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幹什麼?”
無七看着一陣歇斯底里後又陷入緊張害怕中的陸成永,努力從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想要裝作和藹的樣子,但在陸成永驚恐的眼眸中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天其實你把你一個人封鎖房間裡燒的是關於你的戶籍吧。”無七想了想還是從他最拿手的方面開始說起,“這本是沒錯,趨利避害有所措施是人的本能。但是你做的不夠周全,試想你一個乞丐怎麼會在左遊城內有一處房產,起初我不在意,但是稍微有所懷疑的時候這就是你的破綻。”
陸成永看着無七極爲認真的爲自己講解自己小伎倆下的漏洞,難道他是想讓自己四個明明白白好上路?陸成永迷惑了。
另一邊,無七繼續講解着,只不過突然在陸成永面前講這麼多話他有些不習慣,“就好像你爲我準備的這杯水,您能得出正面不可能殺掉我,選擇下毒這種手段也是對的。但是暫且不說水裡用的東西是我讓你放在海權飯食裡卻被你剋扣下來,我極爲熟悉的迷幻散;就說你抹在杯子裡的毒藥,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這杯子內層鑲嵌了一層銀嗎?”
聽到無七這話,陸成永連忙朝拿杯子內看去,果然自己摸的毒藥融入水中後,杯子內層
變得漆黑一片,只要長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有問題。這一刻,陸成永恨不得地上出現一個洞讓自己鑽進去。
無七沒有理會陸成永燒紅的臉頰,繼續說道,“再說水裡的東西,從我手中拿出去的,我自然是能夠第一時間知道甚至解決掉,所以這是行不通的。不過這可以看做你沒有別的路子得到解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這倒是有以常見的東西製成毒藥,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無七沉默下來看着陸成永。
“教、教我,爲什麼?”目瞪口呆的陸成永聽到這句話吃驚的問道。
無七沉吟了許久說道,“你或許,可以叫我兄長,如果你真的有明賢皇后母族的血脈的話。”
……
陸成永原名陳永,正是在幾十年前被暗衣衛抄家滅族的明賢皇后母族後裔。(後面還是叫陸成永)在用了滴血認親的方法後,陸成永用了許久才勉強消化下這個信息,自己竟然下毒毒自己的血親。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既然我能找到你,那他們也能找到你。”無七說出一切後,感覺輕鬆了很多,遂向他的表弟陸成永問他以後的打算。
“我,我沒什麼打算,像現在這樣就挺好。”陸成永暫時還沒有從兩者之間關係的變化中繞出來,結結巴巴的說道。
“嗯?”無七眉頭一皺,“被抄家滅門你就沒有報仇的意思?天天夜裡你頂着家族冤魂能睡得着?”
“我,我,我…”無七臉色一板,陸成永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看得無七心頭一陣惱火,但也無可奈何。
“這麼說吧,你有幻想過如果沒有我,你的未來什麼樣子纔是你最想要的?你的理想是什麼。”
“像海幫主這樣就挺好。”陸成永猶豫半天之後說出讓無七崩潰的答案。
“你這個所謂的理想是別人的,拾人牙慧的理想是生不出任何理想之花的,最窮不過要飯,不似總會出頭。”
這次陸成永不再沉默了,“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想要的就是報仇雪恨。你說我的理想是拾人牙慧,那你又問什麼把你想要的強加在我身上。我不是你,沒有一身好本事;也沒有一副好膽量。我就只是想在這個世界上平淡的活下去就好,吃得飽穿得暖;你爲什麼一定要我去報仇!”陸成永聲音越說越連貫,不再結結巴巴,說到最後近乎咆哮的吼出自己的想法後不再說話,氣氛再次陷入默然。
“嗯,我知道了。”無七沉默許久,點頭轉身離開。
走在左遊城黑暗的街道中,感受過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本以爲自己總算找到了一件能夠證明自己存在意義的事情,結果到頭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躲在夜晚的黑暗中,頭頂本就半遮半掩的月亮被徹底遮住,看樣子離下雨不遠了。
夜晚秋風起,讓無七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秋天的蕭瑟,不知不覺走到一個潮溼陰暗的巷子,裡面有一個倉庫。這是左遊城丐幫的一個據點,倉庫裡燈火通明,吵雜的謾罵聲中夾雜着微不可聞的小孩聲嘶力竭的哭泣聲,無七停下了腳步,站在倉庫的門口看着裡面丐幫的一舉一動。
裡面的情景哼血腥也很常見,常見的是這樣的場面每個丐幫據點都會演繹幾遍;血腥則是說裡面縮成一團的小孩即將被硬生生的砍斷手腳。
透過門縫,無七無動於衷給的看着裡面發生的一切。
“把那個小鬼拉出來!”一個敞着胸膛的大漢手裡拿着殺豬刀,和陸成永那把頗有點類似,無七無意的這樣想到,繼續默然的看着,並不打算去做一個救世主。
接着,那堆抱團取暖的孩童之間被強行拉出一個人,是一個男孩,站在所有小孩的最前面,七八歲的模樣,落魄貴族之子,無七幾乎一瞬間就判斷出來這個結論,因爲這個小孩不似別的那樣面黃肌瘦,身上卻穿的一樣破破爛爛,比較有意思的是即使是這種情況,小男孩眼中還是一片倔強,強忍着自己不哭。
“老大,你真的要把他雙手雙腳都砍斷啊,看他這副模樣,沒準是個官家子弟可以換來不少錢呢,要不賣到那鴨店去也不錯啊。”旁邊一個猥瑣的男子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小男孩這樣提議道。
“賣到鴨店?然後你第一時間去買是吧!”持刀漢子啐了着猥瑣男一口,“媽的,你好好管管一下那條腿,咱們的搖錢樹都他媽被你玩死多少了,還玩!”
