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大的膽子,叫你們查案查不出個結果,現成的便宜倒是撿得勤快。”
蕭亦謙擱在龍椅金燦燦把手上的手因憤怒而青筋暴起,錢進財不小心瞄到一眼,匆匆調轉了視線,身子福得更低,就怕一不當心這把怒火就燒到自己身上了。
“皇上恕罪,臣等無能!”三人聞聲立時跪倒,可勁兒請罪。他們自以爲能揣摩聖意,眼下真真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聖上的意思。既然蘇相已經認罪,直接結了案子便可,爲何聖上還要百般爲難他們。
“爾等確實無能,來人,將他們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蕭亦謙滿腹的怒火無處發泄,唯有拿三人來略略出出氣。“將蘇聞墨打入天牢,擇日發落。”
“臣等謝主隆恩。”四人各自拜倒,盧御史等人雖要挨一頓板子,卻也慶幸終究是保住了性命。而蘇聞墨也算是大功告成了一大半,竟也暗自鬆了口氣。
回到養心殿,暴怒的蕭亦謙重重一拳打在桌上,把殿裡一衆奴才嚇得是膽顫心驚,紛紛跪地請罪。
“可惡。”他怒吼着,擺手召來暗衛,“速去查清蘇聞墨這幾日和什麼人見過面,着重查清他和顏棲梧可有來往。”
他越想越覺得不甘心,連連重重捶打着桌面,部署一網打盡雨墨樓之事已到最後最後關頭,眼看着他就能借機將雨墨樓一舉消滅,竟然出了這麼一當事,他如何能不怒。
偏又是鬧得滿城風雨後才讓他知曉,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簡直毫無招架之力,總不能讓他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將他真正的目的說出來。
他這廂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沒出撒,只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謀劃應對之策,好在蘇聞墨現在在他手裡,此事或有轉圜的餘地,他只需逼得他改了口供,此事便需另作它解。
孰料,他不過是在養心殿歇了個把時辰,竟又從天牢傳來消息,蘇聞墨在天牢中服毒自殺,沒了氣息,已經傳了仵作驗過,證實是毒發身亡,特來請旨如何處理他的屍首。
“丟出去喂狗——”蕭亦謙嫌惡說道,想了想,又突然說道,“慢着,朕要親自去看看。”今日發生的事都像是經過精心的計劃,他突然又不敢相信蘇聞墨真的這麼快就死了。
牢頭恭敬在前頭帶路,將蕭亦謙領到一間獨立的牢房,“回稟聖上,就是這間牢房。”
蕭亦謙停下腳步,鼻間竟然聞到陣陣惡臭,他忍不住屏了氣息,嫌惡問道,“什麼味道?”他之前走進天牢之時並沒問道這股惡臭,怎麼在這處聞得特別清晰。
“皇上恕罪,是蘇相的屍體發出的氣味。”牢房裡看着屍體的獄卒立時稟告,當着聖上的面,他們不敢用手捂着口鼻,只得任由濃烈的惡臭薰着,強忍着腹中翻騰跪地向蕭亦謙稟告。
蕭亦謙心一橫,接過錢進財遞來的帕子捂住口鼻,走進牢房,慢慢向蘇聞墨的屍體靠近,終是在看到蘇聞墨屍體上滿臉的膿瘡之時,伸出去的手怎麼也無法碰的下去,轉身跑出了牢房。
“丟出去,亂葬崗。”
獄卒領命,用黑布包住口鼻,取了一條殘破的草蓆草草捲了蘇聞墨屍首,迅速擡了出去,隨意往亂葬崗一丟,匆匆離開了。
兩抹黑影很快從半人高的雜草從中躥出,找到蘇聞墨的屍首,掰開他的嘴,塞了一粒藥丸進他的口中,其中一人扛起他,只見二人幾個起掠,沒了蹤影。
夏日烈風吹過,吹開半人高的草叢,隱約可以見到二個黑影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氣息全無。
一連七日不曾有人打理,顏府鬱鬱蔥蔥滿目蒼翠的花園裡,長出了不少雜草,隱約帶了幾分荒涼。夏天的日頭極爲毒辣,曬得樹木紛紛蜷了葉子,倦倦的,無甚生氣。
院牆旁一棵古樹下,銀髮紅衣的女子靜靜立着,毫不畏懼這炙烤的熱度。突然,只覺紅衣翻飛,女子連越兩個牆頭,落到另一處院子裡了。
“夫人。”院裡隱着的黑衣人見得她的身影,紛紛現身拜見。
“好生守着相府,莫要讓人進來。”顏棲梧冷冷應了,擺手揮退他們,起步往內院深處走去。
蘇府後花園一塊平整的花圃裡,植着的名貴花卉被一一連根拔起,五色的花瓣零零落落散在地上,在烈日下曝曬。
“夫人,人都帶來了。”桑憶軒的身影突然憑空出現,拱手向她稟告。
“帶過來吧!”顏棲梧懶懶說着,隨手摺了一朵開得正豔的芙蓉,拈在手裡把玩。
蘇聞墨、崔淑儀、蘇青雲,還有柳子悠四人很快被帶到,顏棲梧手中芙蓉朝那片空的花圃一指,桑憶軒即會意,將他們帶到花圃中依次排好。
“蘇聞墨,你可有什麼話對他們說?”顏棲梧斜睨着他,淡淡說着,蔥白的手指輕輕扯着芙蓉的嬌豔的花瓣。
“沒有。”蘇聞墨實在沒有勇氣去看妻兒的模樣,頭垂得很低很低,悶聲說着。
“沒有?”顏棲梧反問,“你就不怕他們死不瞑目?”她以前從來不知自己可以這樣狠辣,便是連死也不給他們一個痛快。可是,自袁紫妍、水柔柔相繼慘死在她手裡,柳子悠被她逼瘋,她竟然發現自己迷戀上了這種折磨仇人的快感。
他們愈痛,她愈痛快!
“老爺。”“爹。”崔淑儀和蘇青雲吶吶喊着他,尤其是蘇青雲,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懼怕,他全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莫怪他會這麼茫然害怕。
蘇聞墨心如刀割,默默閉上了眼睛。
他不敢奢望顏棲梧放過他們,只希望她能給他們一個痛快!
“瞧我這記性,你們母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無妨,我這就來詳細給你們講講。”顏棲梧走近二人身前,邪魅說着,隨手將手中的芙蓉花簪在崔淑儀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