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部分清蘅成員從那個通道送走後,我的靈力只剩下不到50%。算算時間,路銘邱應該已經將江來主師平安地送到峰谷,很快就會趕赴這裡。
我的源力因爲治療的緣故被極大的限制,只有少數可以使用,甚至連靈箭也很難使出。還能操控的能量,只剩下魔力了。我拭去嘴邊的血跡,掌心浮現出魔杖,“在這打不痛快,我們去樹林。”
“吳珏,放棄吧。”金輕嘆,“把楊洋交出來,我會看在昔日的情面給你留下一條路。前往密林,你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機會。你應該清楚……援兵趕到所需的時間。你並非北鏡樺夜一族,當年的真相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沒有必要爲楊洋做到這一步。”
我沒有再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禁冷笑,“我是不是北鏡樺夜族的族人,和你們無關。我當初要是知曉你是這般人,絕不會去救你的性命。”
“你就不擔心那個叫路銘邱的小子對你心生怨恨?楊洋之前安排的護送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你,他甚至……就沒把你放在名單之列,這些,你都告訴路銘邱了嗎?”恆蕪道,我感覺心猛地一震,剛纔幾秒鐘的時間,她就已經從重傷員那讀取了記憶?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向後一退,單手同時結成術式,魔力與靈力融合,在手背前泛起光,太陽穴傳來隱隱的痛感,結心鎖已成。假如我沒能馬上死去,而是存有意識模糊的時間,就很有可能被他們讀取記憶。現在……沒這個隱患了。
“他會理解我的做法。”楊先生的棺槨被我凝成結晶,收在雲庵裡,我努力使能量全部煥發,消弭身上的疲憊感和痛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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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的整個過程反應和技能都被調動到最高,招招都是快攻快守。金的速度是最優秀的,招數變化也非常大,我只有拼盡全力與他消耗時間。我的意識有時跟不上自己的動作,很多招式與佈局都是隨機反應,只能憑以前的訓練,完全沒有任何時間詳細思考。
激戰至極的時候,連痛感也沒有,只能看見高速移動的影子。魔法不同於謀術和矢術,它不需要結術式,只需要唸咒和聚集魔力,我只是一直在念動咒語,書寫靈文,有時藉助魔杖提升威力。恍惚間似乎多出來了一人,但那個人沒有參與戰局,而是在一旁靜靜地立着。
剛剛那個若有若無的力量,就是她。是她感知到我們隊伍的位置,指引組織找到這的。
“碰————!”
魔技與靈術的碰撞和爆發,又消去數成氣血。青葉快速地從我手中涌出,飛旋在整個樹林。
…………
“咔擦——”
是什麼東西折斷的聲響。除了金,我在他們每個人身上埋下印記。只要路銘邱催動神技,對他們的反噬會達到最大限度。
剛纔那個響聲,是我體內靈力結構完全崩毀的響聲。彷彿能感覺到熱量和力氣快速逃離了體內,冰涼的液體從我的身體裡不斷地流出。
再也無力支持,我聽到遠方的腳步聲,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果然是他。
我已經很難看清楚他的樣子,意識開始模糊,一點點渙散。
路銘邱很快就跑到我身邊,愣了片刻,竟然流了淚。他哭得像個小孩子,不斷念叨着什麼,握住我的手,渾身都在微微發顫。
“吳珏……”他一邊拭去淚水一邊說,“你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很快就……”
那位靈醫對他搖了搖頭,在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眼睛裡的絕望。我的眼前忽然浮現出第一次看見他的情景,也是這種表情,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路銘邱這個人,有些傻卻天資不錯,術式不強卻有超凡的勇氣,害怕困難卻總是能堅強地走下一個個獨木橋。
如果可以,我真想繼續陪伴這個特別的朋友,看他逐漸成長。路銘邱對我來說……
大抵是最好的運氣。
我的性格並不開朗,也不善於表達自己。可是,路銘邱啊,我一直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
真的不想與你訣別……可惜……我們的緣分,終究是要盡了。
我用盡全力,回握住他的手,“銘邱……我……我要離開了……”
窒息感和疲憊感,心跳一點點變慢,這個世界的光和熱在快速離我而去。
“你……千萬……別………因我……讓自己……過得痛苦………”
千萬不要太過悲傷,我不希望你難過。做自己吧,銘邱,做那個快樂的,平凡的路銘邱。
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個記憶。
黑霧越來越多,湮滅整個世界。我彷彿看到秋日的午後,楊先生他們都站在綠油油的草坪上,笑得溫和。
掛在教學樓上的大鐘敲響,他正站在鍾旁,向我攤開雙手 “吳珏!在這!”
我想伸出手觸碰那綺麗的景象,卻在片刻之間沉沒在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