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兮!上課睡覺,你昨晚去做賊啦?”混沌中一道中氣十足的男高音犀利的破空而來,成功的將一縷飄飄蕩蕩的靈魂驚醒,以超音速的速度被拉扯出混沌穿越千山萬水落入一個‘實體’之中。
‘砰~’耳邊突來的怒吼讓安雲兮的身體瞬間做出反應,原本趴在課桌上的身體像彈簧一般立直,清秀還略帶稚嫩的童顏暴露在衆人眼前,只是那一雙如星耀般的黑瞳爲何會出現一道懾人的精光?
只是一瞬間,這道精光就轉化成爲了錯愕與呆滯,自然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不過周圍的人和那位站在高高講臺上用一雙怒其不爭的雙眼隔着厚厚的鏡片直射到安雲兮臉上的老師看着那一幅‘還沒睡醒樣子’的某安同學,一直壓抑的怒火終於不受控制的‘蹭蹭蹭’往上竄,隨即老師的身體就做出了最真實的反應,一顆半截的白色粉筆從講臺上呈拋物線精準的落在安雲兮已經呈現面癱的小臉上,然後,英勇就義的陣亡在地上。
外物的‘撞擊’成功的打破了安雲兮僵硬的思維和身體,她眨了眨可以稱之爲美麗的雙眼,再眨了眨,確定視覺上沒問題,可是問題是TMD誰能告訴我眼前這是神馬狀況?爲什麼我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一處類似小學課堂的教室裡?安雲兮在心中怒吼着,震驚着。
可是,爲啥眼前的這一張張小臉都有一種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覺?等等,似乎這個教室也很眼熟啊!
‘額~胖胖!’終於,安雲兮掃描似的目光落到了講臺上那一道比旁人略顯豐滿的身影上,這一下她很快就知道這是誰了。
這不是她小學時候的數學老師,張老師麼?因爲他長得胖乎乎的,而且只要學生能夠好好學習,尊重課堂和老師,那麼課堂下他就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師,喜歡與學生打成一片,所以私底下他的學生都親切的稱他爲胖胖,而課堂上他就是不近人情的惡魔老師。對於這位教授了自己六年數學的啓蒙老師,安雲兮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可是,問題是她今年已經29歲,一直遠離家鄉在經濟特區工作,與胖胖已經十幾年未見,爲啥會突然見到他,而且貌似他與十幾年前的樣子一點沒變哦。
“安雲兮,我看你確實還沒睡醒,到教室外站着醒醒瞌睡。”張濤望着安雲兮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心裡更氣,乾脆直接採取打壓政策,把這一大清早就氣得他牙疼還耽誤他上課的學生丟出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聽到張老師的話,安雲兮下意識的就站起身,在一羣着急擔心,幸災樂禍,期待後續發展的目光中順着教室的走道目不斜視的走出去,順帶還關上教室門,倒還挺有禮貌。
離開教室的安雲兮規規矩矩的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凝視着遠處空無一人的操場,耳邊聽着不時傳來的讀書聲。
別看她現在外表上平平靜靜看不出一絲異常,那是因爲這些年的職場生涯早就讓她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雲淡風輕的神色,其實此刻她內心猶如被暴風雨卷席的大海,正處在驚濤駭浪之中。
先不說門外安雲兮的震驚,在教室內的衆人也是另一番模樣,張濤望着講臺下幾十個小腦袋嘰嘰喳喳的議論在剛剛在課堂上出現的變故,心中剛剛降下的怒火再次升起,他拿起手中的教鞭‘啪’的一下打在講臺的桌子上,頓時讓原本出現‘嗡嗡’聲的教室爲之一靜,張濤滿意的看着下面一雙雙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輕咳了一聲道:“你們是學生,上課的時候就要專心聽老師講課,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在課堂上都是不允許的。好了,現在翻開課本第38頁,大家來看看這道例題。”
門內的張濤終於如他所願的開始了授課大業,而門外的安同學正糾結在一個讓她震驚而不敢相信的玄幻事實裡。‘我穿越到自己小時候的身體裡啦?’安雲兮呆滯的望着自己縮小的雙手,那是屬於一雙小孩的手,而且她確定這就是自己的手。
安雲兮的雙手可謂是得天獨厚,十指白嫩細長,古書中形容的蔥指就是指她這種手,用她老媽的話來說她這雙手一看就是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手。
當然這不是誇張,雖然現在還小白白嫩嫩的沒啥特別,可是安雲兮自己知道成年後她開始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工作生活一把抓,家務細活粗活沒少做但無論怎樣這雙手完全看不到一點勞動過的痕跡,依然細膩光滑,對於這雙手她還是從未使用過保養品的。伴隨了自己將近30年的手,安雲兮看到這個縮小版的第一眼就肯定了它是自己的。
‘爲什麼自己只是覺得太累了趴了一會,結果醒來就回到了過去?這是有悖世界規律的,難道我就這樣好死不死的成爲了那個打破世界規則的人?’
