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虛竹?

月清,夜朗,隱現星河,深冬時節難得的好天氣。

龍小寶藏身在一座石洞內,光溜溜的頭頂白霧蒸騰,圓滾滾的身子如同被切成了幾十段隨意扭曲變形,彷彿整個身體的關節、骨骼、筋肉統統是水做的,比他“前世”最牛叉的雜技柔術演員還要更牛叉十倍——達到了“虎叉”的境界!

現在龍小寶早已將《易筋經》中的無上神功爛熟於心,半年來每晚風雨無阻獨自潛入這座隱秘的石洞內苦練不綴。

這部被少林寺奉爲佛門武功無上寶典的經書在龍小寶看來近似於古印度瑜伽術和極其高深的內功修煉之法的綜合體秘笈,想來當年達摩祖師於熊耳山面壁九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領悟如何將天竺至高的神術融合中土佛門的絕世內功而創出一門震古鑠今的護法神功!

毫無疑問擁有大智慧、**力的達摩祖師成功了——那十八個無比古怪,匪夷所思的姿勢,加上那些繁雜玄奧,精深微妙到極致的運氣法門足以令《易筋經》排在古往今來各種蓋世武學的最前列!

白癡小和尚不知從幾歲起便開始修煉這門無上心法,若非他純淨如白紙的靈魂,無思無想自然也無慾無念的本『性』,想要練成這無比艱難,難於上青天的佛門神功便是十輩子也是想都不要想的虛幻奢望。

正如龍小寶的“靈魂”一旦入主這副軀殼,饒是他這半年來遠比白癡小僧勤奮一百倍也是進境甚微。

原因無他,咱寶哥的貪念實在太多太多,與佛門弟子這個光榮稱號壓根沾不上半點邊……

龍小寶的身體像擰麻花一樣無比詭異的一點點扭曲旋轉着慢慢恢復了常態,換做普通人這麼玩兒恐怕渾身的骨頭早已碎裂成渣。這貨站直了若無其事的抖了抖胖乎乎的身子,從腳趾到頭頂好似被高壓電流擊中一般急劇『亂』顫了數百下,看上去當真是詭異而可怕到了極點。

無比舒服的呻『吟』了一聲,小寶得意地咧了咧嘴,暗忖這感覺比“前世”的盲人按摩舒服了何止千倍,真他爹的太爽了!

盤膝而坐,雙手結印,這廝閉上眼睛貌如得道高僧嘴脣微微開闔,默唸了一通佛經。

沒辦法,就像《天龍八部》裡的無名老僧所講的那樣,少林絕技殺傷力巨大,戾氣深重,大違佛門慈悲爲懷,不可妄造殺孽的宗旨,必須要以慈悲佛法消除心魔業念,如此方纔能沒有隱患的循序漸進,這便是所謂的“知見障”、“武學障”!

也不知那白癡小僧是否天生便與佛有緣,只要龍小寶靜下心來默誦佛經,頃刻間便能心頭空靈,彷彿置身於無邊佛法的海洋進入一種無比奇妙,類似於《金剛經》所載的“無『色』無相”地超然狀態;而他自身也會突然莫名其妙的對所修諸般高深武功心法多一點更深層次的領悟。

是的,便是諸般……武功心法!

半年前經歷了那個幾乎算是“死而復生”的夜晚後,除了小心謹慎到極點隱藏自己的真實存在,龍小寶就算是在幹活兒的時候都在分出心神一點一點搜索這具肉身原主人的所有秘密。

不消半個月時間龍小寶就被白癡小和尚的博大精深嚴重雷得外焦裡嫩!

這小胖子簡直就是一個會走路的少林藏經閣!

龍小寶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先天白癡仔”究竟是怎樣把藏經閣中成千上萬本各種複雜晦澀到足以令絕大多數人精神崩潰的經文以及歷代高僧大德留下的珍貴手札牢牢印刻在腦海裡的——唯一合理的解釋應該就是極少數天生智力存在很大缺陷的智障者反而偏偏會在某一個領域是凌駕於衆生之上的超級天才!

而他這具肉身的原主人恰好就是一個可以真正做到過目不忘的“人體複印機”!

天降橫財是龍小寶持之以恆的夢想——現在他似乎已經找到了這種無上美妙的感覺,夢想變成了現實!

一指禪、般若掌法、大金剛拳、摩訶指、無相劫指、拈花指、燃木刀法、須彌山掌、龍爪手、韋陀杵、多羅葉指、去煩惱指、大智無定指、寂滅爪、因陀羅爪、破衲功、散花掌、如影隨形腿、袈裟伏魔功、金剛不壞體神功、羅漢伏魔神通、大金剛掌、袖裡乾坤、降魔禪杖、達摩劍法、緊那羅王棍、如來千葉手……天下武學之士夢寐以求的少林七十二般絕技居然盡數存於他的腦海中!

