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蓉?宋錚心中一動,不禁看了一眼木玉。如此說來,袁蓉已經把上一次的經歷全部告訴了木玉。可以想見兩人的關係可頗不簡單。莫非有姦情?宋錚不無惡意地猜想。
儘管心中驚訝,宋錚還是不動聲色地回道,“袁大統領倒是有心了。連皇城司都沒查出來的情報,她居然知道。木將軍回去告訴她,這一次我宋小郎謝了。”
木玉笑了笑,“上一次袁蓉可是去劫你的,你爲何放過她?甚至還救了她一次。張口閉口地叫她姐姐?”
宋錚撓了撓頭,“這個事兒有點複雜,想聽實話還是虛話?”
“臭小子,給我還來這一套。”
“其實也無所謂失話虛話啦。”宋錚嘿嘿笑了兩聲,心裡頗覺奇怪,這個木玉,怎麼說話跟自己長輩似的?讓人感覺怪怪的。“袁大統領這麼漂亮,我要是辣手摧花,是要遭天譴的。再說,當時我剛剛南下,實在不想結大仇。只要有機會,結點善緣總是好的。”
“你這麼想倒沒錯。”木玉點了點,“你總是一個人孤身活動,也不是個事。以後出門,儘量多帶點親衛吧。你是禁軍統領,不會連親衛也沒有吧。以後要帶上。如果親衛不貼心,有幾個忠心的手下也行。聽說你從城衛軍弄來一些人,以後不防隨身帶着。蔣家既然已經想害你第二次,下面就會有第三次。”
“第二次?”宋錚愣了一下,馬上想到了什麼,“這麼說,我從歷城南下,消息是蔣魁給的了?”
木玉稍稍沉吟了一下,“你知道就好,不過,我不建議你對付蔣魁,他畢竟也很受逄檜看重。”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宋錚也想明白了,皇城司與暗鷹兩大情報機構,平時也不可能不打交道。而代表皇城司出面的,應該就是蔣魁。暗鷹劫殺自己那一次,必是蔣魁夾帶了私貨。
宋錚尋思了一會兒,問道,“那王極現在什麼地方?木將軍可是知道?”
木玉笑道,“知道倒是知道,不過,即便告訴了你,你也不好主動下手。王極就在蔣大善人的宅子裡。”
宋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他自然知道,在江寧城頗有名氣的蔣大善人蔣元,就是皇城司副都統蔣魁的兄弟。蔣大善人家財萬貫,在離秦淮河不遠的北岸處,有一幢大宅子。這所大宅子的三分之一被單獨劃了出來,作爲蔣魁的秘密據點之一。實際上,蔣魁一般情況下都是貓在這所大宅子裡面。
作爲皇城司的副都統,蔣魁身邊高手不少,其所居之地的防範可謂森嚴。現在,王極就躲在這個地方,的確有些棘手。
“這個王極是真正爲蔣麟所用呢?還是隻出手這一次?”宋錚又一次問道。對他來說,多瞭解一點情況總是好的。
“還不太清楚,袁蓉只是知道,蔣麟找了一個叫王極的高手,藏得很緊。”
宋錚嘆了一口氣,“這倒有些難辦啊。”
“不用撓頭了,這事目前沒有太好的辦法,所以,你以後身邊就多帶些人吧。”木玉又一次勸道,看上去對宋錚的安全頗爲擔心。
宋錚苦笑着點了點頭,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然而,偏偏宋錚目前沒有太好的辦法。喝了一個悶酒,宋錚琢磨着對付王極的法子。
尋思了半天,宋錚還是決定先把人手收攏一下,做好家裡的防範再說。因爲,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還顧不上專門去對付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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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通商貿行是你搞的吧?”木玉又拋出一個驚人的問號。宋小郎同學已經麻木了。這個神秘的原山東路暗鷹大統領,好像知道許多事情,更是數次結恩與自己。從最早的震元刀譜,到歷城相救,再到再下時巧妙通知自己避開危險,貌似他還知道自己的復仇對像。這讓宋錚心裡倍覺不可思議。不過,有一點現在宋錚能夠確定,那就是木玉對自己沒有害人之心。
“你說商貿行?算是吧,不過我只是偶爾出個主意,其餘的都是黃嶽他們在弄。當然,我也有一點老本兒在裡面。歷城那邊,最初入股的錢,一部分就是來自你給的那些金葉子。”宋錚道。
“這麼說商貿行裡還有我的一份?”木玉也笑了。
宋錚哈哈一笑,“如果木將軍想要,我立即讓給你。嘿嘿,當初你那二十片金葉子,合白銀不過一千兩。現在,這些錢所佔的股份,你兩萬兩也買不下嘍。”
“這商貿行還真是挺賺錢的。”木玉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不過,你現在找黃嶽合作,那黃嵩非要把他弄倒不可。恐怕你有天子的題字也不保險。”
一提到黃嵩,宋錚的心裡又是一緊。半晌之後才道,“慶父不死,魯難未已。現在還不是時機,且容他再蹦躂一段時間。”
“你心裡有數就好。”木玉道,“我就怕你根基不穩,匆忙行動。屆時,不但大仇難報,還白白搭上自己的姓命。”
“木將軍好像對我的事很瞭解,一舉一動也瞞不過你。”宋錚話雖如此,語氣中卻毫無詰問或者吃驚的意思在裡面。畢竟,木玉對當年宋家莊的事情瞭解很多,早在密州時宋錚就知道。
“你不說了嘛,商貿行裡有我的分子在裡面,我怎麼不多關注一點兒?黃嵩一直和紀用紀家、高又廷高家走得很近。而紀家又是惟一一個抵制給你們商貿行的江南大家。這幾個人一摻合,弄垮商貿行也不是那麼難的。”
“他們做得倒是好夢!”宋錚不屑地笑了笑,“他們倒是出招了,不過,這招數極其下流,枉我多看他們一眼。”
“哦,他們怎麼出手呢?”木玉顯得很有興趣。
“這個你不知道?”
