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是囚王之界。
四周皆被黑暗籠罩着,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當嘉踏進這個結界的時候,只覺一股森冷的寒意向她襲來,幾乎在頃刻間就遍佈了全身。
伽若……就是被囚禁在這種地方嗎?
心口隱隱地揪痛着,嘉雖然感到害怕,腳下卻仍是堅定不移地向前走着。她一定要把伽若救出來!
黑暗中,丁鐺和溫靖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有淡淡的笑意閃過。
就在這時,突然有光芒從黑暗裡涌現,照亮了四周。嘉還來不及害怕,就驚駭地看見伽若被縛起雙手,吊綁在了兩個刑架中間。
他的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似乎氣息已是十分微弱。
“伽若!”嘉心中一痛,正要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卻被丁鐺攔了下來。
“等等,你現在這樣闖進去,可能連我們也會被困在裡面的。”
“那該怎麼辦?”嘉急得紅了雙眼,“伽若他好像受了傷了,他的臉色好難看。”
“我們先等待時機。”丁鐺緊緊抓着嘉的手臂,輕聲安慰,“他不會有事的。他是冥王不是嗎?不會這麼輕易屈服的。”
嘉點頭,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小鬼,除了聽丁鐺的話乖乖等待,她什麼也做不了。
“伽若……”看着刑架上臉色蒼白的伽若,嘉暗暗握緊了掌心。
“伽若,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原本以爲高高在上的冥王不可能遭遇任何危險,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卻是那樣的虛弱而沒有生氣。
想起昨晚那個悲傷的身影,嘉的心又是一陣尖利的疼痛——自己一定傷了他的心了吧?
就在這時,原本昏迷的伽若忽然顫動了一下眼睫,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嘉神色一喜,一顆緊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伽若甩了甩頭,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試着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全身無力,雙手也被某種充滿法術的繩索緊緊地捆綁住了。
黑暗的虛空忽然扭曲涌動了起來。一道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卻讓人辨不清具體的方向——
“冥王伽若,你知罪嗎?”
伽若冷哼了一聲,擡起蒼白的臉,眉宇間一片桀驁不馴:“我有什麼罪?”
“你擅自留下嘉,不準其輪迴,犯了天條戒規;你擅離職守,不顧身份,竟化身爲死神溫靖的模樣與嘉交往密切,更是犯了冥界的禁令。”那一道道威嚴的責備聲在四周迴盪着。
嘉的臉瞬間轉白。
原來……伽若曾經化身爲溫靖嗎?
無數的記憶翻涌而來,她想起了所有與“溫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此時此刻她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他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雖然脣角帶着微笑,但眼神裡總藏着無盡的哀傷。
嘉緊緊掩住雙脣,僵硬地轉過頭,朝身後的溫靖看去,卻見溫靖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證實了一切。
原來一直以來,守護在她身邊的人,並不是溫靖,而是伽若。
是冥王伽若啊!
爲什麼……會這樣……
就在這時,黑暗裡那道陰森的聲音再度響起了:“伽若,現在你若是肯懺悔,只要將嘉投入畜牲道,我便免去你的刑罰。”
“爲什麼要罰她?”伽若對着黑暗的虛空冷笑,“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上天若要罰就罰我,不要扯上她!是我不顧她的意思,私自下了不準輪迴的命令,強行將她留在我的身邊。而我化身爲溫靖,她更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就這樣將所有的罪責都扛到自己身上嗎?”
“本來就是我犯下的事。”伽若脣角牽起一抹悲涼的笑容,“與她無關。”
“好,沒想到你身爲冥王爲了護一隻小小的女鬼,竟將責任全都承擔了下來。那好,那我就了了你的心願,讓你灰飛煙滅!”
伽若輕閉上雙眼,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吧?如果嘉知道了,是否會他而流淚呢?
虛空中,忽然綻放出了一道強烈的白光,瞬間化爲利芒朝伽若的心口疾射而去。
“不要——”嘉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喊,“伽若——不要——”
聽到了嘉的聲音,伽若渾身一震,睜開了眼睛。他臉色蒼白地轉過頭,看見了嘉蒼白絕望的臉龐。
“嘉……”輕輕地念出這個刻在心上的名字,他想朝她展露最後的微笑的,然而,就在那頃刻間,白芒已經完全籠罩到了他的身上!
一切,似乎都被白光吞噬了。等到白光散盡的時候,眼前的伽若已經失去了蹤影,只剩下那兩個冷冰冰的刑架。
盺嘉渾身一軟,跌坐到了地上,淚水佈滿了整張臉龐:“伽若……伽若……”她不斷地重複着這個名字,心痛地不可抑制。現在的她除了呼喚他的名字,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原來以前的溫靖只是幻象,原來,伽若就是溫靖。可是,她卻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拒於心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