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見之處的金沙,其實是一地獄憧景。他埋葬着億萬年前那些傳說人類的淚水,他們曾經何時如此迷茫過,曾經又爲何要拋棄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這是謎。可在那聖師的眼中,這卻不是一個謎,而是一個殘酷的現實。就像你的生活,平靜而又安詳,如果有一天有人來搶奪你的家園,你是否會奮起反抗?當然是,或許那羣傳說中的人類也是如此,他們不是離去,而是在守衛自己的家園,而這金沙,就是他們死後的屍骸。金沙之海,不過是屍骸之海罷了。至此,那聖師爲了尋找真諦,他獨自一人便置身於屍骸之海中,踏尋那無盡的歲月。”
一人置身於屍骸之海,踏尋那無盡的歲月,這是何等的胸襟?
說到九門之人,穆平不用猜也知道,這九門肯定是雲中九門。那給世人希望,讓世人頂禮膜拜的九門,他們掌管着天地,掌管着這個世界的法則,更是守護這個世界的安寧。有了他們,人類纔不會受外界的侵襲,纔會不停的繁衍下去。
能稱之爲聖師,那這人實力必定達到了半神或半仙,更無限接近神級,就差那一步,便能踏出這紅塵世界,俯視蒼穹。
穆平問道:“前輩,能否告知在下那聖師之名?”
“彌生。”
“彌生?就是那雪山巔悟碑文,遊歷於九州的彌生聖師?”
世人皆稱他爲聖師,穆平怎能不知。彌生的事蹟一直流傳於世間,傳聞他束髮之年便已達九段巔峰。弱冠之年更是達到半神境界,悟碑、悟道、悟佛乃生,普度衆生便是他生平唯一念想。他行於九州,走于山巔,悟其道,心中所念想,便是還於衆生普渡之道。
穆平沒想到彌生聖師便是那踏尋屍骸之海的人,真是讓人可嘆可敬。
“雲中九門那些德高望重的聖師,不喜被世俗約束,他們遊歷於世間尋找真諦,更是在找尋那逝去的記憶。”
逝去的記憶?
穆平腦子中一個閃,後背驟涼,心中倏地撼起了風浪。這逝去的記憶,恐怕是那誅神之戰後留存的謎吧?不過話又說回來,柯陽大師能知曉這其中隱秘,那他必定與那雲中九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說不定他還是雲中之人。
穆平這輩子聽過、見過的雲中九門之人,也就三人。其一是穆青的師尊“李老”。其二是這彌生聖師,其三柏元聖醫,如果柯陽大師算一個的話,那就是四人。就如柯陽所說,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被世俗所約束,站世俗人的眼中,他們再平常不過,一般人更是難分辨出其來歷。
穆平秀眉一豎,然後滿腹疑團地問道:“想必前輩也來自雲中九門吧?”
聽言,柯陽大師莫不說話,只是品着案几上那涼茶,茶雖冷,觀他品相,倒是在享受一般。穆平望着他表情絲毫不變,繼續盤根究底道:“前輩,既然能看出在下的身份,那前輩的身份,想必與這雲中九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熟不知這九州並無前輩所說的柯家人,這柯家人不是出自雲中是哪,天底下可沒火眼睛睛這一說。”
“哈哈~”
這時,柯陽猛然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尖稅萬分,眼神卻並無一絲慌亂,穆平最怕的眼神就是這種眼神,如此堅定的眼神,換做他,哪怕靜靜的望着,內心都會被駭人三分。
他拿起龍皮猛然起身,在看穆平的剎那之間臉色如染煙霞,瞬間一道迷霧層層朝穆平襲來。穆平突然醒悟,住了嘴,臉上也是露出惶恐之色。見穆平表現惶恐,柯陽緩緩皺起眉,輕聲喚道:“老夫這就命人去準備那一千萬金,還有公子所需之物。”
然後他便悄然離開了雅間,消失在這層閣樓中。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穆平驚恐的神情這才平復下來。剛纔柯陽投過來的迷霧,穆平不看還不知道,一看嚇了他一跳,那迷霧中竟隱藏着驚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人們所熟知的雲中九門,其實就是一個念想而已,說白了就是一絲想念罷了。
你永遠也想不到真正的雲中的九門,只有九塊浮空石,一條天梯,那浮空石上的房屋破爛不堪,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威嚴,這便是修真者、鬼武者嚮往的雲中九門?
雖然穆平看不清那迷霧朦朦朧朧的背後,到底意味着什麼。也不知那破碎的幾塊浮空石意味着什麼,他更不知柯陽大師爲何要把此景象予自己看,但他心中卻很是明白,他們這是在給人類留下一個希望。
失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沒有這個念想。因爲只有你擁有了這個希望,你纔會一直往前看。過去破敗的記憶,已經逝去。今後的路,何其長,何其艱難,你都要勇往直前走下去!
