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休息室內,哀嚎聲不絕於耳。
霰彈槍被谷靖秋一刀劈歪,恐怖的控制力讓所有四濺的鉛丸盡數傾瀉在其他幾名牛仔身上,加上那位站在最前面出言不遜的倒黴蛋,場面陡然血腥起來。
朗世逸笑眯眯地看着李斯特,確認後者聽懂了自己的警告,這才慢條斯理地把槍管從李斯特嘴裡抽出來,在他胸前輕輕擦拭。
“你們不敢動我。”
李斯特面容陰鷙,身子因大量失血而顫抖,但一開口依舊強勢。
“我是拉姆的妻弟,動了我,拉姆不會放過你們!”
“說得好,再多說兩句。”朗世逸掏掏耳朵,哂笑一聲,“戴蒙礦業的一條狗罷了,能奈我何?”
他一腳踹在李斯特膝蓋上,將對方踹得跪倒在地,然後輕輕拍了拍李斯特的臉頰:
“美黎堅這麼大,總有戴蒙礦業伸不了手的地方,你說是不是?料子鬼。”
朗世逸盯着李斯特的眼睛,後者憤恨地冷哼一聲,但終歸低下了頭。
“我的朋友可能有些問題要問你,你最好老實交代。至於你們。”
他擡頭看向亂做一團的牛仔們:“來一個人給你們的好大哥止止血,其他人給我蹲好了——除非你也想腦袋分家。”
牛仔們噤若寒蟬。
飄搖的火光下,谷靖秋擦刀的身影明滅不定。光線直射地面匯聚的血水,又反射在牆,給四面八方蒙上一層淡淡的緋紅。木質的牆壁彷彿在啜飲血水,那六張飽含情緒的面孔顯得分外弔詭,有種莫名的躁動心緒在衆人心頭跌宕。
項舟也許是房間裡看起來最正常的人,朗世逸退到一旁後,他便走上前來:
“這位先生,你似乎知道些什麼。這個房間——b-39休息室,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李斯特由着小弟爲他止血,眼神掃過掉在地上的霰彈槍,這玩意兒已經被徹底劈壞了。
“呵......”朗世逸眉頭微挑,舉起獵槍對準一名牛仔,“你來說。”
“我不知道啊!真的!我們聽見聲響,就想進來看看。我們都不知道這些該死的礦工什麼時候挖的地道。”
“礦區的休息室很多,但是很多都封掉不用了,我們要補業績,不能讓工人停太久。我是真的不清楚,這個該死休息室不歸我管......”
“封休息室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一個多月以前。”
“時間能對上。下面這些人也許是礦工的病友,但上面這六個......”
項舟點點頭,火光照在他漂亮的臉上:“我認爲是一切的源頭。”
“什麼意思?”牛仔有些茫然。
這名缺乏教養、被大麻掏空了口袋和腦袋的混混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谷靖秋注意到,李斯特默默攥緊了拳頭。
“這是某種祭祀現場。有人向着枯萎聖堂的遺物做了禱告,代價是六條人命,木質化的「怪病」則是降下的賜福。”
“那可真是好福氣。”朗世逸搖搖頭。
“不用問了。能在礦場裡搞這麼大動作,李斯特先生,除了你還有誰有這個能耐?”盎格魯人語氣譏誚,“拉姆先生要是知道是你在背後搗亂,會不會把你這個妻弟吊在小鎮的門頭喂渡鴉呢?”
“血口噴人。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李斯特咬緊了牙。
“也是。”朗世逸點點頭,彷彿剛纔的指控沒發生過一樣,
“真可惜,我還以爲馬上能拿到拉姆先生的獎勵了呢——那可是一大筆錢。順帶一提,如果有人能給點建設性的幫助,我很樂意分他一些鈔票。”
李斯特冷笑不語。朗世逸的離間計不可謂不粗糙,他不信有人會......
“多少錢?你能給多少錢?”
李斯特不敢置信地回頭,迎面對上了牛仔灼灼的雙眼。
“你這狗雜種!”
顧不上左腕的劇痛,他一肘狠狠砸在那人臉上,兩人在血泊中扭打做一團。
“嘿,嘿。”
子彈上膛的聲音讓兩人稍稍冷靜,朗世逸端起槍頂住李斯特的腦袋,然後一腳踹飛了李斯特藉着扭打的掩護從牛仔兜裡摸來的左輪。
“讓他說。再不老實,右手也別要了。”
被打的牛仔大口喘氣,不去看一臉吃人表情的李斯特,急促地說道:
“李斯特說他沒道理做這些事,這是假話!”
“他挪了礦上的資金買賣大煙,有一大批貨在佛羅里達州被黑吃黑吞掉了,窟窿填不了。”
“一開始我們還在想這賬怎麼平,爲此做賬的小蘭伯特沒少捱打。可後來有一天他卻突然不急了,再往後,礦裡就有人害了怪病,傳染得到處都是。”
“出了這事,就正好把賬甩給這怪病,賬就能做平了!李斯特說是運氣好,你信麼?”
“你好大的膽子。”
李斯特的聲音冷得像冰,那名牛仔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可馬上又頂了上去:
“賬一做完,小蘭伯特就被丟去看管病號,沒過多久也染上了病。今天我們看了不該看的,難道還能活?命都要沒了,我怎麼不敢?我就是要你永遠翻不了身!”
說完這些,其他牛仔眼神也開始閃爍,李斯特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感謝你的證言,朋友。但是很抱歉,雖然我也看不慣這廝,不過只要他乖乖配合,我們也沒有非要殺人的理由。最終決斷還是要交給拉姆先生,打狗還得看主人。”
朗世逸笑得像個惡魔:“至於拉姆先生會怎麼處理他,他是被吊死在門口還是依然倍受寵信,我就不得而知了。”
聽見這話,那名告密的牛仔頓時抖得像篩子一樣。
李斯特剛想說些什麼,朗世逸卻突然一腳重重踹在李斯特肚子上,將後者踹得如煮熟的大蝦般縮做一團。
“小子,別再耍花招了。不說就再切你一隻手,我想你不會喜歡那種滋味的。”
李斯特沉默許久,終於擡起頭來:
“交換。我和你們交換——我把所有東西都告訴你們,只有一個條件。”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神色各異的牛仔們,眼裡泛着幽光,那是一種猙獰而鮮活的殘忍:
“把他們......全部殺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