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言?
昔日有武元甲賜姓,臥土執以大將之名。今日便有他陸伯言,海納九州之貴!
陸...伯...言,將來九州九霄必有陸伯言一席之地!
望大小姐被侍者扶下去,此刻他腦海中升滿崇拜。隨之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臉上泛起傾心的小紅雲,他看着香兒的背影,竟是那麼的垂憐四尺。早聞陸府大小姐陸青香絕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要不是今日跟隨掌櫃的出豐登,此生怕是也難以見陸青香一面。
“都愣着看什麼?看大小姐嗎?還不把這位公子擡到後面馬車上好生照料,要是出了差池,大小姐的手段,你們可都清楚的很。”
“是,陸掌櫃。”
衆人會意,但恐觸怒,聽言,毫不遲疑的擡起穆平往後面奔去。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陸伯言做起了分掌櫃,自然水漲船高,氣勢、話語、態度紛紛轉變。
因爲他...不甘願只做一分號掌櫃,要做就做最大的九州大掌櫃!而且他還要明媒正娶,憑實力娶了陸青香!!
很快,浩浩蕩蕩的馬隊像風一般的往豐登城疾弛而去。席捲之處,處處是污水四濺。
開元一一四年,季夏六月二十有一。溫暖和熙的暑熱,染黃了滿城碧樹。那麼多花木濃蔭,陰鬱一片,本想着遮擋這酷暑,卻不曾想暑氣還是被逼無奈的四處亂竄。加上蟬鳴不絕,讓人都有一絲心煩意亂的感覺。隨着“啊————”的一聲嘶吼,豐登城南城一座別緻幽雅的庭院四周,都彷彿跟着淒厲的嘶吼聲在震動。
三日前那個夜晚,扶依山的巨大的響動驚醒了他們。次日過後,他們前去查看,扶依山竟成了禿山,過往山清水秀的麗景,此刻已經不復存在。而今日這一聲慘叫,絲毫沒震驚他們,附近百姓只是平常的淡望一眼。
發聲之處,是豐登城南城一處幽雅的庭院,庭院門口擺着一副牌匾,上面赫赫寫着“百草堂”三字。百草堂佔地一頃,從門口到堂內種滿各類藥草,紅牆綠瓦,樹木沉沉,極是幽靜。置身處在裡面,聞着那獨特的氣味,一時間讓人心曠神凝,發自內心的讚歎此處乃世間少有的清闢幽靜之所。
再深入堂內,穿梭於外堂與內堂之間的遊廊。透過遊廊便可清晰看見一排廂房,這裡的每一寸、每一草、每一木、每一花、每一石都有其獨特存在的意義。正所謂化山、點水、盡天下,世人常說人間百態,殊不知這便是百態。
“啊————!”
這時,一名灰袍老者神情焦急,他帶着兩名藥童匆忙的朝偏東那間廂房走去。其步伐沉重,絲毫不像瘦弱之人所能踏出。
推開廂房,一股刺鼻的氣味傳入三人鼻腔,瞬間令人作嘔。他們看到廂房榻上正躺着一瘦的驚人,臉色憔悴,單披件白衫的少年,這少年是穆平。他擡頭看着進來的三人,嘴脣有些哆嗦,剛纔那兩聲嘶吼,是他發自內心的叫喚,因爲身體實在太疼了。此刻他的身軀滿是疼痛,連五臟六腑都跟着疼,那般痛感,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遍了。在望下自己的軀體,全身裹滿了白色布條,一圈一圈纏繞緊緊,勒得他某個地方還有些抽搐。
灰袍老者見穆平神色難堪,立馬焦急的訓斥身側的兩名藥童道:“千囑咐萬叮囑,囑咐你們守候在公子身旁寸步不離,沒想到你們玩忽職守!今日老夫一定要重罰你們!”
“師尊師尊,都是都是木兒的錯。”
其一藥童支支吾吾的回道,灰袍老者瞪了他一眼,嚇得他們倆人瑟瑟發抖,立刻跪倒在地,連聲求饒起來。
穆平撇了下嘴角,他知道那灰袍老者是在演給他看。只要他點頭說話,此事就過了。如果他不應答,那此事後果估計也沒多大,頂多也就罰點平常的處罰而已。穆平從他眼神中能看出,這倆藥童與他的關係很不一般,說不定還是他的...
當即,穆平緩緩開口道:“請前輩高擡貴手放過二位小公子。”
“公子即以求情,那老夫只能應允公子,你們兩個趕緊去準備公子今日的藥羹,要是過了火候,兩罪一併處罰!”
