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老七埋怨自個,二柱委屈的說着,“七哥,我剛纔忙着收拾東西,也沒在意曲大夫,誰知道他上哪兒了。”
“算了,我還是去找找吧。”老七轉身想走,瞧着二柱也站起來,就衝他擺擺手,“二柱,你就別再去添亂了,安生的在這裡待着,要是曲大夫回來,你們都好好的在這裡等着,可別再瞎胡跑了!”
“哦,知道了。”二柱應了句,就耷拉着腦袋想着曲修凌這一會功夫能去哪兒,連架在火上的兔子肉烤焦了也沒心思去翻。
老七他也沒有火把,全憑倆眼,這會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老是用火摺子,他也不太捨得,他走着大聲喊着,“曲大夫,你在哪兒?”
這會曲修凌正呲牙咧嘴的站在一個大坑裡邊,他原本想去撒泡尿,誰知瞧到了一個兔子,也不顧尿急,手提着褲腰就去追那隻兔子。
匆忙中他掉進了一個大坑,慶幸的是坑裡面的積水還不太多,要不然非淹死不可。
他費力的往上爬,可是這大坑壁上全是虛土和流沙,他用手一摸就是一把沙土,根本借不上力,又是黑燈瞎火的,也瞧不出這坑到底有多深。
曲修凌正唉聲嘆氣時,耳畔響起老七的呼喚聲,他激動的嗓音都跑了調,“老七,二柱,你們快過來,老頭子在這坑裡!”
心急如焚的老七也恍惚聽到曲修凌的聲音,可是又感覺不像,就沒往大坑的那個方向去。
老七轉了半個時辰也沒瞧到曲修凌的身影,他渾身無力的回到二柱的身旁。
曲修凌聽着老七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他也沒了精神,氣哼哼的蹲了下來,屁股又碰到了水,立即又站了起來。
黑暗中,他還害怕這坑裡再掉下來個野獸,那他的老命就交待在這兒了。
耳畔的蚊蟲嗡嗡聲響的讓他更加的煩躁,憤憤的想着,自個還真是運道不好,眼瞅着就要出山了,卻掉進這水坑裡,要是再倒黴些被個野獸吃了,上哪說冤屈。
老七一夜也是在焦躁不安中熬過去的,好容易盼到天有一絲的光亮,他瞅着二柱還在睡覺,就推着他的肩膀,“二柱,你快醒醒,曲大夫一夜都沒回來,咱倆要趕快去找他!”
二柱一聽曲修凌一夜沒回來,翻身就坐起來,驚慌的問着,“七哥,那曲大夫能上哪兒啊?”
“二柱,如今是不管他上哪兒,咱要儘快去找他,這會天也有點亮了,這裡也能瞧的清一些了。”老七哪裡會想的曲修凌會突然消失,這五六日都沒睡好,他熬得眼睛乾澀。
“七哥,這谷地一大早總是大霧籠罩,不到快晌午這濃霧不退,連路都瞧不大清楚,咱要找人可不是恁好找的?”二柱用手撓着頭。
“不好找,咱也不能放棄!”老七咬牙說着,這眼瞅着就要出山了,“二柱,把他撇下我心裡受不住!”
葉婉馨他們在山裡走路就比曲修凌他們要塊上許多,這次有加上那山洞的秘密吸引着他們。
這三人都是共同的心思,要趕快把曲修凌找到,然後來探尋揭曉山洞的秘密。
他們天剛破曉就起來趕路,天黑的實在瞧不見路,才停下休息。
葉婉馨走到這大片的谷地上,瞧着這大片的土地長滿了荒草和灌木叢,就可惜的搖搖頭,“徐大人,這地方荒蕪着可真是可惜,等我回去一定多湊些銀子把這大山和這片谷地買下!”
聶清源用手指着她,“你這丫頭野心可不得了,這麼大的山,虧你也敢想!”
“哼!有啥不敢想的,本姑娘只要想了,鐵定有把握做好,你以爲我是說大話呀!”葉婉馨走着用手拍着聶清源背上的木桶,那裡面是他們捉的幾條活魚。
聶清源的脖子上和後背上都是水,他哀怨的嘟囔着,“我的大小姐·,你就別搗亂了,我就不明白,這魚又啥好的非要抓幾條活的帶上!”
“我不是瞧着這魚和安順賣的魚有些不同,想着弄幾條放在我的池塘裡養着玩,要不我大老遠的弄這玩意幹嘛!”葉婉馨笑盈盈的說着。
往前又走了一會,葉婉馨就瞅到了地上曲修凌他們打蓑衣剩下的絡麻和羊鬍子草,“徐大人,曲爺爺他們弄這草幹嘛?”