不得不說,安雲兮無意中真相了,衆所周知時間只會往前走不會倒退不會停留,宇宙中所有的一切物質、生命都遵循着這個規則,但是,總是有意外的時候,億萬年都不會出錯的規則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紕漏,也正是這絲紕漏讓安雲兮這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人中了這份宇宙中獨一無二的大獎,靈魂穿越時空,生命倒帶回到了自己童年時期。
可惜,這其中緣由安雲兮並不知曉,只是在努力回憶自己睡過去前的那一刻場景。她清楚的記得,因爲暴發戶老總再一次的靈感突至,導致她所帶領的策劃團隊點燈熬夜,通宵加班修改策劃方案,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呈上去給大老闆‘御批’。
對於這個老總,安雲兮心底是有怨言的,有錢、有勢,但也僅此而已。最大的特點就是,非常喜歡用他所謂的90年代下海打拼的經驗對下屬部門指手畫腳。
偶爾一次也就算了,可是他卻會動不動的因爲冒出所謂的靈感而要求整體修改方案,而下面的人就會因爲他的一句話忙得人仰馬翻,最終把方案改得不倫不類,競標失敗之後還要承受他的滔天怒火,當然這個怒火只有小部分是對自己的下屬,絕大部分還是覺得那些有關部門沒有眼光。
不過,因爲他這20來年的打拼,憑着人脈關係還是能拿到一些案子,這也使得他越發覺得自己聰明絕頂,更加喜歡修改方案。還好安雲兮早就過了職場憤青的年紀,只是抱着拿着工資幹活的宗旨,所以雖然心裡有不爽,但還是可以忍受。
可是團隊裡的小年輕可就不會這樣想了,他們還是需要在職場上證明自己能力的。在安慰過她團隊裡的職場小年輕們之後,她一個人留下了,準備把其他人一夜的辛勞成果總彙整理,也好讓其他人回去休息。
這些工作安雲兮是十分拿手的,算是託了上一份工作的福。那是一家跨國企業華夏區策劃部門的總經理,那家企業見證了小安同學由職場菜鳥慢慢變爲職場老鳥的經歷,其中的辛酸苦楚不足爲外人道,可惜所有的努力還是抵不過人家的背景深厚。
一位總部某位股東的兒子要下來鍍金,看中了她這個華夏區策劃部老大的位置,她只能讓位,讓位後所面臨的尷尬就是總經理助理這樣一份打雜的職位,在體驗了一個月新來老大的‘能力’之後,安雲兮終於丟掉這份拿着總助的工資幹着總經理的活,同時還要時不時忍受上級騷擾的工作,瀟灑的揮一揮衣袖離開了這個讓她奮鬥了5年的公司。
離開公司之後,她轉身投到了這家讓她‘堅守到最後’的民營企業,雖然這家企業的規模遠不如上一家,但勝在沒有那麼複雜的人際關係和規矩,需要討好的老大也就只有一個。除了這個老大的腦袋有時候會間歇性抽風之外,總體來說還是讓安雲兮滿意的,所以這份工作一干就是兩年,直到她莫名其妙的重生。
安雲兮曾經在失望的離開那家跨國企業時有考慮過自己創辦公司,由小做起自己創業,不過最後還是因爲心理上沒有完全準備好而放棄了。
她天生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不願被束縛,不願背上不必要的責任,因爲她知道自己是一個護短的人,一旦有人或事劃入屬於她的範圍她就會把一切都扛起來,這樣的生活太累,她喜歡的生活是不受約束,隨心所欲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若不是她需要養活自己不讓父母擔心,她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在世界各地流浪探索未解之謎的冒險者生命的賭徒,可惜生活的現實教會她,她想要的生活只不過是她的臆想而已。
一個人生活,畢業後就離開父母獨身到經濟特區闖蕩,有幸運的時候也有倒黴的時候,但最終安雲兮還是憑着自己的堅持闖了下來。
如今,一個‘玄幻的遭遇’讓她回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她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她又會回到自己正確的生命軌跡,去完成那份還未寫完的方案……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她已經分不清了。
擡頭望向教室門框上方懸掛的班級名稱,四(一)班,安雲兮在心中默默推算着自己的年紀,原來自己這一跨就回到了自己十歲的時候,1995年。
安雲兮從小聰慧,比同齡人讀書要早,小學六年制,初中三年,高中三年,18歲考入大學,22歲畢業,算是一路平順了,所以一看到四年級她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年齡了。
小時候的記憶早就隨着安雲兮的成長變得遺忘、模糊,而現在一切倒退,有許多早已被安雲兮遺忘的人和事在她的腦海裡漸漸清晰起來。
在安雲兮慢慢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實時,下課的鈴聲終於敲響,這也就意味着安同學的罰站到此結束。
90年代的學校,適度的體罰和拖堂這些被後來明令禁止的教學‘陋習’是存在的,不過安雲兮猜想今天這堂課絕對不會拖堂,因爲她心中的張胖胖還會利用課間時間找她談話。
果然,下課鈴剛結束,教室裡就傳來亂糟糟的腳步聲,繼而便是教室門被打開,衝出一羣被上課40分鐘折磨的快要瘋掉的小野馬。
安雲兮默默活動一下有些僵硬雙腿,不理會幾個小屁孩對自己扮的鬼臉,等待着那個在她現在看來略顯龐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