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季宣雨的屍身被放在這裡了嗎?丁鐺正欲走近,猛然間身後感覺到一股冷冽的殺氣。霍然回首,丁鐺迎上了白振秋那雙震驚而憤怒的眼眸。
“你們爲什麼會在這裡?”
白振秋那一句話,等於是告訴了丁鐺,並不是他解除了金皓身上的封血術,也不是他引他們進來的。
那會是誰?
修羅王熾焰嗎?
在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間,丁鐺腦海裡閃過了數種念頭。
此時白振秋臉上已恢復了平靜,他淡淡看了丁鐺一眼,朝前跨出了一步。
金皓一個閃身,便攔在了丁鐺面前。
白振秋先是一怔,即而冷笑。
“看來你的血癮發作了。”
白振秋看得出來金皓很痛苦,雖然他極力壓抑着自己渴望吸血的強烈,但那雙眸子裡的紅芒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個人會出現在這裡,但這是上天給他的一次機會吧?讓他再一次有機會殺了丁鐺。
昨天將丁鐺和溫靖困在了玄冰結界裡,原本以爲會除去那兩個心頭大患,但半途出了意外,他臨時被“那個人”叫去了,等他回來,丁鐺和溫靖已經離開,令他扼腕不已。
溫靖毀去了妖之心石,讓他失去了一次復活宣雨的機會,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血族的人在血癮發作的情況下,若是吸不到血,可是會發狂的。”白振秋淡淡地微笑着,語氣也很輕柔,眸中的神色卻是冷如刀鋒。
金皓心底掠過了一絲不安。
白振秋又朝前走了兩步,“驅魔龍族的封血咒術雖然對血族人很有效,但一旦強行被解開,血族人噬血的可是會比以往增加好十幾倍——就算面對的,是自己的師父,你又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呢?”
丁鐺已經猜到白振秋要幹什麼了,正欲開口,忽然聽見金皓冷冷地道:“白振秋,如果要我吸她的血,我寧願馬上就在這個世上消失。”
“哈哈哈——”白振秋大笑了起來,“這叫不叫師徒情深?我差點就被你感動了,血族的王子——”
“原來你早就知道金皓的身份。”丁鐺輕嘆了口氣。
“若不是顧忌他的身份,牽扯進不必要的麻煩,與血族王室開戰,早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殺了他——”要殺一個暫且不成氣候的血族王子,他易如反掌,只是,現在的他不想節外生枝。
丁鐺笑了,“雖然我這個笨徒弟不怎麼成器,不過也算是身份特殊。白振秋,你不想惹麻煩,我也不想以後血族王室找我麻煩呀,反正這件事與他無關,我想,無關的人也不要再呆在這裡湊熱鬧了。”
“你想我放他出去?”白振秋深深看了丁鐺一眼。
丁鐺聳聳肩,“怎麼說他都在我靈靈堂呆了一段時間,若是出了什麼事,血族王室的人一定會找我麻煩的,我這人最怕的就是麻煩了——”
“女巫,我不會走。”金皓急聲打斷了丁鐺,“要走我們一起走。”
丁鐺心中一暖,臉上卻是顯出冰冷,“金皓,你留下來只會拖累我。而且,我不想隨時提防着兩個敵人。”
那句“兩個敵人”那金皓心中一痛。她是指自己隨時會血癮作發,襲擊她嗎?
“我不會走。”金皓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口排山倒海般的血氣翻涌。
“你這個徒弟果然不開竅!”丁鐺輕聲一嘆,也知道自己勸不了金皓了。她這個笨徒弟雖然平常很好騙,但固執起來的話,似乎跟牛差不多了。
白振秋略有所思地看了眼丁鐺,“丁鐺小姐,你放心。我不會跟血族王室作對,殺了他,我等於是自找麻煩。”
聽白振秋這麼一說,丁鐺不由鬆了口氣。她真怕這個白振秋會不顧一切,連金皓也一起殺了。現在的她根本沒什麼能力跟白振秋一戰。
“不過——”白振秋忽然微微一頓,脣角雖然掛着笑容,但目光陰沉而冷森,“既然你這麼疼愛你的徒弟,看他這麼痛苦,難道你忍心嗎?”
金皓聞言神色一變。
他知道白振秋想逼他喝丁鐺的血!但……他怎麼可以吸她的血?
“白振秋,你這個卑鄙小人。”
金皓身形一錯,就想朝白振秋襲擊而去。
趁着他神智還清醒,先找機會放倒這個無良的天師再說。然而,步伐纔剛一邁出,身體深處不知有一股什麼滾燙的東西涌上了心口,金皓不禁伸手緊緊揪住了心口,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更強烈了!
他的神智又開始變得昏沉!
而此時,白振秋冷冷的話語不斷在耳畔響起。
“溫靖讓我失去了拯救至愛的機會,讓我就讓他嘗一嘗至愛變成血族人的痛苦!哈哈哈——”
“丁鐺,如果你真願意看着你的徒弟這樣痛苦下去,那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吧!”
“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若是不吸血,那可是比死還痛苦!”
眸子裡的紅光越來越濃烈,金皓覺得自己脖子就似乎被人狠狠地掐住,無法透氣,無法喘息。
血!
血在哪裡?!
他神智迷茫地朝左右張望,血紅的目光深深鎖住了丁鐺受傷的右肩。
雖然血液已凝結成了冰珠,但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誘惑。
難道他們已到了絕境了麼?
金皓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扣上了丁鐺的雙肩。
丁鐺神色很平靜,甚至沒有試圖掙脫,只是沉默地看着金皓。
“女巫——”金皓好不容易纔擠出了兩個字,不住地喘息着,他抓着丁鐺雙肩的手又因痛苦而扣緊了些。
“殺了我,女巫!殺了我!我就算是死了,也絕不會吸你的血!”
金皓終於狂吼了出來,眸光雖染滿了可怕的血紅,卻是超乎尋常的清醒。
丁鐺輕輕地笑了。“真不愧是我丁鐺的好徒弟!”
慢慢地,丁鐺右掌之中燃起了銀色的光芒,片刻間,那道銀芒漸漸拉長,變幻成了一把神劍——那是驅魔龍族的鎮族之寶——驅魔神劍。
白振秋眼中露出了不屑與鄙夷。在生死的抉擇面前,沒有人會願意自己死去,就連驅魔龍族的傳人也一樣。
金皓看着丁鐺手中的驅魔神劍,失了血色的脣角淡淡地牽起了一絲微笑,“女巫,你記住了,你是我永遠想要守護的人。”
丁鐺慢慢地將驅魔神劍舉了起來,“笨徒弟,我記住了。”丁鐺話語一頓,銀色的劍鋒上,一道華光閃現。
金皓已經閉上了雙目。
丁鐺脣角微微一勾,“不過,笨徒弟,我也要告訴你,驅魔龍族的傳統一向是師父保護徒弟,而不是徒弟保護師父。”話音方落,丁鐺劍鋒徒然一轉,不是刺向金皓,也不是刺向前面不遠處的白振秋,而是回身刺向了身後那座冰棺——
這是她唯一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