徐敬守仔細瞧着他又摸摸這草,“葉姑娘,除了曲老以外,他們中肯定有人會打蓑衣,這羊鬍子草和絡麻都是打蓑衣草鞋的好材料,他們就在這附近,今兒說不定就能見到他們!”
“徐大人,那可是太好了,咱走得快一些,反正這今日也不是太熱,要儘早找到他們,咱也能輕鬆一些!”想的馬上就能找到曲修凌,葉婉馨也有些興奮,她想好好的瞧瞧這作死的老頭子如今是個啥悽慘樣子。
正當老七和二柱焦急的尋找曲修凌時,葉婉馨他們仨也慢慢的往這個區域靠近。
曲修凌這會正泡在水裡,已經半死不活的,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已經失去意識。他前半夜還能站起,硬撐着到天快亮,倆老腿實在是撐不住,就蹲坐下來。
熬到天亮,還盼着老七和二柱天亮會來救他,可是他迷濛中望着頭頂的一片天空灰濛濛的,就知道在這谷地是十有九霧,今兒又是一個大霧天,這霧不到午時根本就不會退去,他心裡就有些絕望。
老七不敢讓二柱和他分開,怕他再失散,倆人在他們歇息的這個範圍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結果。
他摸摸腰上挎的砍刀,面色凝重的說着,“二柱,咱乾脆進林子裡找吧,這是最後的希望了,要是遇上危險,你別管我,逃命要緊,真逃出去了,就聽曲大夫的話,去安順找那個葉姑娘,她瞧在曲大夫的面子上一定會收留你的!”
“不,七哥,要是真有危險,咱倆共同的抵擋,我不想讓你出事,你要是有個好歹,那嫂子和幾個孩子咋辦?”二柱紅着眼圈堅定的說着,“七哥,我不怕死,見到野豬,再也不會獨自逃命了!”
老七摸摸二柱的腦袋,心裡有些酸澀,他瞧着二柱身上的蓑衣,就低聲說着,“二柱,把蓑衣脫了吧,穿着它在林子裡走着不方便。”
二柱脫了蓑衣,又把曲修凌的柺杖拿着,他二人攜手進了林子。
到了快午時,大霧褪盡,葉婉馨他們已經到了老七他們歇息的地方。
聶清源走在最前面,他已經瞧到了二柱和曲修凌他們脫下來的蓑衣,還有一個和他背上一個模樣的木桶。
“徐大人,馨兒小姐,找到他們了,這就是他們的東西!”
葉婉馨蹲下身子,小臉喜滋滋的望着眼前的東西,“嗯,還真是他們的,這木桶和你背的就是一對!”
她又站起身子朝四周望望,這裡除了他仨連個人影都沒有,葉婉馨不禁想起曲修凌的那個性子,就疑惑的問着,“徐大人,曲爺爺他們人去哪了?不會是瞧到咱們躲起來了吧?”
“他如今是性命難保,見到咱高興還來不及,豈能會躲起來!”徐敬守搖搖頭。
聶清源用手中的長劍挑了一下篝火灰燼,瞧着裡面還有火星子閃着,“這篝火還是熱的,他們一定是去找吃的了,要不你和徐大人在這裡歇會,我去找找他們!”
這些日子,葉婉馨也是疲憊不堪,她彎腰把二柱他們的蓑衣鋪好,“你去吧,我要好好的在這裡歇息一會!”
徐敬守瞧着聶清源已經走了有一會子,還不見回來,心裡就有些擔心,可是又瞧到葉婉馨在地上呼呼睡着,自個起身走遠,也是不行。
他擡頭瞅瞅日頭,知道這會子已經過了午時,他們帶的吃食也沒有了,乾脆就在這附近打些小野物吧。
徐敬守叫着葉婉馨,“葉姑娘,你快醒醒!”
葉婉馨也沒有睡的多深沉,她就是想放鬆下自個的身心,聽到徐敬守叫她,她睜開有些迷茫的眼睛,“徐大人,聶清源回來了?曲爺爺他們也回來了?”
