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夥計合力將掌櫃的拉了下來,掌櫃的呼哧地穿着粗氣,一把揪住了旁邊的一個夥計的衣領:“剛纔是你看到焰火的?”
那名夥計有些愕然,但看掌櫃的急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不敢耽誤,連忙道:“是小的,那金色的焰火也就竄起來兩口茶的功夫就落回去了。”
“什麼樣子的,那焰火,什麼樣子的!”掌櫃的緊緊地盯着活計,眼睛瞪得太大,似乎連眼珠子都有些充~血。
夥計被嚇住了,一時說話反而有些結巴:“從,從沒見過,金色的,好像一條蛇,蛇一樣旋轉着往上竄,就在街道的中央,沒看到是誰,誰放的......”
掌櫃的眼睛猛然睜大,對面的那名夥計不禁有些擔心,那眼珠會不會就這麼脫眶掉了出來。
“什麼蛇,那是龍,龍你懂嗎,那是龍箭!”
掌櫃的狠狠地喘了口氣,撥開擋路的活計,幾步來到走廊上,扶着欄杆往下望去。
此時二樓上的打鬥場所也已經轉移到了一樓,一個身穿僕從打扮的白淨少年和一個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正遊刃有餘地收拾着剩下的黑衣人。
兩人顯然功夫比圍攻的黑衣人高上很多,那女子連兵刃都懶得出,通常是奪過一個黑衣人的刀順手將他解決了,然後再衝向下一個,那白淨少年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顯然未盡全力,動作甚是敷衍,眼睛總瞄着那女子的一舉一動,所以這羣黑衣人大半倒是那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收拾的。
掌櫃的看了看覺得這一撥穩操勝券。應該不是放龍箭的。
再看另一邊,一個黑衣蒙面人和一個灰衣蒙面人鬥在一處,兩人武功都不是泛泛之輩,打得甚是激烈,尤其是那灰衣人手中的一柄又大又重的寬劍,讓掌櫃的眼光一凝,口中喃喃道:“青銅大劍。居然是青銅大劍......”
一旁的夥計莫名地問道:“掌櫃的。什麼青銅大劍?”
掌櫃的微微搖頭,並不回答。
灰衣人和黑衣人這一對目前看上去勝負難分,但其實拿着大劍的灰衣人內力雄厚。再打下去,必勝無疑,所以這一對應該也不需要求救。
掌櫃的目光最後落在那被一羣黑衣殺手圍攻的杜子淇的身上,見此人的功夫似乎偏向於體術。簡單實用,但是靈巧不足。變化簡單,很容易就被看穿了套路,此時也只是勉強支撐而已。
夥計在一旁道:“掌櫃的,看他們的武功路數似乎是殺手樓的人。殺手樓的規矩向來是一個不留啊,咱們......”
掌櫃的一擺手,打斷了那夥計。全神貫注地向杜子淇看去,覺得那人面生得很。能夠手握龍箭,必然是組織中的重要人物,不,應該說必然是那位身邊的人,自己怎麼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
“還有沒有人了?”掌櫃扒着欄杆探着身子往下看,既然放了龍箭,那位一定就在附近,可是滿場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有誰像是那位......
夥計有些點心地看着掌櫃的肥胖身軀,一手拉着他的腰帶,一手指着個角落:“那裡還站着兩個,似乎不會武功。”
掌櫃的凝目看去,眼睛一亮,十六七歲,小姑娘,年齡對得上,就是怎麼會穿着相國府的丫鬟服飾?掌櫃的此時也顧不上細想,回身大手一揮:“換裝,下去幫忙!”
夥計們一聽,二話不說,紛紛進了廳房,有人打開一道暗門,裡面一水的鋥亮的朴刀,擺得整整齊齊。夥計們紛紛脫掉身上的短褂,從懷裡掏出手巾汗巾各種巾蒙在臉上,然後上前各自拿了兵器。
騰雲樓的夥計,上裝都穿着統一的長袖短褂,袖子向上捲到半臂處,下裳卻沒有統一的規定,不過那個時代,男人的下裳也不過就那幾種顏色的褲子。因此一脫短褂後,便看上去和普通的老百姓沒什麼區別,這些年輕小夥子,裡面大多穿着無袖的練功服,各色各式,什麼都有。
掌櫃的也脫了自己的錦袍,露出裡面一身緊身的黑色練功服,雖然肚子大得釦子都快要崩開,卻此刻渾身都透着股狠勁。
“一會下去了,放開手腳幹,黑衣人一個不留,小武小丁,你們兩個將小姑娘給我保護好了,一根頭髮絲都不許掉,還有個穿灰衣的,不許傷他性命!”
小武小丁應了一聲,又想了想:“掌櫃的,下面有兩個小姑娘呢!”
掌櫃的瞪了兩人一眼:“另一個用你們保護嗎?沒看到那位的功夫比你們兩個加起來還強!”
說完,掌櫃的一揮手,衆人紛紛鑽進了暗門。
樓下,大堂,
文衫公子現在神色比較悠閒,四喜那邊看上去在清掃戰場,所有的刺客只剩一兩個還在負隅頑抗,四喜已經懶得動手,全交給了方雪晴。
這時,似乎是看到這邊的打鬥告一段落,有幾個在那邊插不上手的黑衣殺手,就打算先過來解決這裡的幾人。
方雪晴見狀自然也不會客氣,與那幾個殺手打在一處,既然是殺手,殺人的功夫自然了得。方雪晴冷冷一笑,越發打得好看,招式武功像花中舞蝶一樣,果然讓文衫公子看得目不轉睛。
四喜卻沒將那幾個殺手放在眼裡,而是來到文衫公子身後,束手站好,低聲道:“主子,那黑衣人身上並沒有什麼標識性的物件,武功路數也平常得很,奴才一時也看不出端倪。而這幾個黑衣殺手,奴才估計是殺手樓的,殺手樓出手向來一個不留,咱們這次也是遭了魚池之殃。”
文衫公子淡淡地擺手,似乎不想在此處談及此事。
四喜閉了嘴,目光落到一旁的小丫頭身上,看到她懷裡的貓,想起什麼:“哎呦喂,可讓小爺逮住你了,那扳指呢,吐出來沒有?”
楚非緋看四喜作勢就要上來捉貓,警惕地後退一步:“你幹嘛,這是我的貓,那扳指也是我的,我樂意放到貓肚子裡行不行?”
四喜氣樂了:“你知道那扳指有多貴重嗎?你居然放在貓肚子裡,你就不怕哪一天,那貓拉~屎......”
文衫公子輕咳了一聲:“粗俗!四喜!”
四喜張了張嘴,換了個詞:“你就不怕哪天那貓五穀輪迴之時......”
撲哧,楚非緋就算是心裡擔憂着杜子淇,也忍不住樂了:“我不怕,我這貓懂事着呢。”
文衫公子聽到此處,若有若無地瞥了那貓一眼,黑貓卻在此刻突然擡起頭,對着文衫公子詭異地一咧嘴。
文衫公子微微一僵,半晌之後才轉開眼去。
黑貓滿意地縮回了楚非緋懷裡。
就在這時,酒樓對面的民居里突然衝出一隊穿着各色練功服的蒙面人來,那臉上的面巾也是各色各樣,毛巾手帕什麼都有,唯有一點,他們手中的刀卻都是一水的好刀,在這個鐵器受到管制的時代,想有這麼多上好的兵刃可不容易。
一時,文衫公子和四喜臉上都有些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