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面無表情,平靜地看向那侍衛,一言不發,藏在袖中的手心,卻汗漬津津。
此時與秀菊在此糾纏實在多有不智,當場打開錦盒,那破裂的如意就要現於衆人面前,如果秀菊非要給她加一個失職的罪名,怕是逃不掉的。
衆口悠悠,夏少元若是明着包庇於她,她楚非緋今後在相府的處境會更加艱難,珠苑的那兩位表小姐,還不要恨死了她。
也不知這位王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不成又是一個拿下人的性命玩樂的混蛋?
楚非緋此時已經緊張得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面上卻愈加地顯得毫無表情。
那侍衛看了楚非緋一眼,慢慢地褪去了那錦盒外上好的蜀錦錦袋,露出了裡面刻着古樸花紋的精美檀木長匣。
木匣上也有蜀錦做飾,外觀看上去完好無損,簇新精緻,單看這木匣的做工,就已經價值不菲,讓人不禁好奇裡面又會是怎樣的寶物。
衆目睽睽之下,侍衛緩緩地打開了木匣,露出裡面一對線條優美,色澤圓潤的吉祥羊脂玉如意來,陽光下那如意玉色晶瑩剔透,整體呈流雲狀,上面雕琢的靈芝寶花與各色寶珠完美相合,取珠聯璧合,吉祥如意之意。
衆人發出一片低低的讚歎聲,就連見多了世間奇珍異寶的六王爺也連連點頭道:“不錯,論玉質,論雕工,論匠心都是稀世之珍。”
夏少元微微一愣,看向楚非緋,楚非緋已經呈現一副呆滯的狀態。
那侍衛手中所捧,確是那羊脂玉如意,只是那如意上明顯的裂痕卻不見了!
再看秀菊,一雙杏眼已然瞪得好像要脫了眶去,盯着那錦盒中的玉如意,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原本清秀的一個人,竟然現出幾分猙獰的神色來:“怎麼可能!”
侍衛慢條斯理地合上了錦盒道:“稟王爺,玉如意並沒有損壞,完好無損。”
六王爺微微點頭:“如此甚好。”然後淡淡的瞟向秀菊:“你還有何話說?相府規矩,攀誣他人如何處置?”
秀菊臉色一白,接着又漲得通紅:“我沒有攀誣,那如意明明......”
夏少元臉色陰冷地道:“如何?”
秀菊狠狠地看向楚非緋:“邵非緋,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偷偷換了那如意!”
楚非緋看到那完好無損的如意,本也吃驚不小,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如意上那麼明顯的裂縫怎麼會就不見了。
此時聽到秀菊咬牙切齒的聲音,方纔清醒過來,看着秀菊略顯扭曲的臉,忽地一笑:“秀菊姐姐說的哪裡話來,難道秀菊姐姐懷疑這錦盒中的如意不是原來那對?”
“一定不是,一定是你偷偷換了!”秀菊顯然也想不通她明明親手砸毀的玉如意,怎麼就突然完好如初了,她三番兩次的頂撞夏少元,就是因爲吃定了那錦盒內的如意已經損毀,就算邵非緋狡辯不是她損毀的,也無論如何都要擔上一個保管不利的罪名。
她爲了這件事,已經犧牲了那麼多,她已經沒有退路了,不,她不能讓這該死的丫頭就這麼脫了身去!
“一定是你換了如意,要麼就是你施了什麼妖法......”秀菊看上去有些神思混亂,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楚非緋微笑道:“秀菊姐姐爲何如此肯定是我換了如意?那如意是稀世之珍,價值連城,我一介小小的丫鬟如何能得到這樣的寶物?”
楚非緋一步一步走近秀菊,她的身高在二十四世紀雖然不算高,但是和這古代的女子比起來,也算高挑,如此逼近秀菊,竟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逼~迫感。
“秀菊姐姐可知道攀誣他人的罪名是要罪加一等的?咱們相府的規矩怕是要直接發賣了吧,秀菊姐姐,不如我們這就去回了老太太,來評評這個理?”
秀菊被楚非緋一步步逼上來,只能無意識的後退,楚非緋那張“得意”的臉刺得她眼睛生疼,怎麼會這樣,明明她都安排好的,只要眼前這個礙事的丫頭一死,那人就會贖她出去廝守一生,她的身子都已經給了那人,她不能輸,她怎麼能輸給這個女人!!!
“啊,我聽說這丫頭犯了錯被賣掉,就不能再進官宦人家了”楚非緋帶着幾分惡意,逼近秀菊道:“就算有人買,那也是什麼煙花柳巷之類的地方,秀菊姐姐這麼漂亮,想必在那裡也能過得很好......”
秀菊的臉漲得通紅語無倫次地尖叫道:“你胡說什麼!要被賣到青樓也是你這個賤人!明明就是你在搞鬼!明明就是你在撒謊!”
“我撒謊?哈!這麼多人都親眼看着,那如意好端端的,你不但頂撞少爺,而且還對王爺無理,秀菊姐姐你以爲今次你還能活麼?”
“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你!”秀菊本就因爲看到那玉如意竟然完好無損而心神大亂,此時又被楚非緋咄咄逼人地逼上前來,言之鑿鑿地說她這次必死無疑,心裡早已沒了章法,耳邊只有楚非緋“刺耳”的聲音,眼前只有楚非緋“刺目”的得意。
“你胡說!你胡說!”秀菊失控地尖聲叫起來。
“我胡說?你又可有證據!”楚非緋緊盯着秀菊狂亂的臉,更逼近了一步。
“那如意我放進去時,明明已經就損......”秀菊驚覺地狠狠咬住自己的嘴脣,
一時,整個世界安靜了那麼一瞬,風兒帶着一簇粉色的花瓣從楚非緋的臉側拂過,在她微翹的脣角上,沾染了一點鮮嫩的粉紅。
“明明已經就損什麼?損毀了是嗎?”楚非緋輕笑道:“秀菊姐姐,你是用那盞鑲金底的翡翠酒壺砸的吧,當時和你一同在屋裡的那兩個小丫頭想必已經被你收買了,不知道秀菊姐姐是用你手上那副鎏金鐲子還是那珍珠耳墜收買的?”
此時秀菊惶惶地低下頭,看到自己光禿禿的手腕,連忙將手縮入袖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非緋輕輕一笑:“秀菊姐姐,你那副鎏金鐲子是上次姨奶奶來做客時賞你的,我們平時可沒少聽你念叨那鐲子的來歷,你不是從不離身的嗎?如今爲何不見了?”
“還有你那珍珠耳墜,似乎是尚書家的小姐不要了的,你也是不錯身地戴着,如今怎的也不見了?”楚非緋緩緩地退後,淡笑着道:“想必遣人去找來那兩個小丫頭,對峙一番,此事就清楚了吧,說不定還能在她們的房裡找到秀菊姐姐的鐲子和耳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