世人爭得頭破血流的九門令,不過是念想而已。
“哈哈~”
穆平笑着,一個人竟在那不停的傻笑。沒過多久,詩蘭這便走了進來,然後她把案几上的龍脊收進了一乾坤袋中,雙手託着乾坤袋置於穆平跟前說道:“公子,這乾坤袋是無主之物,只需滴血即可認主。裡面還有一令牌,存有承天商會的一千萬金,另外還有柯陽大師送予的兩瓶神之淨土,請公子過目。”
當即,穆平接過乾坤袋滴血認主,清點無誤後,便小聲客氣的說道:“謝過詩蘭姑娘,還請詩蘭姑娘代在下謝過柯陽大師。”
詩蘭嘟着小嘴,臉上似乎還露出不滿的神色,她回道:“大師說了,公子如若沒事,請速速離開,以免打擾到小姐。”
打擾到小姐?
原來柯陽一早便知他的身份,而且他還知道望月喜歡自己。先前閒聊好似道友一般,這才過多久,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唉,肯定是爲望月出那日那口氣。
算了算了,此事已過。那日既然傷了她的心,這事他也無從解釋,畢竟有錯在先的是他,並不關望月任何錯。
想了片刻,穆平這便抱拳說道:“還請詩蘭姑娘幫在下拿一蒙面用的,在下右眼...”
“早準備好了,你一個大男子這麼不小心,還能被案几的茶杯給撞了眼睛,唉。大師說了,你帶此物幾日,便可取下,眼睛也會恢復如初。”
“在下謝過詩蘭姑娘,謝過柯陽大師。”
穆平再次拜謝,只見詩蘭拿出一張貌似皮革的物體置於穆平手中,那皮革兩端分別寄有兩根黑色繩子,好似捆綁用的。穆平毫不猶豫的寄在耳朵上,那張皮革正好矇住了穆平右眼,從此他就要以端半瞎的身份面見世人了。
半瞎...不知李叔知道了會怎麼樣。
閒聊了兩句客套話,穆平便尋到古劍一道離開了。此時已經過去兩個時辰,臨至亥時。在下樓的那一刻,穆平左顧右看,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在注視着他,可不管他怎麼去找尋,都始終無法找尋到那人的身影,最後只好作罷離去。
當他離開望月樓,從閣樓中走出一女子,長相傾國傾國,打扮更是美如仙女。而在他的旁邊站着一人,那人就是柯陽。
“小姐既然對他還有所愛慕,爲何不出來相見呢?”
女子望着穆平離去的背影,然後便轉身,只留下一句話:“這份愛,或許是上天懲罰我的。”
到了亥時,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以鮮少看到。昏暗的街道上,穆平、古劍二人行至其中,步伐緩慢,周圍漆黑的夜也無法徹底將其籠罩。空氣中那瀰漫的喧囂,聞之卻別有韻味,極輕極淡,又彷如風中硝煙,一吹即散,朦朧縹緲。
半輪斜掛着的下弦月亮慘白的照着街道,穆平走在其中,神情惆帳。反倒他是旁邊的古劍,接二連三的側問穆平:“大哥,你這眼睛真如你剛纔所說,是撞了案几上的茶杯?”
“你不信,你可以去問望月樓的那位大師,也可以問詩蘭姑娘。”
“不不不,大哥,不是小弟不信,而是這事發生的實在太突然了,小弟不知怎麼信而已。”
穆平不耐煩的說道:“你今日還要不要喝桂花釀?”
聽到桂花釀兩個詞,古劍精神大振,他連忙回道:“當然大哥,你可予小弟說了,今日管夠。”
“行,你能飲多少便飲多少,不過我可有一言在先。”
古劍蹭過瘦弱的身軀,小聲道:“大哥,但說無妨。”
“你的事,我不問。今日之事,他人也不能知道,明白嗎?”
“明白。”
當即,古劍就點點頭,示意明白。他的那些事,他肯定不想別人知道,要是穆平再三追問,再三查,說不定哪天他還真知道了。要是真知道了,可壞了大事了,族中必定會懲罰他。而穆平的事,他知道的不多,當下也就望月樓這事,一件小小的事情要他守口如瓶還是能做到的。
既然達成了交易,二人這便心平氣和,開開心心的朝百花樓走去。望着那越來越近、燈火通明的百花樓,古劍的內心無比激動彭拜。也就在這時,突然走出一人橫在他們面前,頓時兩人差點嚇得翻滾起來。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