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會懷疑駱成君的下場,即便那一劍被白雲京接下後,威力已經十去七八,可以駱成君此刻的虛弱,恐怕誰上來刺他一劍,駱成君都無力抵擋,何況,那一劍的威力即便十去七八,卻也依舊是恐怖的一劍。
“他不能死的!”
卻也在這時候,不知是誰突然出言,聲音很是輕微,卻偏偏能夠讓所有人聽到。
剎那間,劍意洶涌!
那天空中隨時能夠化劍的靈念光暈迎上那劍意,只是一瞬,便就此煙消雲散。
所有人都順着那劍意看去,他們看到那座巨大的阿修羅雕像,讓人不由的驚恐,那劍意是從雕像上傳來的?亦或者是阿修羅現世。
嘩啦!
驚疑之間,那阿修羅雕像的前頭,因爲雨夜而出現的泥濘突然涌起,衆人才看清楚,那泥濘之下竟然還埋着一個人,晃悠着,看起來是那般的跌跌撞撞,拖着一柄巨劍向着人羣走來。
不自覺的,所有人都向着兩側讓開,也不知是畏懼那一聲骯髒的泥濘,還是那洶涌的劍意。
駱成君看着向自己走來的那人,全身髒的甚至都看不出人樣,泥巴敷滿了全身,若非如此,也不至於一直躺在阿修羅雕像的前頭卻無人發現。
不再意氣風發,不再肆意妄爲,顯的有些死寂,這還是那個葉屠蘇麼?
駱成君在心裡告訴自己,葉屠蘇依舊還是葉屠蘇,一個陷入絕望的人,是無法擁有這般洶涌激昂的劍意。
“謝了!”葉屠蘇絲毫不顧及手上的泥巴,拍拍駱成君的肩膀,隨即看向錦羅衣道:“我依舊站不上這座崖,依舊破不開那扇門,但是,我無法死心,我終究還是要試一試的。”
不待錦羅衣做出任何的回答,葉屠蘇將目光轉向白雲京。
“我便不向你報名了,想來你也沒聽過我,更不會覺得我有資格跟你說話,也不會覺得我有資格站在你跟前。”葉屠蘇擡手指指天空道:“不過,你想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天劍麼?”
白雲京漠然道:“你能刺出那一劍麼?”
葉屠蘇道:“你想見,我便能刺出那一劍。”
“你腳踩大地,卻妄圖蒼穹之上?”白雲京滿臉的嘲諷與不屑,隨即負手道:“罷了,我不管你是誰,爲了什麼而來搗亂,但既然你來了,總要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資格。”
葉屠蘇微笑,隨即將劍插於地上。
時間如溪流逝!
衆人屏息,有了駱成君那一劍的前車之鑑,沒有人敢顯的不耐,每個人都在等待着那一劍,但是,葉屠蘇這一劍卻實在來的慢,讓人等的太久。
一柱香,一盞茶!
終於有人忍無可忍,朝着葉屠蘇喊道:“小子,你要只會吹牛,便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葉屠蘇微笑道:“既然是天劍,你們向着四周去看又有何用,天劍自然該在天上!”
衆人不由的擡頭,這纔看到他們頭頂的那片天空飄蕩着厚重的雲彩,那些雲彩扭曲糾結的匯聚在一起,變成巨大的一團,慢慢的化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籠罩於衆人的頭頂。
“昔年,無思江由天王蘇澈觀麪湯而得悟天道連連破境。”葉屠蘇看向天空道:“昨夜,我觀雷雨而悟出這一劍,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擋下這一劍,也許是能擋住的,但我總歸還是想將這一劍刺出來,若不然,心有不甘。”
葉屠蘇將目光回到白雲京的臉上,然後拍拍駱成君的肩膀。
“跟他一樣。”葉屠蘇道:“一劍之後,生或死!”
白雲京看着葉屠蘇道:“你在求死?”
駱成君決定不了生死,那是因爲他終究沒有能夠將劍典天卷給融會貫通,那是有瑕疵的一劍,那一劍落下,連駱成君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一劍之後,不知生死,而葉屠蘇將用自己的一切刺出這一劍,一劍之後,非生既死!
葉屠蘇指指天空道:“希望你能接住這一劍。”
葉屠蘇並沒有回答白雲京,何況,他已經刺出了那一劍,是否求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劍已經落下。
白雲京看向天空,表情難得的一絲凝重。
葉屠蘇的劍裡沒有劍!
因爲,葉屠蘇的劍是那片天!
所以,是天劍!
當一片天空都成爲劍的時候,又有什麼道理能說其不是天劍!
天劍,不在蒼穹之上,而乃蒼穹!
那雲彩凝聚的旋渦中,突然的落下一道雲團,巨大的像是一團水滴,然後慢慢的拉長,破開四周的一切,化成一柄劍。
天空中,忽然下起雨。
宛若紫龍的閃電掠破蒼穹,電閃之後,便是雷鳴響徹,將那一片天給震的直顫。
這便是天劍。
一劍風雷起,一劍雲雨落,一劍狂風呼嘯,一劍白雪皚皚。
這是比駱成君那一劍更爲震懾的一劍,不少人捫心自問,誰能夠接下這一劍?自己能不能接下這一劍?
