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晉出了屋子還撅着嘴,盯着葉婉馨忿忿不平的說着,“丫頭,你咋對沈叔叔這麼好啊,你太偏心了,我在你家吃幾日的飯,你恨不得要把我當成奴才使喚。”
聽着慕雲晉委屈的像個小媳婦,葉婉馨嫌棄的瞥他一眼,“你個大草包,真不知道你的秀才功名是咋考上的,不會是主考官喝醉酒了,讓你撿個大便宜。”
“就你這樣子和沈伯伯就沒可比性,知道嗎?”見氣的他快要癲狂的臉,葉婉馨鄙夷的對他笑笑。
碰巧醫館打雜的王嬸子端着木盆過來了,葉婉馨上前熱情的和她打招呼,“大嬸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丫頭謝謝你。”
“你這丫頭還真是客氣,我要有個這樣的閨女做夢都會笑醒的。”王嬸子笑眯眯的誇着葉婉馨。
葉婉馨得意的衝他擺擺手,然後進了孃的屋子。
慕雲晉目瞪口呆的望着,葉婉馨邁着輕快的步子進了屋子,牙根恨得直癢癢,可也沒法子。誰讓自個心裡眼裡都是這臭丫頭的影子呢,想到寺院裡的籤文,他的心一下子如墜萬丈深淵。
葉婉馨回到孃的屋裡,舅母熱情的叫着她,“馨兒,快過來吃飯吧,我已經把衣物收拾好了,等咱吃罷飯就回家。”
宏兒也跑過來依偎在她身邊,倆大眼睛眨着望着葉婉馨,“姐姐,我也想回家了,我都好長時間沒見過江兒了。”
“那還不快些去吃飯,馬上就能回家。”葉婉馨輕輕的摸摸宏兒的小腦袋,讓他去吃飯。
葉雯蓮望着侄女洋溢着笑容的小臉,想着大哥的親骨肉如今孤苦無依,娘和二嫂的刻薄,心裡就不住的內疚,她過去拉起她的手,“馨兒,你還沒去過姑姑家,今兒去玩會吧?”
“姑姑,我娘身子不大好,家裡的是又多,等啥時候不忙了,我帶着宏兒再去看你和姑丈。”葉婉馨委婉的拒絕了葉雯蓮的要求,雖然瞧着這個姑姑人品不錯,可她不想和葉家老宅的那幫子人多摻和,也就不想和葉雯蓮多接觸。
葉雯蓮見侄女不去,心裡有些失望,但臉上還是帶着笑容,“好,那馨兒啥時去都行,這是一點碎銀子,你拿上給宏兒買些零嘴吃。”
葉婉馨推脫不要,“姑姑,我們不要,你就自個收着吧。”
外婆範氏見葉雯蓮想落淚,她就笑着數落自個外孫女,“你這丫頭,她是你嫡親姑姑,給你錢就要,人家常說,姑姑親,舅舅親,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再說了,你小姑丈和你舅舅在一塊跑貨,聽你舅舅常說他人品好,夠仗義,可不是個雞肚小腸的人。”
葉雯蓮見範氏替她說話,又誇自家男人好,她就感激的望了範氏一眼,“謝謝大娘。”然後把銀子塞給葉婉馨,“大嫂,馨兒,你們都好好的,我過些日子再去瞧你們。”
葉婉馨把姑姑送出醫館,見慕雲晉落寞的坐在馬車前面,那個桀驁不馴的慕雲晉如今倒像個失寵的怨婦。
想到今兒說的話有些狠,就晃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拿腔捏調的說道,“美人,你這樣失魂落魄爲哪般?可是情郎不與奴相見?”
慕雲晉被葉婉馨調笑的臉都綠了,挪開她的手指,“你這丫頭也忒膽大,你不會淑女斯文一些,虧得你外公和爹爹都還是讀書人。”
“嘖嘖,我們慕大爺也開始講斯文儒雅了,真是閃瞎我的眼。”葉婉馨俏皮的說着,“小安子,把我們慕大美人請回醫館。”
一旁的小安子笑的前仰後合的,“哈,哈,哈,葉姑娘,你太好笑了。”
慕雲晉的臉從綠轉黑,騰的跳下馬車。
小安子趕緊捂住腦袋,“葉姑娘,快救我,公子要揍我。”
慕雲晉快速的往大街走去。
葉婉馨攔着慕雲晉,“小的給你賠禮了,大爺別生氣。”
見慕雲晉還是板着臉,她就有些惱了,“喂,我已經不遺餘力的想把你逗笑,可你還板着木瓜臉,不陪你玩了。”
這下見葉婉馨翻臉,慕雲晉才低聲說道,“誰生氣了,我不是尋思着馬車坐不了那麼多人,準備再去找輛車嗎?”
葉婉馨想到後山的竹林有好多寬大的竹葉,買些糯米回去包些糉子,也能解解饞,“慕雲晉,咱去買些糯米和大棗吧,咱回家做糉子吃。”
慕雲晉瞧着她,“糉子是啥吃食,好吃嗎?”
葉婉馨見慕雲晉迷茫的樣子,就不可思議的望着他,“你不會沒吃過糉子吧?”