“你當我是神仙呢?”木玉沒好氣地道,“難道黃嵩要幹一件事,還要告訴我?”
“你神通廣大,我還以爲你啥都知道呢。”宋錚挑了一下語調,顯得有些陰陽怪氣。
“不想說就算了。”木玉淡然一笑,“你這麼晚才從黃嶽的私宅出來,想必已經有了對策。”
“你就不能讓我得意一會兒?”宋錚沒好氣地白了木玉一眼,老老實實把自己在高宅聽到的內容講了一遍。
“的確夠下三濫的。”木玉聽完後,搖了搖頭,“黃嵩一直以足智多謀著稱,用計陰毒,不計後果。在他那裡,根本沒有什麼好與壞的界限,只要能達到目的,這小子纔不管用什麼手段呢。這一次又是這樣。”
“這也算一種本事。”宋錚冷笑道,“前年,他以完顏玉都的兩個孩子,來換取自己的脫身之策。與之相比,眼下這點小手段,還真算不了什麼。”
木玉又深深地望了宋錚一眼,“能給我說說大金的事嗎?”
宋錚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沒什麼不可說的。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過程複雜一點兒,也不過是徒增談資罷了。”
木玉是個很好的聽衆,宋錚也難得沒有發揮自己的口才,而是十分平實地把在大金的經歷說了一遍,惟其如此,才讓木玉聽得驚心動魄,不時能發出唏噓之聲。
宋錚一邊說,一邊喝着酒。不一會兒,不但酒喝了一大半,一包醬牛兩又下了肚。
“這麼說,你的仇人不但包括黃嵩,更多了一個深受黃嬌寵信的滌非老和尚了?”
“算是吧。”宋錚苦笑道,“說實話,我實在不願意和那個老禿驢爲敵的。這傢伙功夫太高,腦子也猴精。奈何當時爲了完成任務,大大地得罪了他。”
說到滌非,宋錚好奇地看了看木玉。因爲據他推測,這個木玉,好像是當年老和尚的四徒弟,名喚懷玉。想到這裡,他試探着問道,“木將軍,我聽說老禿驢有倒有幾個能幹事的弟子……”
木玉嘆了口氣,“你不用再尋思了。我就是和那個老禿驢學了幾年功夫。你原來的那本震元刀譜和大曳直拳,都是從老禿驢那裡得來的。”
“震元刀譜也就罷了。不過,我看到好幾個人會用大曳直拳,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宋錚心裡確實疑惑,他就親眼看到韓奎耍過大曳直拳,而且兩人還交過手。
“這個事來歷很複雜,有一些地方我也不太明瞭。就我所知,你認識的韓奎、欒樛都會這套拳法。說起來,話題可就長嘍”
見木玉興味索然,宋錚笑道,“你叫那個和尚老禿驢,想必他這個師傅當得可一般啊。你怎麼會認他當師傅?”
木玉看了看宋錚,淡然一笑,“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問我到底是誰?再接下來,你就會問我爲何這麼多次幫你?”
“我的確很想知道。”宋錚嘆道,“不過,我不想問。木將軍不想說,我問了也白搭,說不定將軍會編個身份或故事來敷衍說。所以,我不問,時機到了,木將軍自然會告訴我的。”
木玉瞅着宋錚的臉龐,夜色中,眼睛裡彷彿閃過一道烏光。“宋小郎,你也太沒意思了。”木玉笑道,“幹嘛非要把你的聰明表現得這麼明顯?”
“我聰明嗎?”宋錚苦笑道搖了搖頭,“我若是聰明,就不會三番五次承受你的大恩,卻連你是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