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好好的在這裡爲你母后守孝吧,爲師一人回靈霧山也可。”
祁玉痕輕拍着她的發頂,柔聲道。
南宮櫻雪立即擡起頭來,眼眶裡的淚水還未乾,眸子也是紅紅的。
“不,師傅,適才櫻雪便說了……要與師傅在一處,師傅在哪裡,櫻雪便在哪裡。”
她哽咽的說完這句話,眼裡是深深的肯定之意。
“你爲何這般倔強?爲何硬是要與爲師在一處?你有你自己的事情,爲師也有爲師要做的事情,是沒有辦法一直在一處的。”
祁玉痕也是爲難的看着她,隨後收回手來,站起身子,預備出門去。
想讓她自己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可是剛沒走兩步,身子便被一人從身後黏上,緊緊的。
看着師傅要走,她嚇壞了,便是直接站起身子,撲到了他的身後,一把將他的身子抱住。
“師傅!您真的要走嗎?你也要丟下櫻雪一個人嗎?!您……是不想要櫻雪了嗎?!”
她說出的話,聲音一句賽過一句。
十二月份的天氣並不是暖和的,還透着一股子涼意,所以祁玉痕穿的並不薄,外袍是帶着動物毛皮的狐裘,雖然他的穿着極厚,但是卻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身後那明顯的潮溼溫熱。
以及耳邊傳來那一聲聲哽咽的抽泣聲。
腰間那雙緊緊纏住的雙手,像是怕他跑了一般,緊緊的裹着。
他想要轉過身子,都有些困難。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樣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
祁玉痕輕聲道。
“師傅……”
祁玉痕覆上那雙交纏冰涼的手,輕輕的握在手中,然後將那雙手輕柔掰開,轉過身子,看着站在面前還不到他肩頭的瘦弱女子。
臉上又有新的淚痕了,那雙明亮的眼睛被淚水侵佔,顯得越發的明亮了。
祁玉痕再次伸出手去,輕輕的覆在她的臉上,將那淚滴,一一擦去。
“這段日子,你的眼淚流得已經夠多了。”
祁玉痕道。
“師傅……對不起……”
她的聲音並沒有恢復,雖然她隱忍着,但是還是能聽出來那有些哽咽的聲音。
“爲何與爲師道歉?”祁玉痕問。
“師傅,都是因爲我……纔將您拖住的,您原本只是呆在靈霧山,寸步不離的,可此刻卻因爲我……”
“你不必致歉,這些事情都是爲師自己的意願,與你有何干系?”
“可……若不是我……”
“好了,爲師已然下山,那些糾論誰的過錯便不要再多說了吧。”
“是……師傅。”
櫻雪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着眼前的女子,瘦弱的身影,三年以來,她確實長的要比以往美些了,也是遺傳了她母親的好長相,只是……唯一的缺點便是太瘦了些。
女子強忍着胸中的難過之氣,努力的朝祁玉痕扯了一抹笑臉。
其實……他又怎能看不出她這三年來,多次隱忍的樣子呢,三年相處下來,他早已將眼前的人瞭解了數分,只是……他不能捅破那張窗戶紙,她……還只是和孩子。
祁玉痕將她的身子輕輕的摟入了懷中,那張帶淚的小臉埋入他的胸口,氣流如斯。
“過了年……你便十七了,也不小了,不能總是依賴爲師……日後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你是個女子也定會許夫生子……屆時……”
“不,師傅,您說什麼呢?!櫻雪既然已經拜您爲師了,便不會再嫁人了,便是生與死都要與師傅捆在一起,莫不是……師傅嫌棄櫻雪了……想要將櫻雪丟棄?”
埋在祁玉痕懷中的小臉,便是瞬間又皺了起來。
“休得再胡言了,這話若是讓你父皇聽去,便是少不得對你的一頓教訓,還不快長長記性,日後在你父皇面前,說話再不要像適才那樣口無遮攔了,你父皇畢竟是一國之君,若是外人聽見了,你父皇也是定少不得又要數落你的!”
祁玉痕只是表面上在應承着她,而他的腦海裡,便是方纔那句話,生與死都要與他捆在一起,一遍遍的響着。
這丫頭……何時竟能說出這種震撼人心的話了?到底是長大了。
“櫻雪……記下了,但是此刻父皇並不在這裡,櫻雪說什麼都是無事的。”
她仰起頭來,眼神直直的看着祁玉痕,雖然只看得到他的一個如刀削一般的下巴。
祁玉痕感覺到胸前的人擡起了頭來,自己竟有一刻想要躲閃。
一想到這裡,心裡又有些彆扭了,他可是堂堂的醫尊大人,與這眼前的丫頭相識也不過只是三年的光景,何時會有這種感情了?
