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雪飄時,胡途家裡仍是車來車往,但比起去年又冷清很多,出貨量至少少了20%,所以門前的雪都比去年厚了不少。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今年會有更多的果蔬賣不出去,恐怕要賠本的。
造成這樣的結果,最大的原因是鄰市蔬果大棚以及他們的黨羽在搞鬼。趙有德幾人從監獄出來之後,便夥同那幫狐朋狗友成了那蔬果大棚的“悍將”,整天在冷庫客戶的門口轉悠,威逼利誘的陰損手段層出不窮,倒被他當成了正經事業。
再加上蔬果大棚的水果都是新鮮的,拿大棚的蔬果跟冷庫的蔬果比,胡途沒有質量上的優勢,所以依舊採取去年的法子,讓村民幫忙賣,做低價的小生意。
但是這口氣咽不下吶,葛斌等人來反應很多回,但就是因爲質量比不上,讓他們黔驢技窮,有再多的主意也沒了用處。
可這一天,河西村的秦勇忽然踏雪而來,進門時屏聲靜氣,敲敲門衛的窗口說道:“老七,我來找胡老闆。”
“是你?呦,這是從哪發財回來的,我們這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趕緊走。”老七很不待見他,埋汰了他一句便要趕他走。幾秒後發現他還在原地,便發了火,走出溫暖的房間,把秦勇倒退了三步,說道,“你趕緊走,我們這不歡迎你。”
“我有事要跟胡老闆商量。”秦勇一點都不生氣,嘴角還上揚着,“老七啊,即使你覺得我對不起你,也不用這麼把我往外推吧,咱們擡頭不見低頭見,好歹還一起喝過酒,幫我傳句話總可以。”
老七脖子一擰,把衣服裹了一下,說道:“你這人忘恩負義,我老七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也不願意與你爲伍。你既然跟了別人的姓,就別往我這湊,小心把我惹急了,我打折了你的腿。”
老七這一年過的日子,正是他從前夢寐以求的,也是很多村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而這一切都得益於胡途,他當然要站在胡途這一邊。而且幫助胡途,也是幫助他自己,現在冷庫生意不好,連他兒子的收益都少了許多,他哪裡還會給秦勇好顏色。
秦勇又湊上來,笑眯眯地挑明瞭他藏在心裡很久的話:“老七啊,你要明白,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吶,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來是要幹嘛的?呵呵,你不妨回去跟胡老闆說,讓他來做這個決定。實話告訴你,我今兒帶來的消息,可是對咱們冷庫有大利益的。”
老七對此嗤之以鼻,又因爲外面的風雪颳得太急,他身上穿得衣服又太過輕薄,舒服日子過多了的身子骨已經禁不起這場風雪的考驗,他退回屋裡,說道:“你小子是不是在那二鬼子的大棚混不下去,想要吃回頭草啊,我告訴你啊,田裡有人負責了,他幹得不比你差,你有什麼心思早點收起來吧。”
秦勇依舊笑着,似乎早明白會遭遇這些坎坷,不過他的言辭卻更強烈了些,他說道:“老七,我跟你說實話,我有什麼心思胡老闆一清二楚,你只要跟他說一聲,讓我把事情交代清楚。”見老七依舊不許,他又請求道,“起碼你讓胡老闆自己決定行不行,他要是說讓我離開,我立馬就走,絕對不再逗留。”
胡途當然不會趕他走,反而在老七的疑惑目光中把他迎到屋裡,單獨跟他談話。關上門,他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這麼大張旗鼓地過來找我,不怕別人告你的狀?”
秦勇摸了摸口袋裡的煙盒,恍惚了一下,又鬆開手說道:“不怕,我在那邊的任務已經快結束了,正好聽到了一個好消息,趕緊過來通知胡老闆。”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聽秦勇講起了他意外聽到的一個消息。
原來那蔬果大棚的董事長徐懷志不僅愛耍官威,還是個好賭好色之徒,平時只要大棚裡沒大事,他不是出入情人的家,就是跟一羣狐朋狗友喝酒賭博,過得是相當逍遙。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一直以來,因爲他的身份地位,他私下裡的那些事都得到妥善的處理,沒人揭穿罷了。
可最近因爲徐懷志收了不少款,心中高興不已,賭心大起,結果跟人賭了幾場大的,一下子輸了很多錢,沒幾天就連工人的工資都快付不起了。
徐懷志一直在努力籌錢,籌到錢後又想贏回來,結果一輸再輸,輸得他都有魔怔了。當然這些消息並未外傳,因爲怕引起騷亂,所以可以說是嚴密封鎖的。但繼續籌錢已經變得很困難,有時會損害部分人的利益,有利益損害就有爭執。
有一名跟秦勇一樣沒弄出成果的專家,因爲被扣錢找徐懷志說事,也不知說了什麼,當天就被辭退了。收拾東西走的時候,秦勇跑去打聽了幾句,那人有小道消息,便跟秦勇說了這件事。最後留給他一句話:“兔死狐悲,秦勇,你也要早做打算了。”
秦勇暗自一盤算,他跟這人一樣,也沒整出什麼成果出來,甚至比他還差。要是大棚收益好,沒這檔子破事,徐懷志一高興,說不定能讓他糊弄過去。可現在徐懷志缺錢,肯定要早點甩掉他這個包袱的。
爲了他自己的前途着想,秦勇當然要趕緊給自己找後路,而這一年他都沒跟胡途搭腔,他心裡也犯嘀咕,弄不清胡途當初說的是不是還算數。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回來,自然要帶着點有用的消息,於是他又私下裡花錢請客,多打聽了幾句。
打聽來的消息零零碎碎的。這邊聽說,徐懷志跟大棚的幾個合夥人鬧翻,那邊又聽說,他那幾個情人因爲沒得到該得的,對他落井下石。總是對徐懷志沒幾個好消息,真個叫牆倒衆人推吶!
胡途像聽故事似的,頗爲好奇地說:“呵呵,如果只是錢的問題,他也不會一點辦法都沒有吧?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拆借一下總能度過難關的吧?”
秦勇點點頭說:“我聽說最近銀行正重新審查大棚的貸款情況,不過徐懷志送了不少禮,如果能堅持不賭的話,估計能把這個寒冬熬過去。當然還有一個另外的前提,那就是胡老闆什麼都不做。”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他不信胡途聽到這個消息會什麼都不做,現在已經是仇人了,起碼的藉機報個小仇。
胡途也意味深長地一笑,但卻沒細說怎麼落井下石,只是承諾道:“你在那還能待一段時間,見到比較有經驗的管理人員,跟他們說道說道,要是有想跳槽的,可以跟他們說說。估計就是明年,我可能再多包一點地,你也該給自己物色幾個有本事的下屬了。”
秦勇要的就是這個消息,也不多問,只拍着胸口做了保證,興高采烈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