“是,師尊。”
兩藥童起身,匆忙出去準備藥羹。灰袍老者緩緩走到穆平牀榻旁坐下,然後摸着穆平右腕的脈搏,片刻之後便面帶笑容緩緩道:“公子已脫離危險,只需再修養十天半月,即可痊癒。每日老夫還會替公子把脈以待靜變,免得留下後遺症。”
“謝過前輩,多有打擾之處,還望前輩給予寬厚。”
“那是自然,公子只需安心靜養,一日三羹,老夫都會吩咐人準備,歷時,公子必定生龍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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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冷山是否能知前輩之名諱?”
灰袍老者淡淡笑道:“公子說笑了,行醫者,救死扶傷乃份內事。名諱不重要,重要的是救的人是否還活着,活着就是對老夫一生醫道的尊敬。”
穆平緩緩點頭,這名灰袍老者說的沒錯,行醫者一生並不是爲了榮華富貴爲行醫,而是爲了救死扶傷,讓世人尊敬,也是讓世人知曉他能從垂死邊緣拉回更多的人,這便是醫道。
真正能稱醫爲道的,便是雲中九門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他們的道,不同於修真、修武兩道,隻手間,仙草、靈藥、種類繁縟的靈丹妙藥都可在其手中千變萬化。神,可隻手遮天,醫道仙人卻可隻手救天。
看着穆平沉思,灰袍老者一副難以言表的神情,他神情複雜,過後便說:“公子不用着急,即然公子真心想知道老夫的名諱,老夫告訴公子也無妨,老夫姓柏單一個“元”。”
柏元?
“不會還有那個柏木吧?”
“公子是如何知曉老夫有一子名爲柏木!肯定是那臭小子告訴公子的,老夫與他說了無數遍,行醫者是不能透露其名諱的,等下老夫非得打斷他的腿。”
柏元說了半響,穆平都沒聽進耳畔一句話語。久久不能釋懷,久久不能嘆息。他面色蒼白,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是柏元,他是柏木。
那那個柏元又是誰,那個柏木又是誰?
穆平的腦袋思緒亂了,嗡嗡響個不停。他就是想不明白,這亦真亦假的背後,誰纔是真正的柏氏父子。如果那日的柏氏父子是真的,那面前的柏元肯定是假的,可爲何他會救自己?那假如那日的是假的,那爲何他們要告訴我靈脈的事。總感覺此事,事先早有人預謀好的,穆平只是在按照棋子所動的方向行至罷了。還有可能他所走的每一處地方,哪怕見着的每一個人,說不定都是這盤大棋中的棋子。
而他可能是最重要的那顆棋子!
穆平望着窗外之景,眼中泛起一絲憂愁,他緩緩道:“如此大的棋,我就陪你弈到底。一棋落下,我會讓你滿盤皆輸。哈哈~”
穆平的笑聲傳遍庭院,一時間柏元都覺得他瘋狂了,好似那道聲音還傳至了天邊的另一處地方。那處地方明月圓未圓,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四周籠起的輕煙,飄飄繞繞與周圍的黑霧纏繞在一起。而在底下盤坐着一人,他嘴角動了一下,好似在笑。四周那如花一般靚麗的奇特植物,好似也在此刻與他一同鳴。
“弈棋之道,乃聞山之靜,聞水之變,聞海之闊,一切皆由心生。執子以爲棋,非棋也,亦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爲棋,以天地作盤,手遮天、腳踏地,臥龍乾坤,盤旋世間,這纔是真正弈棋之道。輸贏,不過眨眼間。”
“你是何人!”
身在豐登城的穆平,同時間感受到了那股蒼老的氣息。他所說的話語,在內心徘徊尚久,穆平不由的在心中問道。
過了許久,那神秘人又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此盤棋由我先手。”
“呵~呵~這還得感謝你讓了我九目棋。”
穆平心中轟咚一聲,顫抖起來,他...他他他...他就是此盤棋的對手!真的有,真的有,所有的事,所有的人,皆是與他有關,而且他還是執先手棋。弈棋裡,先手有優勢,後手劣勢,此棋要是想贏他,怕是艱難萬分。
尤其是最後他還說了一句:“自己讓了他九目棋。”
讓九目棋,那就是說這盤棋他完全在劣勢,要想贏他,已經不是艱難萬分能形容了,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僅存的贏面,怕很渺茫。當然,換作任何一人都可能隨時棄子。但穆平卻不同,此刻他只想...
陪你弈到底!
哪怕那渺茫的希望。
當他再次呼喊心中那神秘人,他的話語至此再無出現。穆平望着天空,心中頓時也開朗許多,前方道路漫長,又千變萬化,世事難測。終究誰也猜不到後面到底誰能贏,是否滿盤皆輸,他都只能硬着頭皮前去。然後找尋到每一顆棋子,一步一步、步步緊逼,處處爲營,處心積慮的將對面圍殺!
這步棋,險,但又俊。
至少他現在不用繼續盲目的生活,有了這條路,便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