有十倍於少林武功的佛法經文護駕,龍小寶根本不必擔心走火入魔乃至筋脈俱廢這種傳說中的終極劫難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超級天才白癡小和尚顯然不是一個好武之人,除了《易筋經》外也就練過**門少林絕技而已。

但就是這對於永遠貪心不足的寶哥不過區區**種少林絕技已經給他製造活了“三輩子”都極少有過的巨大驚喜——或許只有當年他在珠穆朗瑪峰頂一夢醒來後變身超人可以相媲美!

因爲這顆天才的腦殼裡儲存有一部《楞伽經》!

而且是手抄本!

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龍小寶找到了也許就是達摩祖師親手寫成的那部經文中間夾雜着無數蠅頭小楷的《楞伽經》!

九陽神功——龍小寶童年時代的終極夢想之一!

這絕對是一次非常偶然的巨大收穫——對小寶來說每發掘出一門武功絕學就相當於挖到了一大塊金礦的感覺,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瞧一眼那些在他看來枯燥乏味的佛祖妙言。

但就在一個多月前,爲了修煉武功而不得不每晚默誦一段佛經的龍小寶隨意從腦子裡摘取了一段默唸,結果恰好唸的正是《楞伽經》!

於是乎只默誦了十幾句便因爲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幾個『穴』道的名字從無邊佛法妙境裡被一腳踢出來的龍小寶差點因爲內息紊『亂』而背過氣去,但等他第二次小心地查探這部透着古怪的《楞伽經》的時候,又一次差點被從天而降的狂喜給砸暈過去!

想想《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歷經九死一生才獲得這門金巨巨武俠世界裡的傳說級絕世神功,自己卻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坐享其成,龍小寶心中的狂喜可想而知。

不僅如此,天才小白癡的記憶很快就告訴他那本隱藏着少林寺千百年來武學最大秘密的《楞伽經》現在何處,原來竟被那個小胖子給偷偷藏了起來,就在這座山洞裡。

找到這個天大秘密的龍小寶欣喜若狂之餘隨即做了一個人神共憤該遭天譴的邪惡決定——這廝居然一把火將那部《楞伽經》給燒成了飛灰!

嘿嘿……反正《九陽神功》就印在老爺我的腦子裡,這本奇書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從此以後普天之下只有我龍大少爺一個人可以修煉這門無上神功,至於以後傳給誰就全憑小爺做主了!

如此一來當然也就不會發生瀟湘子、尹克西那兩個廢柴忽悠覺遠和尚盜取經書的武林懸案,至於“張君寶”同學會不會因此而永遠失去升級成爲“張三丰”的機會他纔不會理睬。

況且這麼久了他也沒發現覺遠和尚和他那個古往今來罕見的武學奇才的小徒弟存在……

好不容易纔從白癡小和尚雜『亂』如碎片的記憶裡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和根本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易筋經》不同的是,貌似這部《楞伽經》是幾年前那可愛的小胖子無意中從藏經閣頂樓一處犄角旮旯裡淘到手的。

心思聰敏的寶哥立馬自我提出了疑問——如果這部《楞伽經》真的是達摩祖師暗地裡留給後世某個有緣弟子最珍貴的禮物,那麼憑啥它躺在藏經閣這麼多年就從來沒被人發現過,偏偏就被一個白癡小和尚找到了呢?

佛門是講究因果輪迴,但對龍小寶這個差不多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來說,很難相信發生在白癡小和尚身上的一切都是前生註定的巧合!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不勞而獲的奇遇——儘管這懶貨常常幻想躺在家裡啥也不幹天上就不停往下掉鈔票的黃粱美事。

少林藏經閣共有三層,七十二般絕技都在第三層的書架上。每個少林弟子入寺出家後都要先學入門拳法十八路,待到扎穩根基才能進入羅漢堂“進修”;然後其中若有超過同輩天賦頗高的佼佼者,便可再入達摩堂鑽研上乘武功,此後按修爲高低方能通過長輩選擇有資格前往藏經閣挑選七十二般絕技勤修苦練。

譬如從入門的羅漢拳練到七十二絕技中名類前茅的般若掌即便是根骨上佳,悟『性』極高的天才往往也要耗費十幾二十年的苦功,這中間的過程循序漸進不得有半點急功近利,否則萬分兇險。當然在少林寺漫長的歷史上也曾出現過幾個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可以兼修數種甚至是十幾二十門少林絕技,但那畢竟如同鳳『毛』麟角,屈指可數,大多數少林僧人窮盡畢生之力也難以觸『摸』到最高深的上乘武學,便是想要練成一門絕技也是遙不可及。

