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鐺睜開眼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在約定酒吧。
——溫靖!
猛然間想起一切,丁鐺撐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冷汗竟已溼透了重衫。
剛纔好像做夢了,但究竟夢見了什麼,竟一點也想不起來。後頸處卻隱隱傳來了一陣疼痛。丁鐺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伸手捂住了受傷的後勁,那一瞬間,腦海中卻掠過溫靖那雙令人捉摸不透的黑眸。
“溫靖,你究竟在做什麼?”丁鐺蹙眉低語,此時此刻,冷靜已然代替了先前的激動。她隱隱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回想起昏迷前,溫靖眼裡那一閃即逝的悲傷神色,丁鐺只覺得心口莫明一窒。
總是擅於掩飾自己情緒的溫靖,竟也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嗎?
心底徒然升上了一股不安,丁鐺急急翻身下牀,然而纔剛剛走到門口,房門卻被推了開來。
金皓就站在門外,而已化身爲大白狗的流月玄就蹲在他的身邊,紫眸裡流露出了濃重的擔憂之色。
“女巫,你想幹什麼去?”金皓攔住了丁鐺的去路。
“溫靖呢?”丁鐺緊緊盯着金皓,頭一次眼睛裡露出了冰冷之色。
“不知道。”金皓搖頭。
這次女巫怕是氣極了吧?那隻死神……金皓在心底暗歎了口氣,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冰冷的丁鐺呢。
丁鐺暗中握了握手心。
一旁沉默了良久的流月玄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鐺鐺姐,其實靖他——”
“小玄——”丁鐺直接打斷了流月玄的話,“你不用爲他說好話。”
完了。這回誤會可是大了。
流月玄不禁替溫靖擔心。
靖啊,你現在要如何收拾殘局?
“讓開。”丁鐺正欲踏出房門,卻被金皓再度伸臂攔住,“女巫,宵風說過了,你現在不能離開這間房間。”
丁鐺眸光一凝,“金皓,你什麼時候成了約定酒吧的人了?”
“就算你生氣。我也不能讓你走。”金皓這一次似乎是鐵了心,也顧不得丁鐺地怒氣了。宵風剛纔離開之前,曾告訴過他。如果丁鐺踏出這個房間,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心頭髮悸。
如果女巫真的……想到這裡,他目光更爲堅定。
“我不會讓你踏出這間房間。”
“你讓不讓開?”
被丁鐺這樣冷聲一喝,向來沒什麼好耐性的金皓終於也冒出火來,“我就是不讓。”
鐺右掌一翻。銀色光芒暴長,驅魔神劍竟已握於掌間。
那銀色的華光刺痛了金皓的雙眸。
“女巫,你竟想用驅魔神劍對付我嗎?”金皓臉色有些發白。
流月玄暗叫不好。
丁鐺這次太過反常了,爲了出去。竟不惜跟金皓對上,是因爲……溫靖的關係嗎?
“好,你如果要踏出這間房,就直接殺了我好了!”金皓倔脾氣一上來,也開始口不擇言,“這樣就算你出去以後真的發生什麼事,我也看不到,眼不見爲淨。”
丁鐺握着驅魔神劍的手驀然一緊,眼眸中地冰冷已消褪了幾分。“金子,在你們的眼裡,我就這麼沒用嗎?難道我只是一個要你們不顧一切,需要保護起來的人?”
這句話,她說得極輕極低,也不知道她是在問金皓。還是在問她自己。
金皓一怔。
“我是驅魔龍族第三百一十六代傳人,我也有我的擔當。我既然接下了齊軒的事,我就要承擔到底。可是你們卻將我圈在了你們的保護圈裡——”丁鐺話語一頓,眼眸裡現出了一絲複雜,“連那隻可惡的死神也一樣!他以爲自己獨力承擔下一切就行了嗎?我不管他是不是因爲我而跟修羅王做了交易,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另有目的,就算修羅王再厲害,再可怕,我也要親手把季宣芸地魂魄搶回來!”
流月玄紫眸一喜,“鐺鐺姐。原來你明白靖他——”
“他是笨蛋!”丁鐺眉宇間浮現出一絲激動,“小玄,你知不知道,你家那隻死神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他以爲說兩句模棱兩可的話就可以騙過她嗎?他以爲將她打暈了,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嗎?
這件事裡有着太多的疑問,如果溫靖真地只爲了保護她,而跟修羅王達成了某種交易,他大可以早早就讓季宣雨復活,不過繞來繞去,繞這麼彎。
“鐺鐺姐,你不生靖的氣就好了。”流月玄不由鬆了口氣,原本他還以爲丁鐺就會此恨死溫靖了。那溫靖這千年的等待怕是要一場空了。
“誰說我不生他的氣?”丁鐺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驅魔神劍,“等這件事一結束,我會好好跟他算賬。”
“好,既然我攔不住你,那我也一起去。”金皓放下了攔在門沿上的手。
“我也去。”流月玄猛搖尾巴。
“金皓,你和小玄留下來。我有事讓你們幫忙。”身後忽然響起了宵風的聲音。
金皓和流月玄不禁錯愕的回頭。
“鐺鐺,我就知道溫靖是瞞不了你的。”宵風脣邊揚起了溫和地笑意,將手中一枚光珠丟向丁鐺,“我早就在靖的身上下了尋蹤術,你利用尋蹤珠可以找到他。”
鐺將珠子緊緊握在手裡。
“那我就把靖交給你了。你記住,不要再讓他受傷。”
“受傷?”丁鐺心口一緊,“他受傷了嗎?”
“這件事等你們回來再說。”宵風輕嘆了口氣,“事情一結束,你就立刻把靖帶回來。一刻也不能耽擱。”
丁鐺聞言一顆心越吊越緊,“這隻死神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很多。”
宵風那淡淡的兩個字,幾乎刺得丁鐺喘不過氣來。
“好,那我就揪他回來,一筆筆地好好算!”丁鐺握緊了拳,她只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滿腔的怒火給淹沒了。
然而,在那升騰的怒火之中,卻又隱隱夾帶着一絲擔憂。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受!該死地溫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