慕雲晉疑惑的搖搖頭,“我連見都沒見過,上哪吃呀?”
葉婉馨掂起腳尖摸摸他的頭,“哎,娃還真可憐,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沒吃過,行,姐給你多做幾樣糉子,讓你好好過過癮。”
慕雲晉被葉婉馨的舉動弄得啼笑皆非,他又摸摸自個的頭,心裡糾結的想,大爺我哪裡可憐了。
來到她買豆子的那家店鋪,想着快到端午節了,葉婉馨就買了三十斤上好的糯米,又買了幾斤紅棗。
找了馬車,回到和春堂,裝上東西,兩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花溪趕去。
這還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憂,敏娘被女兒開開心心的接回家,沈志凡又變成了形單影隻的孤家寡人。
沈志凡眼睜睜瞅着敏娘上了馬車,心裡像被一下子掏空了,感覺自個就是行屍走肉,他步履踉蹌的回到醫館後院。
坐在敏娘睡過的木牀上,鼻子裡好像還能嗅到敏娘留下的氣息,他無力的靠在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上,閉上眼,用手輕輕撫摸着身旁的牀單,好像觸摸到敏娘清瘦的面龐。
良久他才驚醒,這是怎麼了,敏娘不過是回家了,又不是生離死別,自個在這裡傷春悲秋,還不如好好想想怎樣去打動林老先生。
想到此處,他重新調整好心態,走出屋子,瞧着已經快到酉時了。師傅在京城不知咋樣了。
此時的曲修凌纔到徐府,徐敬守正給他安排晚飯,知道他愛吃,廚房早早的就備下各種食材。
可忙壞了徐家的廚娘,廚房裡忙的連夫人屋裡的丫頭都過來幫忙了。
不是徐家人不講尊卑,實在是他兩口子簡樸,家裡連看門的算了上上下下才有五六個奴僕。
做飯的戶大娘,瞧眼正燒火的紅杏,詫異的問道,“咱老爺請了多少客人呀,做這麼多菜?”
“還多少個人,真是人多倒還好說,就是一個乾癟老頭子,說是京城的神醫。”紅杏往竈裡填着柴撅着嘴。
“嘖,嘖,一個老頭能吃的了一桌子的菜,這也太浪費了。”戶大娘不由得咂舌。
紅杏瞧着戶大娘的神情,噗嗤笑了,“大娘,瞧你心疼的樣子,除了咱家老爺和夫人崇尚節儉,別的府裡哪日不是滿桌子的菜吃不完,都倒了,連府裡的狗都不吃剩飯和剩菜。”
“哎呀,你這丫頭是沒餓過肚子,到了荒年,人連樹皮都吃不上,現如今有些地方,還是有好多人連肚子都填不飽啊。”戶大娘搖搖頭輕聲說道,想到自個的爹孃都是在大災之年活活餓死的,眼睛就有些溼潤。
紅杏見戶大娘又想起傷心事,就逗她開心,“大娘,這飯菜那老頭子吃不完,夫人肯定又該賞給咱們吃了,你要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啊。”
“你個機靈鬼,跟着夫人還能虧了你的嘴。”戶大娘手腳麻利的做着飯菜。
瞧着滿滿一桌子菜,曲修凌他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嫌棄的瞥了一眼徐敬守,“哎,這麼多的菜,都比不上那野丫頭的一個紅豆餅啊。”
徐敬守驚奇的問道,“啥紅豆餅,讓曲老念念不忘的,你在青田鎮咋不早說,我們也去嚐嚐?”
曲修凌想起葉婉馨那丫頭,是又愛又恨的,“別提那死丫頭了,就會變着法的欺負老頭子。”又瞪着徐敬守,“你個臭小子,非得把志凡那呆子的親事折騰黃了不可。”
“志凡啥親事,我咋沒聽他說,他又瞧上誰了?”徐敬守伸長脖子要打聽清楚。
“還能是誰,不還是林家的那個小娘子,一根筋遇上一根筋了,要大費周章了。”曲修凌感嘆着。
“那林家姑娘不是早嫁人了,志凡他……”徐敬守弄不明白曲修凌的意思。
“她的相公死了,留下一雙兒女,孤苦伶仃的,我那呆徒弟還是不死心呀。”
“不行,老頭子回京城的事,你要保密,治好你媳婦的病,老頭子還要回青田去幫志凡成親的。”曲修凌叮囑徐敬守。
“那狄繼宗也知道你回來了,他出去說,你可別怪罪到我頭上。”徐敬守提醒道。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過倆日我就會去狄府瞧瞧狄老頭。”曲修凌喝了口茶,“我去歇着,明日開始給你媳婦施針。”
“知道了,我陪你去吧。”徐敬守小心的陪着笑臉。
“不用,老頭子自個自在些,你還是多陪陪你媳婦吧。”曲修凌揮揮手。
徐敬守也呆呆的望着曲修凌的背影,心想,這青田鎮的魔力也忒大了,讓他師徒二人都流連忘返了。
更讓他不明白的是那個林家娘子到底有多好,讓沈志凡一個芝蘭玉樹的儒雅男子從少年等到中年,人都變成寡婦了,沈志凡還在苦苦求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