說着朝嘴裡灌下一大口粗製的酒漿,噴在殺豬刀上接着說道,“這小孩你放心,老子在路邊看到他在那賣身葬父,很輕鬆的就拐回來,又是一個落地鳳凰不如雞,看他長得皮光柔嫩的,如果斷胳膊瘸腿的,一定又很多人同情他!小鬼,你倒黴了!”後面一句話是用殺豬刀指着小男孩說的。
小男孩此時被人用麻布繩牢牢地固定在一塊長條大桌上,四肢被固定在長條桌的四個角上,持刀漢子臉上獰笑着,在小男孩驚恐的眼神中拿着靠近長條桌,胡亂往小男孩的四肢噴上幾口酒,手臂高高舉了起來,肌肉糾結。
“啊!”一聲驚恐淒厲的慘叫在這個倉庫內響起。
“媽的,你叫什麼呢!砍的又不是你的手腳!”持刀男子被這一聲驚叫嚇得手中殺豬刀都掉在地上,,惱羞成怒的一拍桌子瞪着大叫的人吼道,“叫這麼大聲幹嘛!”
“大、大哥,門口有人!”那人這樣說道。
原來無七一直站在倉庫外面從門縫默然地看着倉庫內發生的一切,這個小弟忽然酒喝多了尿急打開門一看門口一個木樁似得人冷冷的看着自己,渾身冒着寒氣。
這個丐幫的頭頭獰笑的看着無七,撿起自己的殺豬刀,歪着脖子罵道,“看,看你媽啊看。大半夜的了不起啊出來嚇人!”
“你們繼續,不用介意。”無七無所謂的看着丐幫頭頭的作態,擡手示意他們繼續,轉身準備走人,“打擾你們了,不好意思。”
“你說走就走啊!”丐幫頭頭使了個眼色,出來十幾個人把準備離開的無七攔住,一個個手上拿着奇形怪狀的武器。
無七轉過身看着拿着殺豬刀的漢子,並不說話,他忽然注意到被綁在長條桌上的小男孩趁着丐幫的人視線被無七吸引,自己則向着他之前保護的孩子們使眼色,讓他們來救自己。很可惜,那羣孩子如同一羣怯怯的綿陽,可憐兮兮的看着他不敢有所動作。
“看!看什麼看!”持刀漢子厲聲喊道,擺擺手讓小弟們動手,但他的小弟們看到無七一身華麗黑衣不敢動手。
“怎麼,不能看?”無七轉回視線,淡然的看着持刀漢子說道。
“當然能看,只要你一個人打得過十個人就隨便你看,但是你呢,要是恰好一個人打得過是一個人,那我們就算不給你看你也可以看了!”持刀漢子頗爲幽默的說道,轉而大聲吼道,
“媽的,你們怕個屁啊,他就一個人,殺了他就算他是那些膏粱子弟,死無對證關我們什麼事情,誰知道誰殺了他!”
果然在他的鼓舞下,小弟們開始緩步朝他們的命中死神靠近。
無七輕輕嘆出一口氣,腳步輕挪掠過衆多小弟出現在持刀漢子身邊,雙指夾在殺豬刀上,手腕以擰,將殺豬刀硬生生擰斷一節刀刃夾在男子的脖子上。
“現在我能看了嗎?”無七這樣問道。
一陣風吹過,男子的褲襠開始和屋外的天空一般下起雨來。
“不要殺他!”令無七奇怪的是,爲男子求情的不是別人,卻是要被他砍手砍腳的小男孩。
無七冷漠的眼神看着小男孩。
“我要親手報仇!”小男孩眼力充滿倔強。
報仇嗎。無七低聲呢喃,“好!”說完放開手中的刀刃,上前把男孩解開,從懷裡拿出那枚玄蛇頭黑鐵令牌放到男孩懷中,“三年,這塊令牌借給你三年,三年後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