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城,是雪月國的京城。
而紫荊城最出名的酒樓,你隨便抓一個人問,他都會對你說,說是那間叫“香留人”的酒樓。它的出名不外乎就是好吃、有特色,還有一個特色就是裝修豪華、菜式的價格超貴,吃一餐飯,最貴的頂得上老百姓一家人一生的收入。故而這裡也是有錢人的美食天堂,對老百姓來說,卻是讓他們望而卻步的地方。
而此時的“香留人”酒樓內,坐滿了人,個個挼着衣袖在那裡高談闊論,談的不外乎都是昨天的太子封誥典禮的趣聞。
昨天的太子封誥大典,對於雪月國的百姓來說,無疑又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據皇宮出給各地方的告示所稱,因原太子雪凌暴病身亡,皇上流落在民間的公主被找了回來。她給雪月國帶回了幸運,帶來了戰神冥向天,也給雪月國帶來了很多新的改變。這位公主就是老天賜給雪月國的護國女神!
這一消息讓老百姓興奮地摩拳擦掌,能有一位傑出的女皇,一直是他們的期盼。他們希望雪月國能再出一位像雪月女皇一樣厲害的傳奇女性,讓雪月國可以騰飛起來,可以打倒壓在他們頭上的瀾滄國和安南國,成爲東亞大陸最強大的國家。這個夢想,似乎隨着這個天賜公主的降臨而有了盼頭,而這個出自民間的公主,比那些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皇子皇女們,自然更令老百姓有一種親切感。
“聽說啊,咱們新上任的太子殿下,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耶!在她一出場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的魂兒都被她勾走了;她的說話聲一出,讓所有人的骨頭都酥軟了。就只遠遠的見了一面,我那親戚啊!回來就睡不好吃不好,滿腦子都是那太子殿下的身影啊!”某男口沫橫飛地在那裡揮舞着雙手,誇張的語氣就像是他親自在現場看的一樣。
他的話,讓坐在角落的三個女子互相對視一眼,抿嘴輕笑起來。
另一位男人一聽到這個話題,聲音開始變得猥褻起來,“聽說當時都有人立馬雄起,溼了褲襠呢。說不定我在,見了如此勾魂攝魄的美人,也會這樣呢!”
他的話讓大家鬨堂大笑,卻讓角落的三個女人杏眼圓瞪。其中兩個看起來似是侍女的姑娘從凳子上突然站起身子,就想朝那個說話猥褻的男人衝出去,滿臉怒意準備扇他幾巴掌。
只聽仍然端坐在椅子上、臉上圍着白紗申的少婦輕斥一聲,“坐下!”聲音雖嚴厲,卻不失原有的清脆委婉,如出谷黃鶯般嬌脆得讓周圍的人立馬側目而視。
兩位少女馬上聽話的坐了下來,但那凌厲而帶着殺氣的眼神,掃視着酒樓內的所有人,她們的態度,頓時讓這些男人們感覺到了自己的猛浪,在這熱烈的氣氛上,無疑是潑了一大盆冷水,酒樓內的說話聲也頓時小了起來。
看到酒樓裡還有漂亮女人在,有些男人就開始擺起英雄譜來了,“寧二公子,你這話要是被太子殿下聽到了,可要小心你的舌頭。”
那寧二一聽,原來興奮的神情頓時萎了下去,帶着委屈的表情喃喃地說了句,“我說的都是實話嘛!這麼美的女人,哪個男人會不想?”
“就算是實話,這種話侮辱太子殿下的話,說出來也是割舌之罪。”其中一個少女冷冷地說話,聲音狀似不大,卻正好讓酒樓的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好了,小蝶,人家也沒有惡意要中傷太子殿下,你就吃你的飯吧!我們是出來玩的,你就別多嘴了!”那少婦輕輕地斥責着那個說話的少女。
“是!主子。”那少女人雖應着,但臉上仍是忿忿不已。
能坐在這裡的人都是非富則貴之人,看着這三個女人,酒樓內的衆人心底又是一陣疑惑,三人雖然衣着不算隆重,可身上穿的可都是上等衣料,特別是那位臉帶面紗的女人,身上穿得更是最珍貴的“雲錦”。
這“雲錦”可是有錢也難買的,聽說產量非常稀少,出來的“雲錦”可大多是往宮裡送的。而她穿得起雲錦,且兩個隨身的侍女看起來就如此的不簡單,讓人不由得好奇起來,這位婦人是何許人也?而且她雖然身懷有孕,卻依舊身材纖細,說話聲音容甜脆,已讓人無限瑕思,不知這掀下面紗後的容顏,將會是何等的絕世容姿?
