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個應對法子,更讓滿懷怒氣的領導們乾瞪眼。不管那個法子能不能成,都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任何人想堵着不讓大叔大媽佔便宜,都是不現實的,都是自己作死。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胡途幹得風生水起,舒服滋潤,他們人手握着一個大棒,卻只能往空氣裡打。
鄰市,一間漂亮的辦公室,徐廣春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向他的老闆——果蔬基地的董事長做了簡略的彙報。可才說到胡途把他趕走,並且還敢在他的恐嚇下反擊,董事長便打斷了他。
那位董事長名叫徐懷志,他是徐廣春的遠房表叔,今年剛剛四十歲。此人平時說話做事頗有當官的氣勢,即使是本家親戚,在辦公室跟他說話也得站着。
聽完徐廣春的彙報,徐懷志擡着頭,嗤笑着斜視徐廣春一眼,腦海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這都是什麼親戚,走後門進來的能力就是不行。”然後得意地笑了一下,產生了第二個念頭,“這種難題,最後還得要我指點才能解決,能力強就得事必躬親吶。”
徐懷志滿不在乎地吩咐道:“一個小毛孩子,就如此桀驁不馴,必須得狠狠地教訓他,就當是殺雞儆猴。不然人人都學他,豈不是翻了天了。他不就是一個冷庫嗎,他往哪家供貨,就一個個針對性給他攻破了,反正這市場都要拿下,就一個也別給他留。”
徐廣春低着腦袋,彙報了這個辦法造成的結果,並講出了胡途第一個應對之法。
“砰”的一聲,徐懷志猛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混賬小子,大膽,竟然用這樣不入流的辦法,妄圖擋住我前進的腳步,簡直就是在螳臂當車,不知死活。依我看,就這種人,根本就不懂做生意。”他的目光中帶着殺氣,“不是說這小子種了幾畝大棚嗎,往哪裡供貨的,也都給他拿下。他想跟我打仗,他賠得起麼?”
於是徐廣春彙報了胡途的第二個應對法子,並說道:“這個法子是能人想出來的,裡面有游擊戰的味道,要是人人都學他,咱們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被他們包圍了。”他很推崇這個還不知道結果的法子,面對這些化整爲零的小部隊,他毫無針對的辦法。
“胡鬧,簡直就是在胡鬧。”徐懷志對此嗤之以鼻,“鄉村裡的那幫子人,就是一羣只有眼前利益的老鼠,讓他們做買賣,能成什麼事。他們不管做啥,定然是要偷奸耍滑的,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我看他拿什麼翻身。”然後他一揮手,笑道,“這個人就不用管他了,讓他自生自滅,咱們只有掐住他進入大市場的喉嚨,他就翻不了身。”
徐廣春卻不這麼認爲,他頗爲憂慮地說道:“那小子雖然狂傲,但不得不說他對種地還有一手。他種的草莓和樹莓,品質都很高,每天前去求購的商戶絡繹不絕,一直都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咱們想掐住他的喉嚨,只怕也不容易。”
“你說什麼?”徐懷志眯着眼,“一個小兔崽子,種的再好,還能比我大棚裡的草莓、樹莓好?有句話怎麼說的,叫貨比貨,不比較怎麼能說好壞。他是什麼品質的,你就弄些更好的把他比下去。”
雖然覺得難以啓齒,雖然心裡很不甘心,雖然知道說出來一定會惹徐懷志生氣,徐廣春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這個有點難辦吶!據我實地考場結果來看,那小子有三種品質的草莓。普通的品質就不提了,其他兩種品質高的離譜,我把那些草莓拿過來跟咱們的產品比對,要想把他中等品質的比下去,恐怕要拿出咱們的特別出產的綠色草莓才做得到。”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最終停了下來。後面沒說的那些也不必再點名,因爲話說到這已經很明顯了,要想把上等品質的草莓比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徐懷志眼睛忽然一亮,說道:“一個小地方,一個小屁孩,能有這麼大能耐?我就不信。那別的果蔬怎麼樣?你不說還有樹莓嗎!”
徐廣春說:“他們的樹莓只有一種品質,和中等草莓差不多,只能拿咱們的綠色食品才比得過。不過他們的包裝不行,即使果子好,也賣不了高價,比不上咱們基地的果子。”
說到這裡,他偷偷瞥了徐懷志一眼,徐懷志眼中的質疑與殺氣幾乎凝結了,即使他最後恭維的話也沒能化解半分。這讓他冷汗直流,像是剛跑完五千米似的,又不敢擦,任由它們在臉上流淌着。
徐懷志手指敲着桌子,又問道:“那小子的水果都是誰給種的?負責人是誰?”
徐廣春拿不準負責人究竟是誰,因爲他根本沒有問過,只根據之前的印象猜測道:“那個負責人,好像是當地的一個老頭,我去的時候田裡就他一個人在忙活,所以他,他應該就是負責人。”然後他眨了眨眼睛,鹹鹹的冷汗流進了他的眼睛裡,讓他感覺很不舒服,臉上是哭喪一樣的表情。
“砰”的一聲,徐懷志又拍了一下桌子。他指着徐廣春說:“愚蠢,你簡直就是愚蠢。先不說你比較的結果對不對,但你既然比較出來品質好壞了,竟然想不到找出誰種的果子。你覺得一個小毛孩子有這本事嗎?你直接去把他的負責人給我挖過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是,徐董說的是。”徐廣春低頭哈腰地奉承着,順便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汗水。
徐懷志正襟危坐,像軍師一樣安然地微笑着,輕聲細語地指揮道,“那你就按我說的去辦,給他雙倍工資,不行就三倍,像三顧茅廬一般把他請過來。呵呵,要是他真能提高我這大棚果蔬的品質,我就給他一個富貴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