“還沒有呢,你起來在這裡等着,我去找些吃的東西,清源已經去了好一會子,也該回來了!”見葉婉馨醒了,徐敬守說着站起身。
“嗯,你去吧,我也起來活動活動。”葉婉馨伸個攔腰從地上爬起。
瞧着徐敬守往東面去了,她這會想去找個妥當的地方解決下生理問題,就擡腳就往西面的那片灌木從走去。
蹲在地上把事情解決,葉婉馨站起身子,她瞧着地上有一些雜亂的腳印,又往西邊延伸。
想的聶清源和徐敬守的腳好大,這腳印八成就是曲修凌他們幾人誰的腳印,葉婉馨也來了精神。
反正這裡也不是陰森森的林子,這會又是正當午,她也不怕有野獸突然出現。
葉婉馨把靴子中的黑金剛拿出,這靴子還是她爲了進山特意買的,用匕首削了一根稍微粗些的樹枝,要是遇上蛇也好應對。
走着感覺腳下的土地越來越鬆軟,她仔細的瞅着,瞧到前面長了好多的蘆葦,葉婉馨想的前世看過的電影,劇中的人陷進了沼澤裡,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可是瞧着那些不規則的腳印還在前面,葉婉馨又不死心,她用手中的樹枝輕巧的紮在眼前的地上,探出能走,才望前挪一步。
沒走多遠,腳印就突然消失了,葉婉馨瞧着前面是個足有三四丈的大坑。
腳下的地已經變的有些泥濘,她用樹枝支撐着身子往前挪動着,終於挪到了大坑邊上。
她就把腦袋往前探着,入眼就瞧到裡面真的有個人,這人的臉朝這一邊趴着。
葉婉馨穩住住砰砰亂跳的心,她急於想瞧清他到底是誰,就沿着這大坑磨悠了一圈,還是沒瞅到臉面,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她大聲叫着,“喂!喂!還有氣嗎?下面的人應一聲!”
叫了好一會子,葉婉馨瞧着那人還是沒有一點的動靜,心裡有些害怕,不會是死了吧。
可是望着那水坑裡的水也沒多少,心裡更加疑惑,這水這麼少也淹不死人呀。
她瞅着這坑底距這上面也有兩三丈高,她平素膽子再大,這會她也不敢冒這險。
葉婉馨蹲下身子用手抓了一把沙土,用手團團打在曲修凌身上,還是沒點動靜。
像是睡着了的曲修凌,他感覺自個在做美夢,竟然聽到了那個臭丫頭的聲音,他心裡樂滋滋的想着,嗯,老頭子終於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花溪了。
葉婉馨重新站起身子,這人還不知死活,她知道不能在這裡耽擱功夫,要趕快去叫徐敬守來。
當葉婉馨步履艱難的回到休息的地方,徐敬守已經打到了兩隻野雞正在拔毛。
“徐大人,快把野雞放下跟我來!”葉婉馨喘着粗氣,催促着徐敬守。
“葉姑娘,出了啥事了?瞧你累的那個樣子!”徐敬守把手中的野雞放下,瞧着葉婉馨的倆個腳上沾滿泥,他一臉驚異的問着,“你碰到了野獸?”
葉婉馨用衣袖擦了擦臉,靴子上已經沾滿了泥疙瘩,焦急的說着,“不是,徐大人,我在西面的大坑裡瞧見一個人,不知死活,我叫了好一會子,也沒反應,用泥團打也不行,咱倆去把他弄出來吧!”
“啊,有人掉大坑裡,你瞧見長啥樣沒?”徐敬守說着話,就把老七搓的麻繩拿起。
“沒有,我轉了一圈也沒瞧見長的啥模樣,不管是誰,咱先把人救上來要緊!”葉婉馨用手中的樹枝剔着靴子上的污泥。
他倆來到大坑邊上,徐敬守先把繩子扔下去,他自個也慢慢的下去,當他把這人的身子翻過來一瞅,饒是他經歷過再多的事情,瞧着曲修凌的樣子,他也大吃一驚,“啊,是曲老,葉姑娘,他是曲老頭,咋成這副樣子了?”
葉婉馨這次也瞅清了,曲修凌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倆眼身陷,原來稀疏的鬍子,如今變的亂糟糟的,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嚇死個人。
徐敬守摸着他的手腕,還會跳動,用手在鼻子上探探,還有些微弱的氣息。
葉婉馨瞧着徐敬守在查看曲修凌的身子情況,就急切的問着,“徐大人,曲爺爺咋樣了?”
“葉姑娘,曲老沒大礙,就是身子虛弱,已經昏厥過去,我這就把他帶上去!”徐敬守用麻繩把曲修凌攔腰拴好,他把繩子往上面拋着,“葉姑娘,你接好繩子,把你弄的那個小樹枝扔下來,等我上來!”