宮雨姬看着天空尤爲驚訝,她很清楚的知曉,昨日裡,葉屠蘇還刺不出一劍,只能跪於那扇石門之前,頹然而絕望,終究是一蹶不振,卻僅僅只是過了一夜,他的修爲又有精進,他的心境又有精進,他的劍意同樣又有精進!
也許,他從未頹然而絕望過,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對於葉屠蘇而言,那到底是絕境,還是絕境重生?
宮雨姬如此的在心中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所以,她打算好好的看看那一劍。
白雲京將手伸起,卻只伸到胸前,便又將手給垂落,這一劍是接不下的一劍,試問誰能隻手接下蒼穹?既然接不下蒼穹,便也就接不下這一劍。
但是,白雲京可以不接。
白雲京可以避,避開這一劍,可他又不能避,他是天上白雲京,這世間沒有誰的劍能讓他避,若是他避了,他便不再是天上,而是天下!
所以,白雲京決定碎了這一劍。
微閉雙目,似是在沉思一般,直到那柄雲間落下的劍懸頂三尺,白雲京猛的睜開雙目。
四周空靈而縹緲的靈念在此刻消散無蹤,留下的只有恐懼,驚駭跟凜然!
白雲京擡腳踩落,數之不盡的天地靈氣都朝着他涌來,白雲京揮手向空,那天地靈氣便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化爲靈念扶搖直上。
這一刻,雨水倒捲入空,驚雷隱雲,狂風乍歇,白雪消融!
這一刻,那天都在害怕着白雲京!
然後,白雲京出手!
白雲京的出手實在是平平無奇,他只是伸手向着空中虛空一點,將一道靈念給送了出去。
這是誰都會的事情,哪怕只是初修靈體,剛剛領悟到靈唸的玄妙,也能輕而易舉的做到這種事情。
但是,那道靈念既然是從白雲京身上送出去,再普通的事情也會變的不那麼普通。
剎那間,那道靈念便跟那劍相撞在一起。
沒有天崩地裂,沒有云海翻涌,甚至連相觸的巨響也絲毫沒有,但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因爲,他們能夠感受到。
那是巨大的壓力,彷彿能夠將人瞬間碾壓成碎片,那是喘息不過的凝重跟驚懼,讓人的身體不由輕顫。
須臾,那劍慢慢的消散,白雲京的靈念也慢慢消散,似乎兩者從未出現過,從不存在於這世上,顯的那般靜謐而安然。
撲通!
葉屠蘇向下倒落,卻在跪地之前,用手緊緊的抓住神威巨劍,讓自己的身子不用倒下,卻也無法掩蓋葉屠蘇的靈體變的忽明忽暗,隱隱消散。
白雲京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子,僅僅是如此的一個小動作,那衣服便再也經受不住,轟然的碎裂成無數布條,白雲京裸露的上身卻是出現無數細密的裂紋,似是劍痕。
“這果然是擋不下來的一劍!”白雲京擡頭看向葉屠蘇道:“但是,蒼穹終究也只是蒼穹,而非蒼穹之上,你的劍依舊不是天劍。”
白雲京一邊說着,一邊向前屈指一彈,便將一道靈念向着葉屠蘇送去。
這是葉屠蘇許下的諾言,白雲京雖然沒有擋下這一劍,但是,這一劍既碎,非生自然便得死!
卻在這時候,一罈酒突然的被丟了出來,無巧不巧的擋在那道靈唸的前頭,啪啦一聲便就此炸碎,撒下酒液無數。
“是誰!”
白雲京那張淡漠的臉上終於顯出怒色,接二連三的有人跑出來搗亂,又怎能讓白雲京不怒。
“是我。”邋遢男人打着哈欠擠出人羣,一隻手還抓着油膩的雞腿,另一隻手本該抱着酒罈,此刻卻已經被他丟了出去,看着撒了滿地的酒液,邋遢男人絲毫不掩心疼,這撲天崖的酒還是蠻不錯的,旋即,邋遢男人又看向白雲京道:“你也想接我一劍麼?”
白雲京蹙眉道:“我沒送請帖給你。”
邋遢男人道:“我不請自來行不行?有種你趕我出去呀!”
邋遢男人顯的無賴,直接無視了白雲京的憤怒,卻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因爲沒有人能將他趕出去。
吐出口濁氣,白雲京沉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邋遢男人重重的一拍葉屠蘇的背脊,差點真的將他給拍到地上去,幽幽的道:“我看這小子還蠻順眼的,就不用讓他死了吧?”
白雲京冷哼道:“你說了算?”
白雲京言落的剎那,便身形一閃,一步便是數丈之距向着邋遢男人而來,向着葉屠蘇而來,向着駱成君而來,忤逆白雲京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而論起來,這也是白雲京的第一次出手,真正的出手。
白雲京的出手很簡單,只是舉掌而已,卻也僅僅只是舉掌,便讓人感受到莫名沉重的壓力。
因爲,出手的是白雲京。
邋遢男人嘿嘿的笑着,順手抓起手裡的雞腿咬了一口,撕下一大片雞肉,絲毫沒有阻攔白雲京的意思,眼睜睜的看着,任憑白雲京跟自己擦肩而過,舉掌便要朝着葉屠蘇的頭頂拍落。
卻也在這剎那……
一隻白皙的手掌突然扣住白雲京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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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真心有些忙,但最近狀態真心還不錯,寫的幾章自己都很滿意,反正我自己挺有感覺的,另外,十月有國慶假期,必然會爆發……