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禮鍾悠悠響起,白鴿飛旋,被夕陽的暖光鍍上一層金黃。
陽光透過教堂的花窗灑下,偌大的禮拜堂裡,只坐着三個人。
居正中的,是一位神父。
他坐在最前排的座椅上,一身純黑鎏金邊教士袍,胸前繫着代表鐵皇帝的黑鋼十字掛墜,約莫四十出頭年紀,鬢角灰白,五官深邃,氣質溫潤,有種令人心折想要不自覺依靠的獨特魅力。
在他的左手邊後兩排,坐着一位衣着暴露服飾華美的吉普賽人。
明明是成年男性的體格,卻穿着舞女的輕薄衣袍,薄紗之下呈現出健康誘人的小麥膚色,看着不超過三十歲。那一頭亞麻色長髮則用頭巾裹着,在腦後編成一串串小辮,與那些顏色各異的瑪瑙髮飾交疊在一起。
最引人注目的還數那雙如寶石般璀璨的銀灰色眸子,放在佛羅里達州的血腥賣場,光這雙眼睛就能賣出一個天價。
第三人離得稍遠,是個面容冷硬,風塵僕僕的槍手。
他的年齡介於前兩者之間,一身棕色風衣破破爛爛,內搭一件洗得泛白的天藍色淘金者短衫,腰間別兩把普普通通的史密斯威森左輪,一雙厚底牛皮靴左低右高,臉上的絡腮鬍至少有兩週沒有打理,上面還沾着南部沙漠的熾熱細砂。
三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此時卻坐在一起默默禱告。只是如果有人經過,就會發現三個人嘴裡說的東西完全不同。
那位神父好歹是正兒八經地念着禱詞,槍手嘴裡卻是對神明冷冰冰毫無敬意的質問,舞娘打扮的吉普賽男人最爲離譜,居然在頌唱歌頌同性之愛的淫詞豔句。
三人相安無事,直到鐘聲暫歇,槍手終於率先開口:
“雪萊一個人去追查,真的沒問題麼?對方可是成名已久的遺物大盜。”
神父微微點頭,說道:“有理。賈思敏,請你再做一次占卜。”
雌雄莫辨的舞者眼波流轉,撒嬌似的輕嘆:“就這樣不信賴我?真是叫人遺憾。”
槍手皺了皺眉,有些不快地以某種節奏輕踏地板。
舞者輕輕一笑,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套古老卻精緻的塔羅牌。
他伸出手,仔細摸索着分揀出來的兩張卡牌——這位擁有美麗眼眸的舞者竟然是位盲人。
“稍等......大阿卡納......「命運之輪」。這很好,對親愛的雪萊·巴蒂斯塔小姐來說,這將是她獵手生涯的起步。”
“小阿卡納是......「寶劍4」。交流、智慧、衝突,我想她需要經歷一些磨難,但只要她保持冷靜,也必將獲得新的啓示與知識。”
被分揀出來的兩張牌正如舞者所描述的那樣,金邊黑底的塔羅牌上畫着被胡狼、寶劍、獅子與蛇環繞的神秘圓環,銀邊藍底的那張畫面簡約,只有一把制式寶劍與數字“4”。
“萊昂納多先生,你現在可以放心......”
舞者正要繼續說話,那一沓塔羅牌突然被不知道哪裡捲起的風簌簌吹動,狂亂地涌起、飛旋。
與此同時,這位眼盲的占卜師只感覺喉間莫名一陣腥甜。
這莫名的妖風來得詭異,去的迅速,很快,飛旋的塔羅牌就像有靈性一般以違背常理的軌跡收攏在舞者手中,這一次有兩張新牌掉了出來,落在他右手掌心。
“逆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