正在大家還在猜測之時,店外已急急地衝進一人,衆人舉目一看,又是一美男子!只見此人俊美無儔,一身月牙白的錦袍更是襯得他玉樹臨風,整個人氣質超然,讓人感覺眼前一亮心他的俊臉上佈滿着急,劍眉緊皺的表情,破壞了他身上原有的淡雅平靜,多了一種浮躁不安。
走入店內,他的目光徐徐掃過,最後在看到坐在角落的那三個女人時,俊臉上頓時如釋重負,脣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提起腳步就往她們那邊走去。
衆人目光帶着好奇跟隨着他,耳朵也連忙豎了起來,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只見俊男一把坐在那個少婦身邊,親密地摟住她的肩,“娘子,你出來怎麼不跟爲夫打個招呼呢?害爲夫心急死了!出來也不多帶幾個人,萬一有些什麼事,怎麼辦?”
那言語中的關心呵護顯而易見,那眼中的溫柔寵溺讓衆人感嘆不已。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太大驚小怪了!”少婦溫柔地回着話,擡眼望向身邊的男人,那一雙如秋水般的黑眸柔情四溢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這種鶼蝶情深的夫妻之情,更是讓人羨慕不已。
看着桌上的菜已吃得七七八八,俊男揚起了笑容,“那娘子可吃好了?”
少婦點了點頭,“這裡的菜真不錯!下次我還要來吃。小蝶,讓掌櫃的來結帳吧!”
“是!”那個叫小蝶的侍女正準備走過去,耳尖的掌櫃早已走了過來,垂首站立在一邊,眼晴掃了那個俊男一眼,便笑眯眯地說,“夫人,這帳已經有人幫您付了!”
“哦!是誰幫我付的?”少婦擡眼輕問。
掌櫃的又偷視了俊男一眼,這才恭敬地回答,“付帳的公子說,以後夫人會知道他的。”
掌櫃連瞟幾次俊男的眼神,既尊且敬,少婦見了已心中瞭然,自然也不再多問,“夫君,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吧!”
俊男只是簡單應了聲,“好!”便牽起少婦的小手,往外走去。
看着那輕盈苗條的纖影依在高大欣長的男人身邊,就算他們已經出了店門,店裡的衆人一時竟也回不過神來。
走出了門外,仍能聽見少婦的清脆嗓音在說,“夫君,難得出來,我們就再走走吧!”
男人寵溺的聲音愈來愈遠,“你不累那就再走走吧!累了就說啊!”
直到聲音再也聽不見了,酒樓裡的喧譁聲,才又沸騰起來了,頓時各種猜疑、各種議論紛至沓來。
“哇!這對壁人是誰家的公子夫人啊?男的俊,女的美,看來真是賞心悅目呀!”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如此溫柔、如此甜膩的聲音,聽得人骨頭都麻了。我家的母老虎要有這位夫人的一半好,俺老孫也就滿足了!”一個猴頭猴腦的男人在感嘆。
“你也不看看你自個,能跟人家公子比嗎?”
