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懷中的女子,修羅王熾焰一步步走出了冰窖。
季宣雨躺在他的懷裡,微合着雙目,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至始至終,她沒有看過白振秋一眼,就好像天地之間沒有這個人存在一般。
白振秋一直呆呆地看着他們,不發一言。
“修羅王!”
丁鐺執劍就要上前,卻被溫靖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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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不要衝動。”
丁鐺驀然回首,緊緊盯着溫靖,好像要將他看穿一般,但對面那雙黑沉的眼眸,還是如同往常一般深不可測。
她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怎樣一種人?
熾焰眼眸之中掠過一絲殺意,“溫靖,雖然我們這次達成了交易,你助我幫顏復生,我也不再追究驅魔龍族一脈的責任,但如果她還要堅決插手此事,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溫靖緊緊扣住了丁鐺的手腕,脣角揚起輕笑。
“她不會再插手這件事了。”
“那就好。”熾焰冷冷一笑,便抱着季宣雨投入了蒼茫的夜色之中。
“修羅王!”
丁鐺想甩開溫靖的鉗制,卻無法掙脫。
“溫靖,你放手!”她舉起右手的驅魔神劍,一劍就朝溫靖刺去,溫靖側身一閃,那道劍光就這樣緊貼着前胸險險劃過。
驅魔神劍本是神兵利器,就算是沒用傷到肌膚,那凌利的劍氣也已侵入了溫靖的五臟六腑,溫靖的臉色微微顯出了一絲蒼白。
“鐺鐺!”宵風及時趕至。阻止了丁鐺。
“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纔你地勾魂索鏈不是勾出季宣芸的魂,而是阻止季宣芸的魂魄逃出季宣雨的體內,對不對?”
利用換魂術雖然可以讓季宣雨復生,但剛被換置的魂魄會對新的身體產生抵抗情緒,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但冥界的勾魂索鎖,卻可以將魂魄牢牢鎖在新身體裡,減少那一段適應過程。
溫靖放開了丁鐺。極輕地揚了揚脣角。“風,果然沒有什麼可以瞞得了你。”
“爲什麼?”丁鐺目光灼灼地緊盯着溫靖,手中的驅魔神劍更是一分分地握緊。
溫靖淡淡一笑,“這是我跟熾焰之間地交易。只要我助季宣雨復生,他就不會再對丁鐺下殺手。”
“就這麼簡單?”宵風淡淡地問。
“就這麼簡單。”溫靖一臉的平靜。
丁鐺只覺得渾身冰冷,“溫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是用季宣芸的命來換我的命——你這樣做,跟白振秋有什麼區別?”
溫靖微抿着雙脣沒有回答。
“你忘記你當初是如何答應小青了嗎?她拼了魂飛魄散也要救回的姐姐,就這樣——就這樣——”
丁鐺手心驀然收緊。
她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無論怎樣。溫靖也是爲了她!
緊緊咬住下脣,丁鐺轉身就欲離開,卻被宵風一把攔住。
“鐺鐺,你想幹什麼?”
“去追修羅王。也許。我還有辦法把季宣的魂魄搶回來!”
“鐺鐺,除了我的勾魂索鏈,沒有人能把季宣芸的魂魄拿回來。”身後,溫靖那淡淡地聲音,讓丁鐺一顆心凝結成了冰。
她轉頭看了眼樹下已是奄奄一息的齊軒,還有毫無生氣的季宣芸。
“就算沒有可能,我也要試一試。”丁鐺轉過身就欲朝修羅王消失的方向追去,頸後忽
鈍痛,眼前隨之一黑。她身子一軟,倒入了一具熟懷抱裡。
“溫靖!”
丁鐺死死地抓住了溫靖的手臂,在失去知覺之前,她捕捉到了溫靖眼眸裡那一閃即逝的神色——那是一種悲傷得令人揪心的神色。
—
“風,先幫我帶她回去,最好睏住她。別讓她再去找熾焰。”
溫靖將丁鐺放進了宵風的懷裡。
宵風蹙眉,“靖,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件事由我而起的,就應該由我結束。”溫靖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走到了白振秋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白振秋似乎還未完全從絕望傷痛中回過神來,徑自呆呆地坐着。
“你現在明白了嗎?你只不過是修羅王手中的一枚棋子。季宣雨其實是熾焰千年前的愛人,但因某種原因,滯留在人間界,修羅王已經找了她整整一千年。你以爲,他會讓你奪走他所愛地人嗎?”
白振秋渾身一顫,緩緩擡眸看向溫靖。
“那宣雨——宣雨愛的人是誰?”
溫靖靜靜看了他片刻,然後一字字地回答,“修羅王。除了修羅王,季宣雨不會愛上任何人。”
白振秋絕望地閉上了眼眸。
是啊,他應該清醒了吧?
這麼多年來,宣雨雖然總是掛着溫和平靜的微笑,卻從未出現過剛纔那樣溫柔深情的眼神。
那是他一輩子所追求的眼神,宣雨卻只投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身上。
白振秋忽然覺得自己很悲哀。
他放棄了一切。
他不擇手段。
到最終竟只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然而,最爲讓他心如死灰地是,宣雨已經不再是宣雨了。
她現在只是一個深愛着修羅王的癡情女子,也許此時刻,在她的心底,白振秋這三個字,是完全陌生的吧?
白振秋慘笑,艱難地爬了起來,朝黑暗中一步步地走去。
溫靖也慢慢站了起來,靜默地看着白振秋的蒼涼落寞的背影,竟彷彿是看見了自己一般。
伸出手,他輕輕釦住了胸口。忽然間不敢再想下去。
將來地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那他,先好好地把握住現在吧?
深吸了口氣,他轉身走向了大樹下已經醒來的齊軒。
他只是神色平靜地抱着季宣芸,看不出喜怒哀樂。
然而,當他感覺到溫靖的氣息時,平靜的黑眸裡卻浮現出了一抹陌生的冰冷肅殺。
“溫靖,如果我現在有力氣,第一個想殺地人就是你。”
溫靖輕笑了笑,沒有人看懂他笑容裡意思。
“你可以殺我,但不是現在。”
說着,他竟彎腰奪走了齊軒懷裡的季宣芸。
“溫靖,你要幹什麼——”齊軒掙扎了一下,沒能站起,只能眼睜睜看着溫靖將季宣芸抱離自己的身側。
溫靖沒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對宵風說道:“風,丁鐺和齊軒就交給你了。”丟下話,他抱着季宣揚長而去。
宵風沒有阻止,只是低下頭看了眼懷中昏睡的丁鐺。
困住齊軒也許還好辦,但丁鐺……不知她醒來會不會把他約定酒吧整個掀翻了?
——靖,爲什麼你做什麼事都喜歡一個人扛下來呢?宵風很輕很輕地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