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薩醒過來時,堅持守在明薩房中的明池和明奕兩人,喜極而泣,三人抱頭痛哭。
不日前,明薩嘗試用天擇苑中古籍上記錄的方法,用忘川奈何恢復父兄兩人的記憶。
她心中焦躁,難以控制情緒急於求成,幾乎耗盡了心力。當她內力再無法支撐後,看見父兄本來痛苦紫青的臉色,開始喚起了紅潤和舒緩神色。
明薩隱約感到忘川奈何可能起了作用,心中一鬆,便昏倒在地不知後事。
父兄過往的記憶恢復了,他們想起了被法力封禁的往事,也清醒於現在的緊張時局。明薩昏倒後,萬孚尊主及時着醫官診治過。
醫官也與明池和明奕父子把過脈,父子二人的身體皆無異處,可謂大好。兩人以日月軍將領身份參拜萬孚尊主,衆人心中皆澎湃不已。
明烈更於明薩昏迷之間,將日月軍出事後的幾年,明薩和他歷經之事向父兄二人一一講述。兩個馳騁沙場多年之人,也不禁淚溼眼底。
明薩醒來後,父兄也將對衆人講過的當年日月軍沁水河畔一戰實情,嚮明薩講來。
當年日月軍剛歸附菀陵,爲顯忠誠特自請爲菀陵出征迎戰青城邊境軍。日月軍勇猛銳不可當,青城邊境軍最初便心存擔憂,沁水河畔兩軍士氣一高一落,一目瞭然。
當時的領軍明池老將軍還在提醒身後將士,不論敵方是誰都不得輕敵!不輕敵是致勝之道!
明池的訓話還未結束,衆人耳中便聽轟隆一聲巨響。
彷彿驚雷,但厲勝驚雷!
還不待衆人反應,明池更還沒等轉過身去,就見日月軍騎兵左右的地面上,各炸開一道裂口,大地裂開了巨口!
大批站在軍陣邊緣的將士橫屍在裂口旁,斷臂殘軀,觸目驚心。
日月軍驚駭!
對岸的青城邊境軍也大駭!
就在尚未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時,一條火龍自遠處燎原而來,鋪天蓋地猶如海嘯一般,吐着火龍之舌,瞬間灼燒衆將士。
明池來不及深究,不管方纔將大地炸開裂口的東西是何烈物,便疾疾號令衆將士:“跨河!跨過沁水去逃生!”
這條火龍來勢洶洶,眼看就要舔噬日月軍存活的所有將士,唯有渡河纔是躲避火燒的關鍵。
而明池的命令還沒等說完,衆人更來不及過河,一道濃霧便屏障般平地而起,將日月軍每個人隔離開來,只能聞聲不見其人。
濃霧滾滾,越衝越高,直入雲霄。
伸手不見五指!
片刻之後,明池便失去了記憶。
而如今他恢復了記憶後才知,濃霧後所有還活着的日月軍,都被暗影軍團控制心智,而後擄去鼎界,成爲軍團中帶着黑色面罩的死士。
“那炸開大地的火器是火炮,父將。”明薩說。
明池頷首。
明奕也在一旁說:“現在記憶恢復,我們便全明白了。”
父兄二人沒有死,這與明烈和明薩而言,無疑是最好的消息。然而,明薩笑容中卻盡是苦澀。
她找回了父兄對自己的關愛,找回了家中的溫暖,但同時她也因此失去了另一個親人,一個對她來講至關重要的親人。
她本想等父兄恢復記憶後,帶着段流來到他們面前,兩人一同給他們講,明薩前一世的故事……
不過,段流用生命送回的消息是值得的,明池和明奕甦醒後,帶給萬孚尊主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暗影軍團中還有一批原來的日月軍。
若能恢復他們的記憶,這些人必然還會爲明池所用,他們仍將是這世上稱雄稱霸的王者,就連萬歲軍的熊羆之士也不敢妄稱,可以敵得過日月軍的鐵蹄。
況且這三年多,日月軍雖然改頭換面喪失記憶,卻沒停過訓練。在暗影軍團的訓導下,想必將士們的技藝不會生疏。
“父將,哥哥,明烈呢?”明薩問。
自從她醒過來,侍從便去向外通報了消息。與父兄聊了過往許久,也不見有人來看。明烈沒來,萬孚尊主也沒來,可又出了何事?
看着明薩擔憂神色,明池頷首說:“時局緊張,魔尊提出和談。”
和談?
明薩心中一動,在兩族大戰爆發伊始,她就曾想到過,若仍述不曾真的叛變或者被黃金家族的祖訓綁架,和談應該是兩族最好的解決方式。
在明薩昏睡的兩天內,人類將士又得一批新的聖器助力,然而鑄器團的工匠們已經一連多日未休,所以,下一批聖器不知何時才能鑄好。
如今能用十三寶鑑對抗魔族的明薩體力不支,萬孚尊主腦力操勞過度,戰事再起便只能用體力去硬拼。
這場兩族之戰,註定勢均力敵。
一個誓死要攻,一個誓死會守。
就看誰先倒下,誰能撐到最後。
仍述能提出和談,就算只是個美好的願望,也是這場戰爭的福音。
萬孚尊主自然不會忽視,接了魔族的信兵傳信,衆人商議過便再送回信回去,言辭間也是和談的願望。
衆將領等候在萬孚尊主的營帳中,一直等到傍晚落霞遍天,才終於收到魔尊仍述的回傳。
明日申時,兩軍駐地之間有個南亭,就約那裡見面談和。
雙方所帶親衛不得超過三十。
還有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要求,魔尊仍述不與他人和談,只與菀陵英候交涉。
接到這回信,衆人惶惑之餘也覺得合情合理。
按照兩軍和談之禮,若魔尊親來必然應與萬孚尊主商談,但如今的魔尊過往卻是萬孚尊主座下之臣。君臣變敵首,相見怎不尷尬?
況且,在座的將領都知道英候明薩和以前的仍述之間,有多年情誼。衆人都將目光向萬孚尊主看去。
萬孚尊主手持信件沉思良久,而後問左右一聲:“明薩方纔醒了?”
左右應下。
“今夜加強巡衛,以防魔軍聲東擊西趁機偷襲!”
“是!”衆將領應下。
再無他事可議,萬孚尊主遣散衆將,各自回統帥之軍加強防禦。萬孚尊主便持了仍述的傳信嚮明薩休整的營帳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