葉婉馨伸手接過徐敬守拋上來的繩頭。
徐敬守用樹枝插在大坑壁上借力從大坑裡跳上來,幾下就把曲修凌從大坑裡拽了上來。
回到歇息的地方,徐敬守就把曲修凌的鞋子和褲子脫掉用蓑衣給他蓋上,讓他在日頭地下曬着。
葉婉馨把木桶裡的魚拿出一條,清理乾淨,就放在他們帶的小陶罐裡熬魚湯。
在包裹裡翻出在山上採摘的花椒和野山椒,最後瞧着魚湯已經熬好又放了些鹽巴。
拿出她自個帶着的小木碗,盛了小半碗魚湯,端到徐敬守面前,“徐大人,你把曲爺爺喚醒,讓他喝些魚湯吧,還不知在水坑裡泡了多長時候呢。”
徐敬守接過碗,瞧這曲修凌緊閉的眼,面有難色的說着,“葉姑娘,他這模樣這魚湯沒法喂呀?”
“徐大人,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用木勺翹着他的牙,用着蘆葦杆子慢慢給他灌進去,讓他好歹喝些魚湯,他過會就該醒了。”葉婉馨想到,娘當初昏迷就是用這個法子喂的藥。
徐敬守按照葉婉馨給他說的發子,給曲修凌餵了小半碗的魚湯。
曲修凌他原本就沒病,只是在大坑裡熬的精神受不了,才導致昏厥過去,這會又日曬又是魚湯的,沒多大會他就緩過來了。
睜開老眼,就瞧到徐敬守的臉,他用手揉揉眼睛,小聲嘟囔着,“這可是怪了,剛纔聽到了那臭丫頭的聲音,這會咋有瞧到這臭小子,可是這咋還是在山谷裡呀。”
徐敬守見曲修凌已經清醒,欣喜的叫着,“曲老,我是敬守呀,你醒了!”然後又站起身子衝葉婉馨叫着,“葉姑娘,你快來,曲老他睜眼了!”
聽到徐敬守的話,曲修凌知道不是做夢,他翻身就要坐起。
徐敬守趕緊過來按住他,“曲老,你身子弱,好好的躺下休息會!”
葉婉馨也笑吟吟的走過來,“曲爺爺,你這趟玩耍玩的可不賴,這會可是過足了癮吧。”
曲修凌聽着葉婉馨這樣的話,心裡是百感交集,老眼裡溢滿淚水。
好一會子,他才擡起頭,“丫頭,老頭子險些把老命丟在這裡呀?”
葉婉馨這會又想到爲了救二叔的性命,她和聶清源遇到的險境,就氣哼哼的說着,“哼,你還知道流淚,我們氣都快讓你給氣死了,我和徐大人爲了找你費了多少功夫,我和聶清源差點讓老狼吃了。”
徐敬守瞧着葉婉馨這會就開始給曲修凌置氣,就攔住她,“好了,葉姑娘,先別說這個呢,曲老,你們不是三個人嗎?他倆去哪了?”
曲修凌這會才發現沒瞧到老七和二柱,他急忙用手拽住徐敬守的胳膊,“你趕緊去找他倆,我是昨兒夜裡掉進了那個大坑,當時也聽見了老七的聲音,可是我在坑裡聲音有些小,他們聽不到,他們會不會進了那個林子去找我,這倆孩子可是個好人,要沒有他們我早死了!”
徐敬守一聽就站起身子,面色有些沉重,“葉姑娘,你在這裡守着曲老,清源也進了那個林子已經時候不小了,也沒出來,我去瞧瞧他們!”
曲修凌瞧着徐敬守已經離開,他望望葉婉馨板着的小臉,還不知自個咋得罪了這小丫頭,就訕訕的笑笑,“丫頭,你咋知道我在這裡?還有你咋和這黑臉徐小子在一起的?”
葉婉馨瞧着曲修凌的這副悽慘樣子,她也不再糾結二叔的死,她把臉色稍微緩和一下。
葉婉馨微微笑笑,“曲爺爺,我哪裡知道的,還不是你讓瘦猴去花溪找的,正好知道徐大人也在找你,我們就結伴來了,沈伯伯也來了。”
見曲修凌驚異的樣子,葉婉馨沒停頓,繼續說着,“我們到了黑石坑才得知你已經離開,讓沈伯伯和瘦猴他們先回淮安府等着,我們追着你們的蹤跡,今兒才趕到這裡,正好你命不該絕,讓我瞧見你在那個大水坑裡,徐大人才把你拉了上來。”
“嗯,我就知道沒瞧錯人,瘦猴這孩子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知道是瘦猴報了信,曲修凌心裡一片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