“櫻雪適才說過的話,句句屬實,師傅若是不信,櫻雪可以對天發誓的。”
說着便舉起了三根指頭,對着天。
“我發誓,若是我有半句話半個字誆騙我師傅的,我便……便……不得好死……”
話還未說完,那三根手指便是緊緊的被祁玉痕握在了手裡,櫻雪也是立即擡起頭來,卻不想這一擡頭,纔是正正經經的對上了師傅的眸子。
兩人之間此刻的情況曖昧到極致,櫻雪窩在祁玉痕的懷裡,一隻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而另外一隻手則是伸在半空中,那隻手被祁玉痕修長的手指牢牢的包在了他的大掌裡,而他的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搭在櫻雪的脊背上。
而兩人此刻之間的距離極其的近,雙眸相對,氣息交灼。
祁玉痕方纔也是下意識的低下頭來看着她的臉,而一雙眸子是猝不及防的對上了她的眸子,那如水的眸子含着數種情愫對着他的眸子。
兩人的距離也是越發的近了起來……
祁玉痕立即將自己的眸子挪開,他哪裡能再看……
“休要再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了,你可知誓言是不可以隨意亂說的。”
“師傅,我不是隨意亂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我唯獨不能離開的人便是師傅您了……我……”
還沒等她將話說完,祁玉痕便是放下了她的手,轉過了身子,也將她推離了懷抱。
“爲師答應你,再停留些日子,好好與你母親守孝,屆時等日子到了,便回山裡。”
祁玉痕說完這句話,便再也沒有停留,往門的方向遠去,仔細觀察的話,他的步伐是有些急促的。
而聽到這話的櫻雪哪裡還有仔細觀察她的心思,早已是高興的不知道自己的爹媽姓什麼了。
已走出老遠的祁玉痕都能聽見殿裡那人的歡呼之聲。
便是笑的寵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遠去。
裝扮極其華麗的屋子內,一絕色的中年女人盤腿坐在牀榻上,手中運起一團硃紅。
那硃紅之氣越發深沉,女人雙手程爪狀極其費力的運作着那團硃紅,那張絕色的臉上,漸漸變得黑沉,溢出幾抹難以抹去的皺紋。
終於,那中年女人雙手支撐不住的耷拉了下來,瞬間從口中噴出一口赤紅色的鮮血來。
女人立即捂住自己的胸口,不斷的咳嗽着,那聲音聲聲震耳,她的臉上再不是方纔那般絕美,而是看起來皺紋橫生,蒼老至極。
女子瞬間擡起頭來,亮出了她恨意至極的眸子,那眸子盯着某一處,深刻的似乎能將那一塊的牆皮射出一個洞來。
“鳳天傾,你當真是同你娘一般難以對付,不過……你娘我都已拿下了,還治不定你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哼!等着吧!你那條賤命並不值錢!哈哈哈……”
華麗的屋子裡不斷的傳來女人恐怖又惡毒的聲音。
而另一處。
“皇兄!你這又是做什麼?!你的心裡還放不下那個女人?!”
這正是那蘇雲瑤的聲音。
蘇雲瑤望着眼前慢慢換着黑衣的男子,怒道。
“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是蘇晚風。
而此刻的蘇晚風再不是一襲妖冶的紅衣,而是一身黑衣勁裝,往日裡,不知道穿了多少次的衣裳。
“皇兄,此刻你便是瞞都懶得瞞我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總是穿着這一身去接近那個賤女人嗎?!皇兄!別告訴我你已經愛上了那個賤女人!”
蘇雲瑤的眸子似乎馬上要從她那雙細長眼睛裡滾落出來。
“閉嘴!若是再這般叫她,便別怪我不客氣,我雖是你的皇兄,往日裡你做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由着你胡鬧,可是……你竟將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你是徹底的惹怒我了!”
蘇晚風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再不是往日放蕩不羈,滿臉邪笑了,而是徹骨的冷意。
“皇兄!就算是我不提她,不將主意打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仍舊是東陵之人!皇兄難道忘了我們與東陵的仇恨了?!此刻便還想着如何與她談情說愛?!不過讓皇兄失望了,她早已經不是以往的她了!”
蘇雲瑤的語氣意外的得意,也是第一次與她一直尊敬的皇兄如此說話。
皇兄得知了自己要殺鳳天傾的事實,那日在北辰,她所計劃的一切事情,皇兄都已經知曉了,可那又如何,一切與鳳天傾有關的東西,她都不會輕易的放過,所以……皇兄還是趕緊與那女人脫離那些不可言說的關係吧。
“你這話是何意?”
“皇兄難道還不知道?那鳳天傾此刻早已不再是以往手無縛雞之力的鳳天傾了,她變成了一個怪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