因此每一位習武的少林弟子都會嚴格遵從師長的教導訓誡,收斂爭強好勝之心,萬萬不敢貿然越級挑戰,所以藏經閣的三樓總是異常清靜,往往十天半月纔會有一個寺中高手前來挑揀經書。

至於佛法經文則大多放在藏經閣的一二兩層,合寺僧衆但凡有一心向佛者皆可前來抄錄參悟。

然而這些不成文的規矩對於不剃度、不受戒的雜役僧人來說形同虛設,當然也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負責藏經閣的打掃工作。

一個不會半點武功,行將就木的老和尚;一個天生弱智白癡,啥也不懂的小和尚——這兩個人當然是打掃藏經閣頂樓的最佳人選。

寺中的高僧固然不會防備他們,就連其他雜役僧人也幾乎當他們不存在,這纔給了白癡小和尚隨『性』隨意閱讀背誦無數經書秘籍的天賜機緣。

回到前面,《易筋經》和《九陽神功》是龍小寶心中的兩大疑團,苦思冥想良久後那個貌似一陣風就能吹上天,唯一和他朝夕相處的老和尚便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

有時候龍小寶嚴重懷疑這個風燭殘年似乎連提掃把都費勁的老和尚就是《天龍八部》裡那位功參造化,手段逆天的無名老僧!

半年來除了裝瘋賣傻掩藏身份,苦練武功之外,龍小寶當然也要暗中瞭解一番少林寺的基本情況。於是小心調查的結果令他認定自己“穿越”的正是《天龍八部》的世界!

當代少林方丈正是玄慈大師,其他諸如玄渡、玄難、玄生、玄痛等金大俠筆下的少林高僧一一健在。由此推想龍小寶越發懷疑每天跟自己睡在一個屋檐下的老和尚就是“天龍世界”裡最虎叉的終極boss!

然而任憑這廝想盡辦法試探,也尋不出半點破綻。

因爲這個被那白癡小僧喚作師父的老和尚半年來跟他說的話居然不超過十句!

平日裡更是除了幹活吃飯就是睡覺,一天到晚癡癡呆呆,眼神『迷』蒙,看起來跟個老年癡呆症患者沒啥區別,這讓聰明絕頂的寶哥壓根無從下手,無計可施。

反倒是半年前老和尚難得開金口跟他說的一句話差點沒把寶哥嚇得心血管爆裂!

“吃完飯給我做一根新笤帚……虛竹……”

老和尚有氣無力的一句話導致龍小寶幾乎被嘴裡的一口白飯給噎死——虛竹?我靠,不會吧!!

小寶當時就傻了,好在那老和尚話沒說完就顫微微地起身走了,加上他老年癡呆症的『迷』糊樣子寶哥驚愕萬分的精彩表情纔沒有『露』餡。

發了半天傻,龍小寶撂下飯碗衝進屋子就把衣服脫了個一乾二淨。靠着苦練《易筋經》多年早就柔若無骨的深厚功底恨不能把上半身扭轉一百八十度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屁股和後脊樑努力觀察了半天,這貨才終於放下了高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

白花花的屁股上啥也沒有,光溜溜的後背也沒看到一點疤痕——不過貌似後心的位置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

鬆了口氣的龍小寶當時躺在木板牀上努力平伏着擂鼓般的心跳,這事着實把他嚇得不輕!

這要是後背加『臀』部突然出現一片香疤的痕跡,咱寶哥就真他滴地死的心都有了!

有個“無惡不作”葉二孃當老媽,再加上個少林方丈做老爸,龍小寶絕對會義無返顧的立馬找把菜刀抹脖子,然後靈魂歸位拼着被海扁一頓也要跟木瓜決死一戰!

幸好……幸好看來自己這個“虛竹”並非那個原版虛竹,餓米豆腐,善哉善哉!

不對呀,照理說雜役僧人雖也有法號,但絕不可能加入正式僧人的輩分行列,爲啥那老和尚會叫自己虛竹呢?

難道眼前這座少林寺裡並沒有“虛字輩”的僧人?

過不了幾天,在龍小寶有心的查探下就知曉了自己的判斷髮生了錯誤——當今少林四代僧衆正是按照玄、慧、虛、空從長到幼順序排列。

難不成另一個虛竹也在這裡?

白癡的好處就是可以滿少林寺的『亂』竄也沒人會在意,但是直到半年後的今天龍小寶也沒查探到“虛字輩”的僧人裡有法號叫虛竹的和尚存在!

莫非因爲自己“穿越而來”佔了先機,那個資質平凡,樣貌醜陋,好運到逆天的“逍遙派”下代掌門提前掛了?還是被神通廣大的木瓜大師直接殘忍地把懷孕期的葉二孃給一巴掌打流產了?

龍小寶的心裡又多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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