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澤從小到大，別的情緒不一定清楚，但是害怕，他比誰都要更理解。
現在他可以破罐子破摔了，但林恣意不可以。
就是在林恣意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滴到水窪裡的的那一刻，盛遇澤消失了，就和他剛纔過來的時候那樣的突然消失，一般無二。
像是劫後餘生一樣，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除了仍舊矇在鼓裡的奚丹韞。
“什麼意思？爲什麼你們都在喊盛遇澤的名字？”
奚丹韞身上那種涼颼颼的感覺不見了，但是心卻忍不住懸了起來。
沒有理由的，兩個活生生的人，忽然喊那個死人的名字，就像是正在眼前一樣。
“沒什麼意思，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反應，見見奚小姐的威風而已。”
“僅此而已。”
四個字，每一個字秦時傾都是牢牢盯着奚丹韞說的。
四目相對，雙方都有着再複雜不過的情緒。
柯同凡不是感受不到雙方之間逐漸變化的氛圍，可她更在意的，是依舊撲在地上，看起來可憐的不得了的林恣意。
“那她呢？這又是你們搬來的哪門子救兵？”奚丹韞着實沒有想到秦時傾會是個嘴毒的角色。
而剛剛出現的柯同凡，和林恣意不一樣，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
奚丹韞只能忍，因爲現在處於劣勢，因爲剛剛發生了難以理解的事。
但柯同凡不一樣。
“做了虧心事難保害怕鬼敲門，人之常情，又有什麼難以理解的。”柯同凡並沒有過多的在意奚丹韞，而是徑直繞過她們兩個，去扶起衣服已經半溼的林恣意。
林恣意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順着柯同凡的動作慢慢站起來，順便拿髒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柯同凡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光看着林恣意臉上已經開始發青的於傷，也大概可以猜到事情的走向了。
奚丹韞，已經不止是囂張跋扈了。
“你倒是狠得下心來，可以爲了他來找這個變態。蠢的要死。”
變態這個詞沒有被刻意強調，但是卻在奚丹韞的心裡烙下了印記。
“奚丹韞，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奚丹韞永遠不會忘記卑賤得像狗一樣的盛遇澤，盛着滿眼的憤怒，咬牙切齒。
無論是怎麼樣一巴掌一巴掌地往那乾淨鋒利的臉上刮，他總是在用那樣的眼神看着她。爲什麼呢，只不過自己動了他的母親一下罷了，爲什麼就要把她宣判成十惡不赦的罪人呢？
打心眼裡，盛遇澤就沒有看起過自己這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乾脆指着我鼻樑罵好了，又何必嘀嘀咕咕，多小家子氣啊。”奚丹韞看着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林恣意的柯同凡，冷不丁發聲。
“鬼敲門？要是有膽子，儘管來敲就是了。”
鮮紅的嘴脣，微微向上的脣角以及不屑一顧的神情———奚丹韞就是一個天生的劊子手，永遠冷漠，甚至躍躍欲試。
林恣意永遠爲盛遇澤死在這樣一個人手上而感到不值。
“你倒也不用着急，該來的總會來，今天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可能是經驗不足，也可能是見的世面不夠多，柯同凡怎麼也不會想到，所謂的因果報應居然可以被以這樣的方式挑釁甚至期待。
“應該回饋給你的，一樣也不會少。”
“那麼，我們該走了奚大小姐，樂子，今天看來也沒有必要找了。”秦時傾看着兩人之間愈發緊張的氣氛適時開口。
“砸了我的心情，難道阿貓阿狗都不用負責任的嗎？”奚丹韞顯然沒有要放過林恣意和柯同凡的意思。至於秦時傾，一時半會兒，她動不得。
秦時傾微笑着撥了撥頭髮，看着逐漸陰沉下來的天空，笑容愈發燦爛。
“沒有阿貓阿狗，該說不說，她們，你一個也不能留。”
“這兩個人，我都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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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遠點！”
老闆實在是不知道這個大主顧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一進門就大喊大叫，既不讓人靠近，又不敢讓人晾着她不管。
盛遇澤，明明自己都差不多要忘的一乾二淨了，明明已經找到方法來麻醉自己了。
“爲什麼又要出現？爲什麼離開了又要出現。”
奚丹韞一個人呢呢喃喃着，腦子裡全是第一次見到盛遇澤時的情景。
還有最後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
好像都是溼漉漉的，只不過，眼神完全不同了。
“奚小姐是想起什麼讓人難過的事情了嗎？”
老闆其實並不年老，甚至是年輕而精緻，身上有着一種不同尋常的韻味。也正是這樣的氣質，出賣了他其實並不年輕了的事實。
奚丹韞纔看不上這樣的假皮囊，只是輕輕地擺了擺手。
“有沒有新人，年輕一點的，學生氣一點的。”
也許是時候該回味一下當時的感覺了。
老闆像是聽到了什麼令人吃驚的事情，隨即又輕輕地笑了笑。
“好新奇的要求。正好，有那麼一個，剛弄過來，可能不太情願。”
“沒事。”奚丹韞搖晃着手裡的酒杯，輕輕搖了搖頭，“有就可以。”
“不過價錢...他可不是什麼一般的貨色，我...”
“你負責給我人，錢，或者東西，一樣我都不會少。”奚丹韞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爽快人。213，人估計還在牀上睡着呢。”說罷老闆就從兜裡摸出了一把舊鑰匙遞給了奚丹韞，“照顧不周，還請海涵。”
奚丹韞懶得跟老闆客套，徑直接過了鑰匙往樓上走去，沒有期待，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樣。
可是牀上的男人還是忍不住讓她深吸了一口氣。
乾淨整潔的白牀，男人躺在上面安靜地睡着。
睫毛又長又密，皮膚白皙，鼻樑高挺，儼然一副校園裡純情學長的樣子。
不同於當年的盛遇澤給人的感覺，卻也不是不及。
眼前的男生，更像是和煦暖陽。
樑琛的外貌，向來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