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隱劍樓!
一柄劍忽然的睜開眼睛!
這是一間四周封閉的石室,四面都是牆壁,每一面牆壁都有半尺厚,透不進半點的光,唯一的出入口是頂上的一個小窗,此刻也被石板蓋的嚴嚴實實,讓石室內變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自從百器陵回來後,一柄劍便將自己關在這裡,從未踏出過這裡半步,甚至,他一直閉着眼睛,從未睜開過一絲縫隙。
因爲,他在練心劍。
葉屠蘇跟駱成君隨着霍乘風去追尋可以捍動那片天的道,而一柄劍也不想就此認輸,他不在意葉屠蘇,但他在意駱成君,他不想自己比駱成君要弱,並非因爲嫉妒,羨慕或是不甘,只是,一柄劍習慣了有任何事都站在駱成君之前,護着他,讓他不受一絲傷害,所以,他不希望有一天駱成君站在自己跟前,護着自己,讓自己不受一絲傷害。
一柄劍曾經邁過那道檻,甚至還走的更遠,攀的更高。
他想重新再走過這道檻,自然要比旁人簡單些,卻又比旁人要來的更艱難,因爲,一樣的道路只能走一次,天道從來都是無情的,他只願意給每個人一次機會,所以,一柄劍想重新站起來,便必須選一條不一樣的路,一條未曾走過的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
一柄劍選擇的是心劍!
片刻後,一柄劍重新閉上眼睛,戰神圖既開,他的時間不多了。
既然時間不多了,自然要更爲努力。
“我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般沒用。”
一柄劍唏噓着,緊閉雙目。
……
禁地,鼠兒望月樓!
誰都知道鼠兒望月樓的樓頂有什麼,卻又誰都不知道那樓頂有什麼。
因爲,那是樓主的房間,可又從未有人見過樓主。
所以,今天對鼠兒望月樓而言是個極爲重要的日子。
樓主,要離開那座樓了!
這消息傳遍鼠兒望月樓後,便讓所有人感到驚訝,震撼以及不解,隨即,從未關過門的鼠兒望月樓關門了,從未送過客的鼠兒望月樓將客人都送離了,所有人都聚集在那座落前,翹首以盼的等待着那座樓的大門被打開,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急促而迫不及待。
卻也在這時候……
嘎吱!
沉悶又刺耳的悶響,樓前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一絲光芒將那門後照亮,隨即衆人便露出驚詫之色。
從那樓裡走出來的是小孩,或者說,是個只有七八歲的童子,穿着紫金靴子,圍着虎皮裙子,披着紅色褂子,腦袋上還扎着沖天小辮,卻也正因爲如此,所有人才覺得不可思議,這便是鼠兒望月樓的樓主麼?
“不用太驚詫。”那童子的聲音顯的有些稚嫩,卻偏生語調老氣橫生,負手道:“我死時便是這模樣,如今也是這模樣,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本就是個極爲簡單的道理,修身成靈便是不老不死不滅,如果死時化成靈魂之際只有七八歲,那麼靈魂自然也不過就是七八歲的模樣,只不過,很少有年幼的靈魂能夠擁有極高的修爲,因爲通常都活不長,七八歲的小孩心志尚不成熟,初來這個世界,往往還沒有成長起來便已經死了,而這般小孩的模樣,很多時候也着實不太方便,所以,這位鼠兒望月樓的樓主總是站在屏風之後,讓自己的身影看起來很高大,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直待在屏風的後面,待在那座樓裡。
但是,他此刻卻不得不離開那面屏風,離開那面屏風,也離開那座樓。
因爲,他要去戰神圖!
周圍的衆人爲這決定歡欣鼓舞,雖然從未有人見過樓主,卻很多人都知道樓主的手段,即便他看起來像個小孩,但衆人都堅信着,只要樓主願意去戰神圖,那麼戰神圖上必然會留下他的名字。
這是鼠兒望月樓的驕傲。
只有那看起來一臉稚嫩的樓主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裂縫若有所思。
他不是想要出來,而是不得不出來。
錦羅衣跟白雲京,這兩個禁地中最爲瘋狂跟摸不透的傢伙倒地想做些什麼呢?他實在是想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瞧一瞧。
……
禁地,撲天崖!
錦羅衣在喝酒,也在看劍。
她看着葉屠蘇留下的那柄劍,留在石門上的那柄劍,然後咯咯的笑起來。
他到底會不會來拔劍呢?他到底能不能拔出這柄劍呢?
錦羅衣依舊咯咯的笑。
這時候,那片天空裂開,巨大的黑色裂縫在空中漸漸現出形來,金色的光輝撒向大地,錦羅衣擡頭望天,撲天崖很高,正因爲很高,所以看起來好似離天很近,自然也離那片天很近,也離那道裂縫很近,離那金色的光芒很近。
一切都是那麼的近。
“終於又要開了麼?”錦羅衣笑着看向懸崖外的遠端道:“你準備好了麼?時間可不多了!”
宮雨姬不知何時出現在錦羅衣身後,卻是未有打擾的意思,只是恭敬的單膝跪於錦羅衣身後,直到錦羅衣將目光從遠端收回來。
宮雨姬道:“您要我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好了。”
錦羅衣道:“白雲京呢?”