“哪倒是!唉,各人有各人的命,俺老孫也只能認命了。”猴男說完,擡起酒杯連幹了幾杯下去,一臉的不得志。
沒錯!酒樓裡的那三人,就是從宮裡偷溜出來的我和小蝶、小舞。最後來的人,當然便是焰了。
我沒有想到,昨天的事竟然傳得如此之快,傳得神乎其神的,我都快成了“天上有的,地下沒的”仙女下凡了。
想到今天早晨招待各位使臣的藝宴,沒想到那些使臣又是老話重談,一場好好的欣賞表演的藝宴,又變成了求親的宴會,讓我頭痛不已,逮了個機會便溜了出來,叫上小蝶、小舞出宮來透透氣。
“夫君,你老實交待,這家香留人可與你有關係?”在進去的時候我就留意過店門口,找了一遍也沒看見香留人有烈焰的標記!所以我纔有此一問。
“呵呵!娘子真是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娘子的眼睛。沒錯,這間酒樓正是爲夫前幾天才盤下來的,這幾天忙,一時也就忘記跟你說了。以後你想吃吩咐一聲就可以了,讓人把菜送進宮去。或者爲夫出來的時候,你跟爲夫說一聲,爲夫再幫你帶回去。”焰輕笑着,直接承認。
我朝他甜甜一笑,“好呀!”
兩人手牽着手,一路喁喁細語,一邊看一邊說。
突然,前進的路被一大堆圍觀的人羣給堵塞,我的好奇心又來了,“焰,前面是怎麼回事?走,我們過去看一下。”
“你小心一點,自己大着肚子,就不要跟人家擠了。”焰看着我一個勁地往前擠,無奈之下,只能伸出手臂將我護在裡面,往前擠進去看。
小蝶和小舞在前方爲我們開路,一邊擠一邊嬌喊着,“來!大家讓讓!大家讓讓!”
衆人看見衣着華服、一身貴氣的我們,自然而然地側身爲我們讓開了一條道,讓我們順利地走到了最前面。
我擡眼一望,只見地下蜷縮着一位衣衫襤褸的女人,長髮散亂的披散在肩上,看不清面容,而兩個身材高大的貌似是看場子的人正用力地踢着地下的女人,那女人的嘴裡發出哀哀的痛叫聲,地下已有了一灘血跡,圍觀的衆人不但沒有人出手阻止,甚至還有人在那裡憤恨地說着,“打!打得好!”
而那些施暴的男人更是打得起勁,一邊踢着她一邊嘴裡還罵罵咧咧”,打死你這賤人!竟敢三番二次上門來偷東西,打死你!下回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做?”
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是個慣偷,對於這種偷東西的人,我平常也一向是主張要嚴厲打擊,在現代因爲法律有漏洞,小偷總是前門進、後門出,猖獗得不行,所以我也很痛恨這種人。
但是現在真的看到一個女小偷被人打得半死,心裡的惻隱之心又犯了,我不禁開口求情,“兩位大哥,停停手吧!既然已經打成這樣了,饒她一回,就算了吧!”
那兩個男人一看我們也不似普通人,便也收了拳腳,朝我人拱了拱手說,“夫人,你不知道,這個小偷仗着自己有一點功夫,經常在這街上流竄作案,偷不到,她就動手搶,有幾次還傷了人。這裡的每一個老闆都深受其害,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拿她見官幾回,出來她更是變本加厲的作案,甚至三更半夜還常常跑到一些罵過她、打過她的人家,去裝神弄鬼地嚇那些小孩子,有個孩子都被她給嚇呆了。這一回又來我們店裡偷東西,所以我們才氣不過,要不是怕殺人償命,我們早把她這個禍害給打死了。”
衆人也七嘴八舌的數落起這個的壞處來。
哇!聽來這女人還蠻心毒的。這種人該不該出手相救呢?我猶豫了。
最後決定,“小蝶,給點銀子給她,我們走吧!”
我沒有注意到,那披頭散髮後面的那個身子,在聽到我的聲音時,身子抽搐了幾下。接着,她的下體便開始流血,血透過了髒爛的褲,滲出到了地下,配着女人發出的微弱求救聲,看起來特別的滲人和可憐。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難道她也有了孩子?她的悽慘,讓我想起了自己被冥向天關在柴房,流產時的無助和絕望,原本不想多管閒事的我,在這一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小蝶,把她帶回去吧!”
“夫人……”小蝶的眼裡有着不贊同。
“小蝶,聽夫人的吧!”
我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犯的惻隱之心,卻把這個禍害引到了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