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上午的課結束了,我和林朽擠在一起互相取暖,低着頭小跑回宿舍。
樑藥是本地人,偶爾週末會回家。這個週末她便回去了,本來說好週一早上她男朋友會去接她,再送她來上學。結果一上午也沒看到人。
北方的冬天真是太冷了,寒冷又漫長,長達半年之久的寒冷讓人覺得無邊無際無處可逃,讓人覺得畏懼。
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冬天啊,光是想想就覺得苦惱。
一進宿舍,就看見趙夢在牀鋪上呼呼大睡。
“這貨怕不是冬眠了。”林朽倒了杯熱水給我暖手。
忽然宿舍的門被推開,捲進來一股寒風,我和林朽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哆嗦。
樑藥搓着手,跺着腳走了進來。
“快關門!快關門!”我催促着。
“老師上午點名了沒?”樑藥跑到我身邊,握住水杯暖着手。
“有我在你怕啥。”林朽挑了下眉毛:“就算是點名也給你安排明白兒的。”
“上午跟對象去哪玩了?中午咋沒吃個飯再回來。”我喝着熱水,八卦着。
“沒錢。”樑藥可憐巴巴地望着我。
我趕緊收回目光,得,我就不該提這茬兒。
“你說你一個富二代天天活得跟個乞丐似的,你不自我反思一下麼?”林朽皺着眉頭,擺出一副學者專家的姿態開始批評樑藥。
“也不算富二代,低調低調。”
“阿樑,你那男朋友,胡…啥玩意,胡啥來着?對你好麼?”林朽接着問。
“他叫胡森,我倆高一就在一起了,他可酷了,當時我們學校的女生都喜歡他…。”
“然後就你最點兒背被他選中了,你咋這麼倒黴。”
“纔不是呢,你知道那時候有多少女生羨慕我,嫉妒我。”
“嗯,現在那些女生應該都偷着樂了。”
“林朽!”阿樑氣得跺了下腳。
“不是,你找個吃軟飯的男人有什麼意思呢?把錢都給人家,自己天天喝西北風,你是戀愛呢?還是扶.貧呢?”
我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看到樑藥瞬間瞪向我的眼神,我趕忙繃住笑容語氣鎮定道:“對,那個…額…林子,這是愛情,你不懂。”
“怎麼女人花男人的錢就行,男人花女人的錢就叫吃軟飯了?我就樂意給他花!”
我一看樑藥真的有點生氣了,趕忙打圓場道:“對對,阿樑說的對,男女平等。”
林朽看了我一眼,接着對樑藥道:“但願他是真的愛你,不是愛你的錢!”
“錢也是我的一部分啊!就像有的男人愛女人的美貌,或者愛好身材,或者愛長髮,或者愛才華,這些不都是外在附屬品嘛,金錢就是我的外在,就是我的附屬,是我的一部分,他愛我的錢也沒什麼不可以。人的心會變,可錢不會。”
我知道樑藥明顯是在故意擡槓,可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
“那如果他不是愛你的錢,而是騙你的錢呢?如果你的錢根本不夠他花,他還有別的女人呢?”林朽衝動之下喊出這句。
樑藥瞬時愣住了,氣氛一下安靜下來,過了兩分鐘,樑藥才緩緩開口:“林子,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如果那樣的話,不是真的。”林朽轉過目光去不再看她。
“如果你說它幹嘛。”樑藥鬆了一口氣。
“這麼冷我們吃火鍋吧。”林朽岔開話題,翻找着她的變壓器和電水壺。
我拉着樑藥:“走吧,我們去超市買點肉和蔬菜。”
樑藥不情不願地跟着我出去了,想必如果不是因爲不想跟林朽共處一室,她纔不會大冷天陪我出去。
一切準備妥當,火鍋的香氣瀰漫了一整個寢室……
“阿樑,把趙夢叫起來吧。”
“你叫吧,我可不敢惹她,一天神神叨叨的。”
我只好爬上去,輕輕晃動着趙夢的胳膊:“醒醒,起來吃飯了。”
就那麼晃動了三分鐘,趙夢沒有絲毫醒來的意思。
林朽耐不住性子了,她拍了我一下,勾了勾手,示意我起開。
然後她一腳踹向牀架,整個牀劇烈搖晃,金屬發出‘砰楞楞’的響聲,甚至連牆皮都掉下一大塊來。
趙夢驚醒,猛然坐起身道:“地…震…了?”
我笑着搖搖頭:“沒有,叫你起來吃火鍋。”
趙夢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般喃喃道:“謝謝。”
看得出趙夢其實不想下來吃火鍋,但是礙於林朽的脾氣,她還是下牀來了。
可能因爲她睡得太久了,一下牀竟然有些掌握不好平衡,栽栽歪歪地撲向了桌子。
我一把拉住她:“睡懵了?”
“嗯,轉換需要點時間。”趙夢嘟囔着。
“什麼轉換?”
“沒事。”趙夢坐在桌前,食不知味地吃起來。
樑藥撇了撇嘴,像看怪人一樣的目光看着趙夢,隨即換了神色看向我,彷彿在說:就不應該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