,尤其是如果讓你的競爭對手給捏到了你的小辮子,那就糟了。
比如這個記過吧,如果被競爭對手知道了,到時放出聲去,傳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那麼就算上邊看好某個人,也不會再提拔他了。”
鄭直聞言心中一緊,認真的聽着,這也算是官場中的一個小計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