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紫袍道人所說,宋錚等人毫不在意。幽虎隊近兩個月來一直在軍營,條件自然說不上多好。“缺德哥”宋小郎還時常組織隊員半夜進行野外拉練,隊員們數次露宿過,如今有個地方能遮蔽冷風寒露,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紫袍道人又讓小道士喚出三四個道士來,將衆人的馬匹牽到道觀西側的馬棚。楊仝與宋錚等人則跟隨紫袍道人進了“常道觀”。觀內遍植古柏,金秋時節依然蒼翠。紫袍道人一邊走一邊向楊仝和宋錚作介紹。道人的道號爲“長春”,而跟隨他的那個小道士是他的徒弟,喚作李志常。楊仝自然連說“久仰”,宋錚卻心頭一震,緊緊地盯住紫袍道人長春子。他估算了一下年代,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知道自己又遇到了歷史上的牛人。這位長春子,就是道教史上鼎鼎有名的一代宗師“丘處機”,也就是全真教開派祖師王重陽的第四個弟子,後來成爲全真教的第五代掌門。如果歷史不拐彎的話,這位長春子將和後來一位名叫“成吉思汗”的歷史巨頭髮生交集,並由此得以掌管天下道教。而他那個小徒弟李志常,也會成爲一代掌門。
丘處機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歷史名人,此前,他已經知道大齊朝也有辛棄疾和李清照。這讓宋錚有時候覺得奇怪,這個莫名其妙的大齊朝,有一些原來南宋的歷史名人出現了,而絕大部分卻沒有聽說,或從未名揚當世。比如說,岳飛嶽武穆,最起碼宋錚在密州沒聽過這個名字。不但岳飛,南宋初所謂的四大抗金名將,宋錚都聞所未聞。大齊朝當年的元帥韓忠,倒有一點名將韓世忠的影子,可惜,韓忠的妻子並不是梁紅玉。
歷史的改變有時候是由於偶然的事件,蝴蝶的翅膀一撲騰說不定就能引起太平洋上的風暴,深知歷史偶然性的宋錚對此也沒多想。既然見到了“長春真人”,那就好好看一看。不過,令宋錚略感失望的是,這位長春子的身體雖然較一般人康健,卻非功夫高強之輩。宋錚苦笑了一聲,自己算得上有理性的人,居然會受金大俠《射鵰英雄傳》的誤導,以爲眼前的長春子,就是那位手託大缸健步如飛的高手!
長春子引着衆人,介紹起常道觀來。原來,此觀名字與蜀地青城山上的“常道觀”相同,不過,來源卻並非一致。女郎山下的這座常道觀,歷史極爲悠久,據說爲魯班爺一夜建成。此雖爲傳說,但足見存在年代之長遠。不過,此殿隨着朝代更迭而幾經廢棄。大齊朝開國的時候,曾進行過修葺。後來由長春子的師門十餘年前進行重修,重塑神像,纔有今日之規模。
觀中的三座大殿,均爲青磚牆,琉璃瓦;屋檐下有多重斗拱,房脊和四周都都有精美的雕刻。最吸引宋錚的是中殿正脊中央,立着一尊兩尺高的麒麟雕像,麒麟高揚頭顱,好像正在大吼一般,其身上還馱着一個寶瓶,狀若葫蘆。對此宋錚也不以爲奇,麒麟是孔老夫子口中的仁獸,寶瓶是佛家的聖物,之所以出現在一座道觀裡,是因爲全真教本身就是宣揚儒釋道三教合一的。
一行人邊走邊參觀,常道觀並不大,衆人很快就來到了後殿。所謂後殿,是供奉真武帝君之所,比前兩殿要矮小一些。殿內除了真武塑像和供桌外,並無他物,一行密州幽武隊員正好能夠歇息。幾個道士拿來一些食物和水,宋錚又讓衆人取出自帶的肉脯,開懷大吃。衆人趕路,累得都不輕。在吃完飯後,均昏昏欲睡。被“缺德哥”硬逼着在道觀裡轉了兩圈,才允許回到殿內,重新合衣躺下。
等衆人睡下後,楊仝和宋錚、茗兒都出了殿,到了各自的“單間”。原來,在後殿東西兩側,還有幾幢平房,乃長春子和八九個弟子的居所。在東側空着四五間屋子,其中一間由一個在此掛單的道士居住。剩下的,楊仝和茗兒各佔了一間,宋錚因爲要夜讀,所以也佔了一間屋子。
宋錚剛剛在屋內坐定,將《毛詩箋》拿出來閱讀,卻聞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正是小道士李志常。小道士打了一個稽首道:“善福壽,我師傅有請。”
這位長春子找自己幹什麼?難道要傳授點養生秘笈之類的?宋錚有些疑惑。不過,既然主人相召,沒有不去的道理,所以宋錚也沒有多問,而是隨李志常來到了規模最大的中殿,也就是上面提到的有麒麟寶瓶的大殿。
進入殿中,只見長春子坐在香案前的一個蒲團上,閉着眼睛,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什麼東西。宋錚與李志常悄悄地舉步而入,剛到長春子身前,便聽其道:“志常你先回去,我和宋公子有幾句話要說。”
李志常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出去了。長春子則向旁邊一指,宋錚依言坐在另外一個蒲團上。此時,長春子的眼睛突然睜開,兩縷精光在眼睛裡閃過。宋錚看到,長春子並沒有初見時的慈眉善目之色,而是非常嚴肅,清澈而又銳利的目光讓人不敢直視。
宋錚拱了拱手,正要說話,卻見長春子從身後拿出一個竹筒,竹筒裡放了一堆卜籤。長春子道:“宋公子,你抽一個,讓貧道來爲你解一解。”
這個道士大晚上居然來請自己抽籤?這是哪門子道理?宋錚嘴角一翹道:“道長,請問此籤是管何事的?我之命運還是姻緣?或是我家人禍福?”
長春子搖了搖頭,又點了一下頭道:“算是你小公子的命運吧。”
宋錚雖然對搖赴這玩意不太感冒,可長春子盛情難卻,便勉爲其難將竹筒晃了晃,閉着眼在裡面抽了一根。然後將其遞給長春子。
長春子思索了片刻,道:“此爲震卦。我這裡有幾句偈詩,你不妨聽一聽:“室內存木得新生,舉金舉兵何其爭,生死一線由畫始,歷盡波折大道平。”(出差事多,終於又碼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