宮雨姬道:“沒有動靜,似乎在安心等待,不過,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錦羅衣道:“說!”
宮雨姬道:“霍乘風去寶山見過白雲京。”
“霍乘風……”錦羅衣道:“他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哩,不知道霍乘風能給他帶去多少驚喜,而他又能帶給我多少驚喜,好期待呢。”
錦羅衣那咯咯的笑聲再度響起,如同銀鈴一般,在撲天崖上久久的迴盪着。
……
禁地,古月樓!
古月樓的氣氛很凝重,自從葉屠蘇闖了後山,觸動禁制又全身而退後,古月樓的氣氛便一直很凝重。
多數的門下弟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不過,他們都變的忙碌起來,變的很忙,很忙。
幾位師叔多數都離開了古月樓裡,連那位總是能出現在古月樓各處,笑臉相迎,平易近人知道着弟子的大師兄都好久未曾露過面了,直到有一天來自南方的信鷹傳回,大家才知道大師兄也離開了古月樓,去了南方,至於去做什麼,卻是無人知曉。
那座古月樓很久未曾開過了,本來就甚少露面的樓主,卻是變的很久都沒有露過面,大家都知道他在那座樓裡,卻無人知曉在做些什麼。
所以,古月樓的氣氛一天比一天凝重而古怪。
不過,那座樓終究會打開,因爲,申屠巍然回來了。
申屠巍然很詫異,因爲,他走進古月樓的時候看到一個老人。
老人的年紀已經不小,雙手枯乾如柴,臉上滿是皺眉,滿頭銀絲毫無雜色,樓裡的古桌上擺着幾捲紙,邊上是一盞油燈,老人正站在那裡寫字,細心的寫着小纂,一筆一畫都極爲認真,而那字也很是好看,透着一股磅礴大氣的感覺。
這人是樓主!
申屠巍然自然是見過樓主的,卻見的極少,因爲樓主素來都躲在帷幔中,並不是喜歡或者掩藏什麼,而是多年前的一戰,樓主的靈體受了些傷,這傷很是麻煩,即便調養那麼多年也只能將傷勢壓制而不能治癒,並且因爲那傷,平日裡不能觸及太多的天地靈氣,所以,樓主總是躲在帷幔裡,而那帷幔有着禁制,能夠隔絕一部分天地靈氣。
申屠巍然道:“您的身體?”
“不礙時。”樓主道:“只是要少觸及天地靈氣,卻又不是完全碰不得,不然我就早死了。”
申屠巍然道:“可前陣子你剛去過後山,那般使用靈唸對傷勢不好,眼下自然更該注意。”
“我的命還長的很,你卻是放心吧,可惜,你的時間不多了。”樓主嘆口氣道:“怎麼樣?”
“未果!”申屠巍然停頓了下道:“葉小五應該沒有問題,他的修爲依舊還在,而且已經破境邁入煉神返虛之境了,他本就用劍,底子非常不錯,應該不用多久就能學會我的本事。”
“你倒是找了個不錯的徒弟。”樓主笑笑道:“不過,我現在的心思卻又忽然不在這上面了。”
申屠巍然道:“因爲戰神圖?”
樓主道:“因爲戰神圖!”
兩人說的雖是同一句話,卻語氣截然不同,沉默片刻後,申屠巍然道:“每一年戰神圖都會開圖,今年也沒什麼區別,不是麼!”
樓主道:“今年不一樣,今年的高手特別多,北邊聽說出了個青魔手,南邊那朵小花也茁壯成長起來,鬼城有個號稱兩煌鬼的新人很是霸道,陰後還未曾去過戰神圖,這回恐怕會走一遭,隱劍樓的那兩柄劍好似也不甘寂寞,鼠兒望月樓的那一位也終於要出手了,你的徒弟既然煉神返虛之境,自然也有資格將名字寫到那張圖上去,對了,還有百器陵的那一個,聽說任性妄爲,爲人癲狂,還跟錦羅衣有些關係,但實力卻是極好的。”
“他叫葉屠蘇,實力的確是極好的,在撲天崖上,我看見他刺出一劍蒼穹……”申屠巍然猶豫了一下道:“我接不住,若給他更多的時間,他也許真能夠站到那片天之上。”
“誰也站不到天的上頭。”樓主道;“因爲,天道是唯一而不可侵犯的,白雲京也不過是號稱天上罷了,他以爲自己站在天上,卻不知道自己只是站在雲上,不過,即便是如此,能夠刺出一劍蒼穹也已經很不了不起了,所以,我很擔心。”
申屠巍然道:“往年也有很多高手,何況,你說的這些人即便青出於藍,總也強不過四王去。”
樓主道:“可我還是擔心,真的很擔心,我不知道爲何會這般的擔心,正因爲如此,我才更擔心,所以……”
樓主放下筆,吹乾紙上的墨,回到帷幔裡坐下。
“所以……”樓主輕咳着道:“這一次,我打算親自去戰神圖前看一看,如此,我才能讓自己不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