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紓以前也聽說過江湖上,有暗衛這種東西,也以爲所謂暗衛,不過是躲在暗處的侍衛罷了。
他們北漠的皇子,各個都自小習武,雖然強弱不同,但是與一般的武士比起來,也是不差的,自然用不着什麼暗衛。
如今他見識了那暗處高手的功力,心裡也對這暗衛兩個字,有了新的認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非緋的這兩個暗衛,雖然在江湖上沒有名號,但卻是某個神秘的門派,自幼就給皇家培養的,那功力就算排不到前五,那也能排到前十。就連當今皇帝身邊的頂級暗衛,也不見得就能打得過這兩個。
故而黎紓這一點卻是誤解了,以爲天佑貴人的暗衛,都這麼厲害,致使他今後終其一生,都沒再對天佑的貴人起過暗殺的念頭。
“邵大人,是天佑皇帝面前的紅人,又坐擁晉州,能與黎紓結盟,自然是求之不得。“黎紓打着哈哈道:“只是邵大人雖然在天佑權勢沖天,但是對黎紓......呵呵。”
這就打算開口要人要物了麼?楚非緋在心裡暗暗呸了一聲。
卻不接黎紓的話頭,而是眼睛淡淡地瞟向一旁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黎傑:“小王子?你說你父汗要是知道我邵非緋與黎大王子結盟的消息,會怎麼樣?還會因爲你母妃的關係,屬意於你嗎?”
黎傑恨恨地冷哼一聲:“想就憑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讓父汗改變主意,等你坐上天佑的皇帝再說吧。”
楚非緋微微一笑,轉向黎紓:“大王子也這麼覺得?”
黎紓微微一愣,要說到武藝勇猛,他黎紓力大如牛,驍勇善戰,在這一點上,根本沒把黎傑放在眼裡,但要說道詭計謀略,陰謀算計,他可比黎傑差了一個段位還不止。
黎傑的母妃,不是大漠的人,黎傑從小就在他母妃的指導下學習中原文化,那心思狡詐,詭計多端,和中原人不相上下。
偏偏父汗還很喜歡這手軟腳軟的小白臉,每每總是說什麼,大漠男兒的筋骨再加上中原人的腦子,那就是大漠上的神鷹,永遠不可戰勝。
此刻楚非緋說到結盟的好處,黎紓的腦子可就看不了這麼遠了,他能想到的就是這位邵大人如果既不能給他派兵,也不能給他糧草,那麼一個在天佑權勢通天的大官,對他又有什麼用處?
但是看到黎傑聽到這位邵大人的言語後那難看的臉色,黎紓心裡便打起了鼓。
黎紓和黎傑雖然年齡相差五六歲不止,但是從小都是彆着苗頭一起長大的。他深知黎傑此時嘴上說邵非緋無用,其實分明是已經感到了威脅,正要開口,卻聽黎傑這是突然道:
“與他結盟有什麼好,一個沒腦子的蠻牛,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登上汗位,邵非緋,我好歹和你也共患難幾天,我又本就是父汗屬意的繼承人,支持我,難道不比支持這個蠻牛更有利?”
楚非緋挑眉,咦,明明都已經撕破臉了,這傢伙還能重提結盟的話來,這是心理素質夠強大呢,還是臉皮真的太厚了?
“你們北漠王子公主那麼多,我誰都可以支持,就是不支持你。”楚非緋氣死人不償命地道。
黎傑氣得就想拍桌而起,卻又生生忍住:“我怎麼你了?如果你記恨以前魚藏谷的刺殺,我也只是借了點人給那個女人罷了,要殺你的人是她,不是我!而且你最後不是也沒事麼,還將計就計地滅了我的人手。”
魚藏谷?哦,雪櫻那次,嗤,這傢伙不說她都差點忘了,是了,要不是因爲魚藏谷,她至於走巫族的隧道嗎?如果不走巫族的隧道,她能進異境嗎?如果不進異境,她能後來被杜子淇那混蛋如此欺負......
想到杜子淇,楚非緋一陣走神。
黎傑以爲楚非緋心裡猶豫,連忙趁熱打鐵地道:“我在晉州挖金礦,那也是東烏神教的主意,而且我的人手最後全部折損在這裡,半點好處都沒撈到,就算是我以前得罪過你,現在也算是還清了吧?”
提到金礦,楚非緋就想起淇水決堤的事來,沉下臉道:“你炸燬淇水大堤,害死我晉州無數百姓,這事怎麼算?”
黎傑愣了愣,蹭地跳了起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炸燬淇水大堤,邵非緋,你搞清楚,炸燬淇水大堤的,是你們天佑的官!不是我!”
什麼?楚非緋瞪大了眼睛,雙手撐着桌案直起身子:“你說什麼?天佑的人,誰?”
“就是祈蘭縣的縣丞曾至誠,他不知從哪得的我們要挖金的消息,輾轉找到我,說他有辦法解決我們水下挖金的難題,條件就是借用我這麼多年在天佑佈下的消息網,我當時也是隨口答應了,我哪知道他的法子是炸燬淇水大堤,強迫淇水改道!”
曾至誠?怪不得在祈蘭縣客棧,他要縱容北漠的人刺殺於她,卻原來,他自己做下這等喪盡天良的事,這是害怕她在祈蘭縣查到線索,查清他的罪行吧?
原來他與北漠早有勾結,只不過一開始是與黎傑勾結,黎傑勢倒,他又勾搭上了黎紓。
他借用北漠的消息網,難道是爲了悄悄送那塊龍鱗進京?他定以爲皇帝看到那塊龍鱗必然龍心大悅,給他連升三級,卻不知當今的皇帝雖然沒用,但也並不昏聵,那龍鱗皇帝根本就沒信,反而用來作爲誘餌,誑她楚非緋來晉州治水!
真是,不管是二十四世紀,還是天佑,中原人的歷史上從來就少不了漢奸這種狗東西!
楚非緋氣得牙癢,恨聲道:“曾至誠,我定要活剮了你!”
當初她從金康的口中知道淇水大堤是被黎傑派人炸燬的,就先入爲主地將罪責冠到黎傑的頭上,後來也沒有派人去查實此事。曾至誠也是掩藏得巧妙,竟然一點風聲都沒透出來,要不是黎傑未死,親口說出真相,這曾至誠怕不是要永遠逍遙法外!
楚非緋前後思量對照,又想想淇水新河道的改道處與走勢,心裡已經信了黎傑的話,但是嘴上卻道:“口說無憑,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麼?”
黎傑瞪着眼,喘着粗氣:“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